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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东走西顾,茕茕白兔 ...


  •   陌路两相逢,何似曾相识;
      互道诉别离,谁道又聚首。
      ***********************************************************************
      “表哥…”
      郁赋闲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便看见沈玉珍焦急且由喜转忧的俏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还以为是…”沈玉珍有些局促不安,两手绞在一起,十分懊恼自己的唐突。
      郁赋闲皱了皱眉头,望向远方道:“雾太浓了,一时半会散不开吧。”
      沈玉珍由忧转喜,上前一步道:“公子也是和家人走散了吗?”
      两人靠得十分近,近的能看见沈玉珍耳垂下方的小黑痣,郁赋闲嘴角微勾笑而不语,沈玉珍这才发觉自己激动之余神情之间表露太过,完全没有姑娘家的矜持,沈玉珍煞白了小脸,急忙后退,却被一只大掌攥住了手腕。
      “别离我太远,小心又走散了。”
      郁赋闲的手掌很温热,包裹着沈玉珍微凉的皮肤,淡淡的嗓音恰如清风明月,听得人心里十分安心。
      沈玉珍微微用余光偷看郁赋闲的侧脸,浓雾里,少年男子有着青松一般温润的面容,沉着稳重,透着一股书卷气。
      前方模糊一片,沈玉珍跟随着郁赋闲的脚步,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悸动和感动,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这么走下去。
      “好了,我们出来了。”
      两人终于穿过浓浓的雾层,走到城门底下。
      有人叫了一声表妹,一少年和中年男子朝他们奔来,沈玉珍认出中年男子是自己的父亲,当即挣开迎上去,“爹爹…”
      终于找到自己的亲人沈玉珍焦急的心终于放下了,父亲询问了几句,问她是怎么走出迷雾的,沈玉珍这才想起送她出来的青布少年公子,回身去寻,少年公子已经不在,远处两个修长的身影已经远去。
      “闲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都怪孩儿不好,路上耽搁了,又遇上大雾,所以来迟了。”
      郁赋闲答道,右手的手掌微微颤动,抓握的姿势握成拳,仿佛刚才从手中跑丢了一只小兔子。
      对,一只小白兔,受惊了的小白兔。
      想起沈玉珍那惊喜的双眼,郁赋闲雾一样深远的双眼染上一层柔和,想不到雷厉风行的沈大小姐也会有惊慌失措的一面啊。
      烟花三月的扬州,随父出门做生意的沈玉珍和外出探亲戚的郁赋闲两人,不期而遇。
      “那个好像是宰相大人和他的公子,郁赋闲公子。”表哥略微沉思大拍脑门道。
      “你没有看错?”父亲很是诧异,奇道:“宰相大人不在京城,来扬州干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表哥道。
      沈玉珍心神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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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珍,我想和你谈谈。”郁赋闲面带微笑,眼睛微眯,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调道,“我郁某人的爱妻。”
      血淋淋的头颅,郁赋闲面带微笑和冰冷至极的眼睛,沈玉珍大叫了一声“不要杀我的孩子”从噩梦中醒来。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筱筱发下针线小跑过来,筱雅端来水,拧干手帕,筱筱仔细擦拭。
      沈玉珍精神恍惚,一身虚汗,问道:“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
      筱筱和筱雅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筱筱答道:“小姐忘了吗,您说想回来看看大老爷就让轿夫抬了轿子过来,大老爷办事还没回来,小姐喝完药说有些乏了,然后就来在这榻上眯着了,晚膳热了好几遍,奴婢看小姐睡的香就没敢打扰,小姐现在要用晚膳吗?”
      晚膳,她不是吃过了吗?
      难道是梦?
      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郁赋闲再一次将自己的孩子杀死。
      梦中的感触是那么的真实,那种恐惧和冰冷再一次真实。
      这是沈玉珍的噩梦,也是沈玉珍和郁赋闲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是啊,残留在身体里的恐惧和痛觉,无法消散,弥留在身体里,时刻提醒着埋在最深处神经,多么痛。
      沈玉珍起身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爹爹还没有回来吗?”
      “现在是二更天,大老爷那边还没有信呢,小姐是要留下来还是回去?”
