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影·碎片》clover怡

10、缘起之十

　　时间说慢可以很慢，说快也真的恍如一瞬间。

　　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打亮了林峰家的客厅，所有的玻璃杯子、银制盘子在光芒下一闪一闪的，一派豪华富丽，犹如童话中才能看到的场景。
　　我赞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钱人的订婚仪式，和婚礼并不差多少啊～
　　一早母亲和祖母就把我从床上拖起，让专职的化妆师为我梳妆打扮，还好化妆师觉得我的皮肤还行，现在脸上没遭殃到抹着沉沉的粉，不过眼睛上的眼影和亮粉还是让我觉得非常的不自在，不过，就一天么。穿上了祖母特地为我订做的雪白色洋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真像是童话里的小公主，我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了下，恩，很好，就这样吧，虽然这个日子对我其实也没什么特殊意义。
　　在场的每个人都对我投来艳羡的目光，我知道此刻的我应该很美，林峰迎面向我走来，牵起我的手，今天的他穿得很绅士，不像个孩子，他在我耳边轻语：“今天真的脱胎换骨了么，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给了他一白眼，恢复往常的笑容，嘴角像是被人硬扯开的弧度，很累，却无法改变姿势。
　　在台上被聚光灯照着，挽着林峰的手臂，听着美华阿姨宣布着我和林峰的订婚，然后林峰握起我的手，给我戴上了一枚戒指，在我的右手中指上，也是，不是结婚呢，他也很明白。林峰的父亲一直站在旁边，舒展着笑脸，一言不发，在这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没明白的就是他父亲的立场，不过，也无所谓了呢，毕竟订婚已成事实，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时身边的林峰又像个快乐满足的孩子一样笑了，他不明白婚姻代表什么，只知道跟我在一起很放松，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能做到这样的婚姻已经是很美满的了，也许他是大智若愚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感到台下有一束目光盯着我很难受，其实我知道台下的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包括祖母的欢悦，父亲的无奈，母亲的疼惜，姐姐的冷淡，哥哥的心不在焉，但就是有那么一束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是谁的呢？想要从台下寻找答案，但聚光灯太晃了，让我看不清台下人的脸，头有一点晕晕的，慢慢地倒入了林峰的怀里。

　　“时雨，没事吧，时雨。”他轻轻拍打着我的脸，把称呼中的姓给省去了，睁开眼睛，林峰在身边紧握着我的手，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我笑着安慰他道：“没事，只是场子里太热了，有点晕而已，休息一会就没事了。”目光拉长，发现祖母父亲母亲姐姐哥哥都在房间里关切地看着我，我朝他们灿烂地微笑。
　　姐姐扑了上来：“傻妹妹，不舒服就说啊，你倒下了我可怎么办啊？就你一个妹妹啊。”
　　“呵呵，姐多虑了，我没事的。”家人都还是疼我的，已经满足了。
　　姐姐凑近我的耳旁，轻轻地说着：“姐以前错了，这个林少爷人还真不错，看的出真的很担心你。”
　　我笑了，林峰是不错，但我和他的关系姐是不明白的。
　　我稍稍坐起身，对他们说道：“大家都出去吧，难得的舞会，不要被我扫了兴。”看了看还紧紧抓住我手的林峰，道：“你也出去吧，我一会就来。”
　　“恩。”他乖乖地答道，果然还是个孩子，孩子，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呢……

　　再次出场舞会已经过半了，看见我安然地穿梭在人群中，每个人都对我投来友好的微笑，熟悉的人会上前慰问两句，在我得体的回答后又都忙着自己的社交去了，远处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在朝我微笑，她向我走了过来，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叶无月，久仰你的大名了。”
　　叶家，那个全国中草药垄断的大家么？果然来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呢。我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久仰大名怎么说？”
　　“一直听说蔚叔叔家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今天才得以见到，果然名不虚传。”她很大方，眼中闪烁的光芒很是让人喜爱。
　　“呵呵，是外界过奖了吧。”我谦虚道，其实也没什么谦虚不谦虚的，本来就不是那样。
　　“那么早就决定了自己的归宿是不是有点可惜？”她带着笑意问着我。
　　“不会啊，蛮好的。”可惜？这个词听着怎么那么陌生？
　　“呃……很少见到你这样的女生啊，对于爱情没有憧憬的女生。”她补充道，“愿意做个朋友么？”
　　“当然。”我回答着，突然感到背后有一束目光直直盯着我，立马回头，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怎么了？”她问。
　　我摇了摇头，可爱地笑着：“没事，今天可要玩得开心一点啊。”
　　“恩！今天还是有收获的，发现了一个白马王子啊。”她开朗的笑声似乎能够扫去一切的阴霾，那让我非常艳羡的乐观。接着，她对着我身后的某个方向指去，“看，就是他。”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他，马上确定了那难受的目光除了他不可能是其他人的。
　　“呃？叶小姐，你……”看着大大方方走向前去叶无月，我惊慌地叫着她。
　　“新世纪的女性都是主动的。”她朝我挤了挤眼，“还有，叫我无月就可以了，我们是朋友吧？我也叫你时雨哦～”
　　“恩。”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嘴角已自觉地扬起。
　　看着无月流利欢快地和霜辰谈着话，对方的眼中也是种久违的快乐和温柔，是啊，多久了，没有看见霜辰的笑容了，是我的错么？应该不会吧……
　　不久之后，这份和谐被一个尖利的女声给打断了。
　　“前辈～我们去那边吧。”是凉羽，试图从无月身边拖走霜辰，却被无月不客气地教导着：“小妹妹，凡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的，没见到我们正聊得很开心么。”
　　“不管，是我和前辈一起来的，现在我们要一起走。”小姑娘蛮不讲理地说着。
　　“不好意思啊，叶小姐，我这个妹妹就是有点任性。”抱歉地笑着。妹妹？妹妹？！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我心里一惊。
　　“前辈，不要跟人家提我是你妹妹，这样会被误会的１”凉羽贴着他的身体撒着娇，“我可是一直就很喜欢前辈的。”大胆的告白，不过看霜辰这表情，这告白估计已经很多次了。
　　“凉羽，别闹了！”加重了语气，眼神时不时瞟向这边。对不起，看你们的笑话是我的错，趁着他们还在闹的档我转向了另一边，是林峰着急又兴奋的笑脸。
　　“终于找到你了，不在房间里还吓了我一跳。”
　　“拜托，别老像个孩子好不好。”我责备着他，什么时候一步都不能离开我了？
　　“像个孩子的是你好不好？外表那么乖顺，其实最任性的也是你好不好？”他的话，每次都能让我震住，果然“童言无忌”就是这个道理么？
　　“不许走开了。”牵住了我的手，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孩子，别这样，会让我以为你真的爱上我的，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是么？
　　“发什么呆啊！”他敲了一下我的头，“今天还没有跟我跳过舞呢，作为我的未婚妻可是不行的哦。”
　　“啊，是啊。”才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个舞会啊。

