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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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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啊,李大人。”
      沈玉珍那一声招呼,好似家常问候一般随意。
      果然不幸被自己言重了吗,真的在黄山后亭吹了一整天的冷风。
      “呵呵…”
      沈玉珍仰起头,不想让眼中的热流溢出,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用她一贯的坚强和隐忍,拒绝着所有的光亮和援助。
      “郁赋闲没有来,多大点事啊…是吧…沈玉珍…”
      沈玉珍喃喃自语,眼泪不争气的扑簌往下掉,轻轻的,好似夜里悄悄飘下的雪花。
      了无声息。
      沈玉珍坚强的让人生畏,同样的,脆弱的轻盈易碎。
      郁赋闲,你不配拥有这样的沈玉珍。
      李昊伸紧紧攥着拳头,手缓缓接近沈玉珍,然后停住了。
      固若金汤的铁壁心墙坍塌遗尽,这个倔强的女子还抱着最后一片砖瓦不肯倒下。
      “玉珍,通透如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要一直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啊,玉珍,不要再强撑了。
      剑掉在地上,磕在李昊的靴子上,沈玉珍掩面而泣。
      哭声中悲戚,将黄山上这一草一木都惹哭了。
      “玉珍…”
      李昊这这么在几步之遥站着,心疼得心都要碎了,袖子里面紧紧攥出血得手掌微微颤抖,嘴唇一开一合,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才将这一句话说完。
      “郁赋闲不会来了,因为他带兵去了虎头山,去抓你的父亲。”
      脚下是翻腾的云雾,厚积的云层,将所有的景物掩盖,什么都看不见。
      天,黑漆如墨。
      火把的光亮照亮着前面的路,一百多人极速前行,恨不得插上翅膀。
      筱筱终于从王御河的魔掌中逃了出来,好不容易见着自家小姐,正滔滔不绝叙说着这几天的遭遇,不知为何和自家小家回来的李大人一直在给她拼命使眼色,小姐在笑,很开心的那种,而李大人的表情却如临大敌。
      小姐叫阿泉召集了沈家的所有暗卫,一股剑拔弩张的紧迫感扑面而来,筱筱顿感危机,不明所以的筱雅天真的问:“小姐,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去教训那些不长老子脑子的奸商吗?”
      面对跃跃欲试的筱雅,小姐笑得出奇的温柔。
      “啊,上虎头山,去接我爹。”
      小姐就那么一直笑着,素来严肃认真的小姐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寒碜吓人的很,筱筱总觉得这样怪异的小姐,笑容却莫名的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前面一片火光,远远的尖叫和哭声传来。
      沈玉珍拍打着坐下的马匹,近乎绝望般叫起来。
      “李昊!”
      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恐怕沈老爷子凶多吉少。
      沈玉珍惊恐望着李昊,几乎带着恳求般咬住下唇,“请你帮我找到父亲,不管用什么办法,互他周全。”
      李昊从沈玉珍的眼睛读到了浓浓的不舍和坚决。
      “我李昊已性命起誓,命在沈老爷子在!”
      用性命起誓,只要是你在乎的,我赴死也要护他周全。
      “李昊…对不起,谢谢你…”
      沈玉珍热泪盈眶,这个男人,这个默默守了她十年的男人,她终究是辜负了。
      沈玉珍拔下发髻上的梅花簪,用力刺进马匹的皮肉,受伤的匹马嘶吼一声,箭一般窜出去。
      “玉珍…”
      李昊来不及够着衣片半角的手慢慢垂下来,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句对不起还有谢谢。
      即便是你无法给予的,我从来没有奢望它们有一天属于我,对于我来说,能我远远看着你就足够了,可是…
      为什么有种胸口如此闷痛,莫非从今以后连这一点点的,老天也要剥夺吗?
      前进的队伍突然慢了下来,筱筱策马赶上,李昊停在路中间,莫名失声痛哭,自家小姐不见踪影。
      一个大男人,将近三十而立年纪,外表仪表堂堂王侯贵胃,在道路中间哭得像个小孩。
      筱筱一时懵了,追上来的阿泉和筱雅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大人,小姐会没事的,您大可不必…担心。”
      筱筱以为李昊是为他们小姐担心,劝道,虽然对小姐今天的状态也有一些不安.可是小姐是谁,经商圣手,武功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与姑爷并驾齐驱,闻名京城呢,如果不是她想要放水,能伤她的人能有几个。
      不过只从嫁了姑爷,小姐就很少动武了,就好像张扬的少女,在挽上夫人髻那一刻起,光芒四射的小姐突然掩去一身光华,变成一个满足与世家宅院里的繁琐和柴米油盐的生计。
      小姐会没事的,因为小姐一直都那么的坚强,那么的睿智,而且小姐今天还在笑不是么,小姐胸中有乾坤,只有她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等等,筱筱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小姐笑得如此熟悉了,因为这种笑容常常在姑爷脸上见到。
      笑的风轻云淡,轻描淡写的,开心?