      “筱雅去给我取一件干净的衣服来。”
      沈玉珍揉着十分剧痛的太阳穴,看镜中的筱筱小心翼翼为她的发髻里别上一只春燕衔泥发簪,筱雅递上热茶,沈玉珍小抿一口,“回郁府。”
      回到郁府已经是三更天了,夜风徐徐,沈玉珍闷痛的大脑清醒不少。
      阿泉早在大门口候着,沈玉珍边走边听着阿泉汇报郁赋闲的行踪。
      “姑爷一更天就回府了,二更天的时候刑部的李昊来了一趟两人在书房议事到现在都没走。”
      “还没走?”
      沈玉珍脑海里冒出一个李昊要在她家过夜的念头,当即皱了眉头,她不喜欢李昊,因为李昊这人眼太利人太清,他能一眼把人看穿,然后十分冷静的指出人们唯恐掩盖不住的恐慌。沈玉珍不喜欢李昊的还有一点就是他那种自我掌控一切的态度,仿佛这世间没有一个他能漏算的,除了沈玉珍。
      李昊曾经再三规劝过沈玉珍她和郁赋闲总总的不合适,沈玉珍那时气盛认为李昊是自己得不到而诋毁他人的卑劣手段,李昊喜欢她,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沈玉珍摊摊手:我就是不喜欢你,你怎么样努力都没有用。
      事实证明李昊说的没错,她和郁赋闲没过三年,神仙眷侣变成相怨相恨的怨侣,真真印证了李昊的话。
      沈玉珍想快点快点回到卧房,依旧没能躲过她想躲过的人。
      “夫人,现在才归?”
      郁赋闲声音平淡,听不出是埋怨还是疼惜。
      本该在书房议事的李昊和郁赋闲出现花园的小径上,将归心似切的沈玉珍逮了个正着,沈玉珍有点心慌,不敢拿眼去看两人,脸颊微热。
      “郁夫人公事再繁忙,可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女子可不比男子,再能干也是需要人疼惜的。”
      李昊目光灼热,毫不忌讳打量着沈玉珍,似乎要将人整个人看透,沈玉珍低垂着头越发不自在。
      郁赋闲上前一步将沈玉珍拉近,轻轻在她面上一抚,扶过沈玉珍的肩膀,面向李昊爽朗笑道:“李兄,见笑了,这倒是郁某疏心了,谢谢提醒,不过郁某的妻子郁某知道怎么疼惜。”郁赋闲揽上沈玉珍的腰,笑靥如花,“恕郁某不远送,阿全,送客!”
      “郁夫人,你多珍重。”
      李昊收回目光,连和郁赋闲这个主人都懒得道别,负手离去。
      “听说李大人至今未娶,夫人可知这其中是何缘故?”
      郁赋闲对着沈玉珍的耳垂哈了一口气,沈玉珍身子一抖,脸颊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这,与我何干?”
      沈玉珍尽量不让自己的声线走样,郁赋闲抬起她的下巴强迫沈玉珍与他对视。
      郁赋闲清淡的眼睛里面有一团火苗,烧的沈玉珍有些心惊,她看不清里面的东西,郁赋闲贴上来,热烈吻上沈玉珍的微凉的唇瓣。
      “玉珍…玉珍…我不想放开你啊…玉珍…”
      热烈的吻,粗暴却无比小心翼翼,爱念深深之中,隐藏着莫大的悲凉,恨不得肌肤相贴,却永远靠近不了彼此分毫。
      沈玉珍几乎迷失在这一吻当中,脑海闪过郁赋闲冰冷的笑眼,五岁的孩子的小脸,还有蜿蜒成小溪的红色血水,整个人如置冰窖,反手朝郁赋闲一巴掌。
      “郁赋闲,我早就不爱你了!”
      沈玉珍歇斯底里喊出来,胸膛波动起伏,眼泪滚滚而出。
      郁赋闲僵在那里,手伸不过来,白皙的脸庞五指鲜艳如胭脂,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
      “玉珍…”郁赋闲尝试般上前一步,从刚刚到现在妻子的体温就有些不正常,脸色红的有些不自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关切的语句问的十分苍白无力。
      “不要碰我,你走开!”沈玉珍像遇到洪水猛兽,惊恐往后退。
      “玉珍…”
      “滚!”
