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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沧海难为 覆水难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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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貌,当来便约,永结同心偕老。
为妙年俊格聪明,凌厉多方怜爱,何期养成心性近,元来都不相表。
渐作分飞计料,稍觉因情难供,恁殛恼。
争克罢同欢笑,已是断弦尤续,覆水难收,常向人前诵谈,空遣时传音耗。
漫悔懊,此事何时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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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无非两种结局,怀恋到哭泣,相厌到终老。
沈玉珍和郁赋闲两人像两只相互取暖的刺猬,因为温暖而靠近,而因为满身的刺将对方扎得遍体鳞伤,他们以为为对方献祭自己的爱情,是忍痛将自己的一身刺拔得干干净净,就在他们为对方拔去一半的时候,疼痛终于让他们清醒了,既然如此痛苦,为何当初要在一起呢?
沈玉珍没有一次在问自己,自己求来的好姻缘,是不是本身就是个错误。
“郁赋闲!你好的很——”
沈玉珍徒手捏碎手中的面具,向郁赋闲投掷过去,面具的碎片划过郁赋闲的额头,在上面滑下一道血珠。
“郁赋闲,我要杀了你!”
沈玉珍奔向郁赋闲,手中是地上捡来的木头,用力撞向郁赋闲。不知是沈玉珍太快还是郁赋闲压根就没有要躲,郁赋闲被撞的退到墙根,撞上燃烧的木头,整个人身子往后弓起,痛的的脸的白了。
“我要杀了你——”
沈玉珍再要用力,突然她身子一震,一股血箭喷射而出,溅了郁赋闲一身。
“玉珍…”
郁赋闲急忙拂掉身上的木桩,只见沈玉珍捂着胸口出又吐了好几口血,他伸手就要把人抱着,沈玉珍踉踉跄跄将郁赋闲推开。
“滚开!”沈玉珍猩红的双眼,“郁赋闲,我恨你,你知道吗,我恨——咳咳——”沈玉珍剧烈的喘息着,仿佛下一刻马上就断气一般,她发狂的捶着自己的胸脯,血沿着嘴角染红了她大片衣裳。
看着如此悲痛欲绝的沈玉珍,郁赋闲再也顾不得,上前紧紧揉住沈玉珍,将她禁锢在怀里,他一边压制沈玉珍的挣扎,一边柔声劝导。“玉珍,你听我说,你不要这样,要冷静,你这样会伤了身体,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也好,就是不要伤害自己,好吗?”
沈玉珍挣扎了一会就慢下来了,就在郁赋闲以为沈玉珍平静下来的时候,沈玉珍反手就对郁赋闲一掌,就在此时啪得一声房梁断裂,向沈玉珍的地方砸来,郁赋闲面色如灰飞身抢在最后一刻将人护在怀里,任滚烫的火花四溅的木头瓦砖一股脑的砸向他。
郁赋闲闷哼一声放开了沈玉珍,额头上一条血线蜿蜒而下,沈玉珍面无表情的推开郁赋闲,松开了拿簪子的手,而变形的梅花簪赫然插在郁赋闲的胸口,那里血在不断的晕开。
郁赋闲盯着梅花簪看了看,又看了看毫发无损的沈玉珍,笑得很苦:“玉珍,算我错了,好不好...你原谅我好吗?”
沈玉珍一边笑一边指着郁赋闲边流泪道:“我最应该原谅的人,不是你郁赋闲你,而沈玉珍我自己,我恨自己为何让你如此般伤我,可是我更恨那个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的自己,郁赋闲,爱你,毁了我自己,你知道吗?”
郁赋闲踉跄上前,泪水混着血水滴在的袍子上,看得出沈玉珍的抗拒,郁赋闲停步,一边流泪一边道:“玉珍,这一次,我放你走,好么?”
沈玉珍转身跑出了屋子,看着远去的背影郁赋闲就这么立在火海之中,心如死灰,任由越烧越旺的房梁倒塌下来。要不是王御河来得及时,郁赋闲有可能就葬身火海了。然而王御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刚把人救了出来,郁赋闲发疯一般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郁赋闲没跑多远就碰到了被陆然行一行人控制住的沈玉珍。
“贩卖私盐罪人沈千叶之女你可知罪?”
沈玉珍仰头笑道:“落到你们手里我沈玉珍无话可说,不过还请陆大人一定明断,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沈玉珍一个人做的,跟我爹沈千叶没有任何关系,就在刚才我还杀了魏世杰灭口,所以我才是罪大恶极之人,陆大人应当立即处死我这罪人。”
“玉珍!”
“玉珍!”
李昊和郁赋闲一左一右,两人同时跑向沈玉珍,陆然行还在犹豫,沈玉珍一咬牙抢下一把剑就要往脖子上抹,“大逆罪人沈玉珍愿以死谢罪,还请陆大人对我爹法外开恩。”说吧决绝的一仰头。
“不要——玉珍!老师,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承诺!”