　　被他牵着下了舞池，跳舞不是我的强项，但作为“大家闺秀”的必备功课之一，还是略会一二的。好象是，第一次和他面对面离得那么近吧，他一手轻轻地环住我的腰，一手紧紧的牵住我的手，踏着步子，却一直没有看我。而我才发现自己也是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眼前的这个孩子，明明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明明有着厚实的肩膀和温暖的手掌，却一直被我唤作孩子，久久地盯着他，似乎他也察觉到了我不肯离去的目光，转过头来正视我的眼睛，原来这个孩子的目光是可以那么温柔和坚定的啊，也许是明白了当初凉羽会喜欢上他的理由了。
　　“怎么了？”他问着，“我的脸上有什么么？”
　　“没有，只是偶尔觉得，你也蛮像个大人的。”我笑语，说出了实话，其实是想逗他，从不知什么时候起逗他玩也成了我的兴趣之一，看别人变幻莫测的表情真的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废话，我本来就是大人么！”他理直气壮地说着，口气却像一个小男孩在强调着自己有多么英雄气概。
　　“哈哈……”笑出了声，就是这点最好玩。
　　“时雨。”他唤道。
　　“恩？”抬起头，一双专注的眼睛，慢慢低下头，两唇相触，没有反抗，因为没有反抗的理由，只是有点讶异而已。
　　再次抬起头的他，羞涩地不敢朝我看一眼，嘴里轻轻说着４个字：“我喜欢你。”
　　孩子，你确定，你了解喜欢２个字的含义？亦或是一直以来都是我误解了你的情感？
　　“孩子，首先我得教会你什么是喜欢。”我逃避着这个问题。
　　“我明白。”他小声抗议着。
　　“那你喜欢你妈妈么？你喜欢你爸爸么？你喜欢凉羽么？”一连问着３个问题，他有点不知所措。
　　“……喜欢……”诚实的回答，我一直知道他是个诚实的孩子。
　　“所以，对我的喜欢和他们的喜欢都是一样的是么？”
　　他沉默着，这么快就被我看穿的孩子，自己也觉得自己蛮残酷的。
　　“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因为你最了解我，比我爸妈都要了解我，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你知道怎么安慰我，一直不开心的时候都是你在我的身边……”他动情地说着，我该被感动么？还是说已经有一点点感动了呢？
　　“因为我喜欢你，像喜欢我的家人一样喜欢你，因为……”我停顿了一下，我知道接下来的话会让他不高兴，“因为，你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反驳，闷闷的声音：“如果我不像个孩子了，你会甩我而去么？”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峰。”应该是把姓甩掉了的时候吧。
　　“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能够帮助爸爸妈妈管理事业，能够照顾所有我爱的人，那个时候你会在哪里？”他一点也不退让地追着我问。
　　“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我不会去想，因为我知道不会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也许我会按照婚约留在他的身边，也许会因为某些事变而离开他，谁知道呢，这种模糊的未来？
　　“你一直是这样，把决定权都交给别人，你不觉得这样的你才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么！”他激动地说着，我静静地听着，不是这样的，因为成长了，所以了解了世事的无奈，所以不会去抗争，因为想要保护自己。
　　“我讨厌这样的你。”直白，比刚刚说“喜欢”还要直白。
　　他松开了牵我的手，把背影留给了我，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理解他，只是一味地把自己的理解强加给他，那样的我，说实话，是有点幼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