      郁赋闲上前抱住沈玉珍,沈玉珍在极度惊恐中挣扎,最后晕死过去。
      “玉珍…玉珍…”
      花园里传来郁赋闲悲凉的呼唤声,无助又惊慌,安排床铺折回来筱筱在半路挺住了脚步,听得心里一阵阵发酸。
      玉珍,你说你不在爱我了。
      可是我一直深爱着你,我停不下来,放不了手,怎么办?
      不想伤害你,却伤你最深。
      不愿放手你离开,却让你活着痛苦当中。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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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珍没想到她和郁赋闲会再那种场面下再次相见,沈玉珍一脚将表哥的好友踹下楼梯,筱筱和筱雅两人张大嘴巴已经是吓呆了,沈玉珍将银子往桌面一掷,丢下一桌子的富商公子千金们骄傲的走了。
      “本小姐不稀罕你的臭钱,钱是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不过有一样买不到,那就是让本小姐看得起你!”骄傲如凤凰的女子,怎么可能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去屈服一个酒廊饭袋的二世祖。
      沈玉珍自上而下,楼梯的尽头,立着郁赋闲和一干人等,一个长着桃花眼的男子在地上捂着肚子哇哇直叫的男子身上把了一把,打开扇面笑嘻嘻道:“赋闲,魏大公子断了一根肋骨,看来沈大小姐怒气不小,咱要不要换一个地方,以免误伤。”
      沈玉珍心跳如鼓,再一次见到郁赋闲心中欢喜异常,正想上前寻问对方是否还记得扬州大雾他帮助自己一事,对方比她要快一步,郁赋闲仿佛没有听到桃花眼男子的打趣,直接上楼来,一步一步走向沈玉珍。
      “沈大小姐,可否让让,你挡了在下的路。”
      郁赋闲面无表情,淡淡的透着疏离的陌生,沈玉珍不由自主侧身避让,郁赋闲和她擦身而过,目不斜视,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没有认出她来吗?
      沈玉珍心中思绪万千,转身追上楼:“郁赋闲,你站住!”
      “沈大小姐,何事?”郁赋闲神情淡淡,仿佛在与路人对话。
      “你…你…”伶牙俐齿的沈玉珍一时找不到措词来应答,郁赋闲等了半响,直到沈玉珍脸颊上飞出红霞,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沈大小姐若无事,恕在下不奉陪。”
      沈玉珍没有想到再见面郁赋闲竟然装作不认识她,沈玉珍目送着一席人上楼,突然白衣李昊回首看了她一眼,平静的眼底,一副了然。
      “沈小姐,博怀今天被夫子训了一顿,大约是心情还没利爽,相约可改日。”
      沈玉珍心想我和郁赋闲的事关卿屁事,面上端着大家闺秀的疏离:“谢谢李公子提醒。”
      李昊点点头,沈玉珍心情十分郁闷。
      被自家小姐的举动惊到不敢动弹的筱筱和筱雅追上来,一左一右叽叽喳喳。
      “小姐,刚刚郁公子真是好有型哦…”筱雅眼冒红心,筱筱一看脸即将变黑的小姐,在背后拧了筱雅一把,“筱雅,你这小妮子,又乱说话。”筱雅知错了,眼泪汪汪,“筱筱你真是的…拧的都青了…”
      沈玉珍又是气又是怒,苦笑不得,脚一跺,索性下了楼。
      一出门,筱筱和筱雅两人你说我我说你追了出来,沈玉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未央楼。
      酒楼的二楼出一扇虚掩的窗户来不及躲避的一角青衣洛入沈玉珍的眼底,沈玉珍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大步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二楼虚掩的窗户里,郁赋闲目轻轻吐了一口气。
      “博怀兄有心事?”
      李昊稳稳站过来,顺着郁赋闲的视线望去,郁赋闲关上窗户,笑了笑。
      “喜欢?”
      李昊眼中闪过精明,问道,郁赋闲沉思不答,“不表明的话,博怀可能会后悔的。”
      李昊眼里全是笑意,郁赋闲抬头很不利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东走西顾,茕茕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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