眼看赶不及,郁赋闲大吼一声,扑通摔进了草丛里。
陆然行淡然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波动,指头微动,两指摊开剑身,一手反锁沈玉珍的双手于后背,丢进李昊的怀里。
“郁赋闲我欠你一条人命,我还你,但是你的命迟早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陆然行愤然拂袖离去,带着了随性的人。
“玉珍,你听我说…”
郁赋闲挣扎起来,沈玉珍推开李昊面向郁赋闲 “听你说…你与这件事无关,说你不曾一手促成今天的局面…” 沈玉珍缓缓道,脸透着一种青灰的的白。
沈玉珍胸口剧痛,身体一点点冰冷,眼睛开始模糊,连说话的声音都似乎不是她的。就在刚才,她差一点点就可以就她的父亲,被郁赋闲破坏了。
“郁赋闲,你好像从来都只会说这句话,我听得太多了.”
沈玉珍凝望着她爱了一生那么久的男子,曾经她以为是她生命全部的男子,那个用温柔宽厚包容她的人,曾经占据在心口的人,已经消失的那片柔和的月光.
我以为我能为你磨掉我所有的棱角,却忘了一旦没了这些角,面对你的伤害,我拿什么来自保.我忘了,在给你彻底打开心扉的时候,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呐,郁赋闲如果你一定要杀死一个人才能消除你的恨,我可不可以求你,杀了我.” 沈玉珍说道。
”我累了.”
沈玉珍声音轻飘飘的。
黄山后亭,她想要用自己的双手亲手斩断他们之间的爱恨纠缠,现在,恐怕再也做不到了吧,一种无力的悲凉,深深烙在灵魂深处。
“玉珍,你打算连恨都懒得恨我吗?”
心门紧闭的沈玉珍又回到了他们认识之前,虽然表面无比的平静,可是隔绝的内心的面具,看不到心门之内的一丝一毫,也就读不到真心实意.
“杀死我吧,我们再也不会也任何瓜葛的了。”沈玉珍如此平静的说,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死结不能结,唯有把结这个结的一并除去,这就是沈玉珍结论.
“玉珍,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凭什么要判我死刑.”
郁赋闲红着双眼,控诉道,”难道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一句假话你便信,而我你一句都不信吗?”
“是,我信他,不信你.”
沈玉珍唇苍白如雪,青灰从眼部开始蔓延,扩散至整张脸。
“魏世杰该死!”
郁赋闲十分厌愤怒道,他肖想了不该肖想的东西,甚至想要伤害她.
“那么我爹也该死吗?那么我也该死吧?在黄山后亭我想了很多事,把我这一生都想完了似的,明明还没过三十载,我却有种走到尽头的感觉,你说奇不奇怪?你说会不会我就要死了,所以才会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得与失。“
“整整一天,我都在想,年少愚蠢的我以前总是在想你爱我会不会比我爱你多一点,但是我昨天想的是,你恨我会不会比我恨也要多一点?”
”你应该什么都比我多一点吧,可笑的是我从来问过,你也从来也没有向我提起过,当初你娶我时,到底有没有爱着我?“沈玉珍又开始笑了,却不看郁赋闲的脸,她远远放空,对上的虚无缥缈的云雾,黄山后亭虚幻的梦境。
“是吧,你应该是爱我的,呵呵,自欺欺人,你也应该是恨我的,有多少?我在想,我真的是怕了,爱你爱的太幸苦,恨也恨好辛苦。我比任何都害怕与你再无瓜葛,总是自欺欺人的认为,哪怕很你也好,至少有一天,你会体会到我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舍。“
眼泪涌了出来,郁赋闲任由流淌,却收不回停在她身上的视线。
“玉珍…”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可是好累,郁赋闲我真的好累,我用尽的所有的力气来陪你演这场戏,来陪你哭陪你笑,有时候我都在想,这样的我是不是早就疯了。”
无法重拾爱情,哪怕用仇恨来延续他们之间的缘分,彼此拴住自己,那么貌合神离过了七年。
他们彼此都太要强了,都太聪明,以为用一层自欺欺人的假象来掩盖,然后大家都选择性遗忘。殊不知两人都是属于那种心尖刺执着不肯放手的人,谁都没事,那都是假的。
“所以郁赋闲,我累了,我决定不爱你,同时我也不恨你了,我们做陌生人,好不好?”商量的口吻,肯定的彻底。“这辈子不想与你有瓜葛,下辈也不想与你有瓜葛了,那样放我去爱其他人,好不好,给你给我都留条生路了吧。”
沈玉珍的脸越来越模糊,透明的晶莹剔透,她那么淡淡的说道,生怕吓着谁似得,轻声软语,柔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我啊…似乎真的快要死了哦…”
沈玉珍缓缓倒下,一头栽下,李昊急忙上前扶住她。
“玉珍!”
“玉珍!”
郁赋闲从李昊接过沈玉珍单薄的身体,沈玉珍的体温很低,瞳孔黯淡无光,是将死之相。
郁赋闲立马慌了神,怎么会这样,御河说了明明还有三年的,不可能!郁赋闲手抖的厉害,他紧紧抱住沈玉珍,脸颊贴着沈玉珍的,眼泪汹涌的一发不可收拾,到底哪里错了,玉珍的身体不会垮成这样的。
“玉珍,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办?”
郁赋闲喃喃道,“我说,我都说实话好不好,我不解释,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没有,我只恨自己,明明说话了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可我却食言了。”
郁赋闲紧紧抱着沈玉珍整个人哭成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