      说不出来的寒岑人。
      “走吧,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他们一定还可以再见面了,找到沈老爷子就立马赶到她的身边,不然的话,她又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死撑,负隅顽抗。
      李昊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勒住紧缰绳,一夹马腹,筱筱一脸苍白追上来。
      “李大人,姑爷是不是也在虎头山?”
      李昊眉头纠结,终是点了点头。
      筱筱身子微晃.
      “还有谁,在?”
      筱筱从郁赋闲和王御河的言语间已经猜出大老爷与贩卖私盐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只是一日找不到人,事情一日就无法下定论,得知此事的她本该第一时间回来通知,然而被王御河用各种药物控制,等到她终于有了机会脱脱,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小姐和姑爷会不会…”
      姑爷和小姐这对苦命冤家,终是要兵戎相见了.
      绝无转圜之地。
      曾经的郁赋闲也许是温暖新房沈玉珍的一缕明媚的阳光.
      受到沈玉珍的邀请来到沈玉珍这月光之都来找寻的郁赋闲,心镜里映照出光芒,落在星星上,落在月亮上然后,就变成了片片滴落的洁白的月光,温暖着万物复苏死寂一般的空城.
      然而现在的郁赋闲绝不会是沈玉珍的阳光,他给不了她温暖.
      这次,他再也不会将她拱手相送了.
      “我决不会让它发生!”
      李昊目光坚定,一字一句说道.
      筱筱瞬间感觉面前这个深情不输于自家姑爷的李大人有种未来姑爷的光环的发光,在筱筱看来懂得小姐, 疼惜小姐,对小姐好的人,就是好人.
      沈玉珍无疑是个惊才绝艳之人,才华横溢,天纵奇才,可惜性格过于刚毅,过于尖锐,纵然她被她父亲爱护周全然,也不能免于要承受许多委屈和世人的诟病.在这样崇尚男权的世界里,这样的委屈越演越烈, 这份惊才绝艳要么随着时间逐渐磨损得平庸无华,要么,在尚未被磨平的时光里面,折损在现世的无情里。
      郁赋闲是清风朗月的男子,温柔宽厚,包容着沈玉珍尖锐的个性和她天纵奇才,做了她最安定不过的避风港。 
      可这避风港并不平静,风雨交加, 沈玉珍的舟离了岸,在大海见孤独飘摇.
      她的沧海不在这里.
      她的巫山早就倒塌.
      沈玉珍弃了马,一路狂奔,山道上,鞋丢了,衣服破了,发髻散了,脸火辣辣的疼.
      当沈玉珍面目狰狞,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人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哪里冒出来的疯婆子,正要上前询问,.
      沈玉珍一身杀气跃入人群,有人阻她路,二话不说挥掌而上,一时之间她所过之处哀嚎遍野,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
      “说,郁赋闲在哪?”
      沈玉珍捏住一人的喉咙,猩红的眼,来自地狱饿鬼般残酷无情,那人眼珠子外翻,手颤颤巍巍指了一个方向.
      沈玉珍将人往地上一扔,丢破布般,头也不回往那人指的方向行去.
      死里逃生的的人,被沈玉珍打伤的同伴扶起来,两腿发抖,□□间一湿,哗啦淋了一地.
      “刚才那个疯子,莫不是…”
      那个高贵典雅手段很辣精明算计的,沈大老板,沈玉珍?
      虎头山今夜注定是个修罗战场,火光印红了半边天,残横断壁,伏尸遍野.
      沈玉珍在尸堆里翻找,一遍一遍,麻木得像行尸走肉.
      爹爹不在这里.
      沈玉珍舒心的笑了,老天不会将唯一疼爱她的亲人也多走的,一定不会.
      不远处的屋子传来打斗声, 沈玉珍侧耳细听,是郁赋闲,屋子里还有一人,沈玉珍听不出是谁。
      沈玉珍顿住,今日过后,他们之间,是真的回不去了。
      突然胸口蓦然一疼,沈玉珍捂着心口蹲下去,喉咙骚痒难当,沈玉珍捂着嘴,大口大口的血从指缝间涌出来。
      好疼。
      没有郁赋闲的监工,连药也忘记吃了,有几天了,好像已经十天了,沈玉珍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早就习惯了郁赋闲为她一举一动,她不说,他做,她抱怨,他一如既往,直到她搬出来,她任性糟蹋自己,可是却仍旧习惯着郁赋闲的照顾。
      也许她只是想要反抗的不仅仅是郁赋闲的虚情假意,有些时候她会觉得那些也是出自真心的。
      十年了,这种熟悉骨子里的习惯改不了了。
      沈玉珍又吐了好几口血,捂不住,咽不回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却做不了任何事情。
      怎么办?
      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了,难道要死在这里吗?
      没有看见郁赋闲痛不欲生,没有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神般的男子狼狈不堪,没有看见他疯魔的样子…
      为什么!
      看不到他的真心,比她的城墙还要高的城堡,到底藏在了哪里…
      还不能死再这里,不能!
      郁赋闲…我竟然好想见到你!
      沈玉珍又吐了一口血,这回连手也忘了捂住,连续吐了几口血之后,沈玉珍用手背蹭掉嘴角的血渍,然后平静的走向那扇门。
      步伐踉跄。
      伸手要推那扇重如千斤的门,魏世杰狰狞的诅咒声如魔咒般钻进沈玉珍的耳朵里,沈玉珍顿时心惊肉跳。
      “郁赋闲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我诅咒你永远和沈玉珍异心离德,自相残杀,至死方休!”
      如此恶毒的诅咒。
      魏世杰趴在一角, 身上腿上几处都是伤,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影子投在门上,沈玉珍抬起的手止住了。
      魏世杰突然狂笑不止, 撑起骨折的胳膊,身子在地上拖行,余光看着门的方向,狂热的眼中溢满恶毒,他对郁赋闲讥笑道。
      ”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杀了我, 沈玉珍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杀了我, 沈玉珍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凭你,也配?”
      郁赋闲轻蔑道,玉珍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我不配?哈哈哈——”魏世杰抓起面前的干草,发狂砸向地面,“凭什么?你郁赋闲配?我认识她不比你晚,而且就算你拥有了她,你也是个失败者。”
      “你不是也一直在伤害她吗,十年前你为什么娶她,你自己比谁更清楚。沈记在京城突然被孤立,七个月大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郁赋闲还真下的去手。你说你配,你才是最没资格与她站在一起的人。李昊尚且知道为了她的父亲而奔波,而你呢,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顾沈老爷子的生死,你说——”
      脚踩上魏世杰的后背,魏世杰痛得大叫一声,“怎么说道你的痛处了吗?郁赋闲,人在做,天在看!”
      “闭嘴!”
      “你知道又如何,不怕告诉你,我做这些,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便是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沈玉珍豁然抬眼,努力看向从门缝里透出来的身影,那个用尽所有力气去深爱的男子。
      郁赋闲背对着她,沈玉珍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即便是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喂,我要和你比武,我输了沈记归顺朝廷,你输了,你就得娶我。
      晚亭欲迟,面若青竹的书生,从书卷里抬起臻首,笑得比晚霞还要美丽。
      好,我娶你。
      刻在记忆深处的悸动,此刻突然嘎然而止。
      随行被郁赋闲举高,对准了魏世杰的后背心,一剑下去,血溅当场。
      魏世杰想到什么突然凌厉大叫起来, “郁赋闲你不能杀我,我还有妻子和孩子,我女儿才五岁,她不能没有父亲,还有…”李婉垂头浅笑的容颜眼前一晃而过,魏世杰死死抱住郁赋闲的大腿,“婉儿是李昊唯一的妹妹,你杀了我,李昊他不会坐视不管的,你不能杀我…不要杀我…”
      剑停住,魏世杰痛哭哀求,鼻涕流进了嘴里,丑态百出。如此窝囊的男人,竟然也敢肖想他的沈玉珍,想起沈玉珍那一身伤,还有那阴毒的春药,一想起这个男人可能碰过他的沈玉珍,沸腾的怒火再一次喷薄而出。
      不可饶恕!
      “现在求饶太晚了!”
      郁赋闲毫不犹豫一剑贯穿魏世杰的胸口。
      “不要杀我”
      门突然开了。
      魏世杰口溢出鲜血,放肆大笑起来,挣扎着往门边爬。.
      沈玉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雕塑,徒留火光舔着她越来越苍白了脸,和她嘴角未干的血迹.
      郁赋闲顺着魏世杰的方向望去,逆光的沈玉珍一脸平静望着他,无悲无喜。
      郁赋闲瞬间慌乱了。
      “郁赋闲,你杀了他.”
      沈玉珍平静的说,目不转睛盯着地上的魏世杰,嘴角慢慢上扬,”能帮我爹洗脱罪名,证明他没有参与此事的唯一的,人证.”
      沈玉珍捡起魏世杰攥在手中的面具,面具上金色的菊花,魏世杰的血在面颊部位淌下,好似面具在流泪一般。
      血泪,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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