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影·碎片》clover怡

11、碎片之一

　　当想要平静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静心。

　　一个人的练习室，那是唯一能够让我静下心来的地方。距离比赛还有3个礼拜，3个礼拜让我有足够的借口逃离那些人、那些事，让我拥有仅仅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可以忘记所有，享受这一刻真实的自己。
　　然而，真实的自己却还是架着那把小提琴，流出旋律却还是如此忧伤、如此悲凉，总是会一不小心就让眼泪肆意，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明明，我已经什么也没有想了，可是总是无法抑制……
　　峰在那天以后，依旧每天接送我放学，履行这他未婚夫的职责。然而路途中我们却沉默着，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他不先开口，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那样的一种怪怪的感觉就一直在我俩之间，对于这种感觉说无感似乎也不怎么合适，总是有种歉意，对于峰的我的不负责任。
　　手中一曲《恶魔的颤音》，是我决定这次的选曲，一拿起小提琴我就那么决定了，那一闪念留在我的脑中，就此凝固。那一刻我认为，只有这一曲才是最适合我的，无论它是如何的悲戚、如何的忧伤、如何的无奈。

　　一曲终了，掌声响了起来。待我抬起头，站在门口的是寒枢，一个让我有点吃惊的人。
　　“什么事吗？”对他微笑，那是我的待人原则。
　　他稍微有点尴尬，红了脸：“正好路过……”别扭地低下了头，轻声道：“很棒，小提琴。”
　　“谢谢。”笑意并没有散开，习惯了赞扬，这是最得体的回答。“寒枢呢？准备得如何？选曲什么的？”那只是社交上的随口一问而已。
　　“嗯……”他轻轻应了声，“我还需要继续努力吧！”
　　“一起加油吧！”
　　“那我先告辞了！”他有礼貌地一鞠躬，转身出门，还没走几步就传来了一声女声的痛苦的叫声。隔了一会闯进门的是柚香，一脸的愤怒。
　　“怎么了，柚香姐？”
　　她有点愤恨地抱怨着：“这一出门就碰到那个人，真是倒霉透了……”
　　“你说寒枢么？寒枢到底怎么得罪你了，看你一副不解恨的样子。”我笑道，确实在我的印象中，有寒枢的地方，柚香总是不会出现的，除了这次无奈参加比赛大家在一起之外，而柚香也总是避开寒枢。
　　听我那么问着，她沉默了一会，朗声开怀道：“那种人的事情就不要去管他啦，对了，等下有空么，陪我出去买东西！”说着挽起我的胳膊特热络的样子。

　　“决定了没？”已经在街上逛了2个钟头的我们，还是没有看到可以结束的预兆。眼前的女人在各家店铺兴奋地兜转着，热情丝毫不差刚刚开始的时候。打着名号说是要帮表妹挑礼物而实质上看来，只是自己想要逛街吧。
　　“啊呀，等等等等！来，时雨，这边这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她拉着，带进了一家粉色系的可爱礼品店去了。
　　“柚香姐，我们已经逛了很多家这样的小店了。”不时地是该这么提醒她的。
　　她却依然乐在其中，“看这个，这个怎么样？可爱么？这个这个，你碰下试试！”
　　按照她的指示做了，眼前的滑稽玩偶立马发出了不负于它外形的滑稽的声响，身边的柚香像个孩子一样地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买这个了！”斩钉截铁地替她决定。
　　回音是想也能想到的，只见她果然放下那个玩偶，摸着下巴思忖着，喃喃自语：“她还小啦，被吓坏了可不好，而且买这个铁定要被姨妈说的，算了……”
　　囧……就是这样，没完没了。
　　而同时在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花痴的声音——“哈哈，寒枢，你看这个好有意思啊！送给你要不？”
　　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了我的耳朵。
　　“柚香姐……”转头，柚香的脸色突然就变了，笑颜不在，头低得低低的，一言不发，愣是拉住我的手，匆忙地跑出门。
　　“怎么了，柚香姐？”我知道她和寒枢的关系不怎么样，可是那样的反应也太大了吧！“没事吧……”我担心地问着她。
　　她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那声音听来非常地空，抓不住实在：“今天谢谢你了，时雨，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
　　“柚香姐……”不放心地追了上去，“我，和你一路的，不用那么急吧？”
　　她侧过头，对我微微一笑，还是没有之前的神采。有什么打击那么大么？她和寒枢到底发生过什么？
　　“时雨，拜托你，什么都别问，行么？”
　　嗯……我默默点了点头，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毕竟挖人隐私不是我的趣味。只是……“开心点哈，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却没想到的是，这句话一完，柚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大声地抽泣起来。
　　我挽着她的肩膀，她把头顺势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久久地哭泣着。我什么也没问，她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他们曾经有什么，但我知道那曾经的什么给柚香带来的感觉一定是刻骨铭心的，甚至到了想要抹去的程度的痛苦。

　　“谢谢你，时雨。”
　　等柚香再次缓过神来，是我把她带进一家茶吧，坐定之后的事情了。
　　“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她给了我一个爽朗的微笑，确实，精神多了。
　　“那个……虽然我很不想问，但是，一个问题，能告诉我，今天寒枢身边那个女孩是谁？”不是我八卦，只是第六感告诉我这是问题的关键。
　　她怔怔地看了会窗外，“我……表妹。”
　　？！
　　“呵呵，就是这样的。我表妹的生日和那家伙是一天，所以你该知道他们今天在干什么吧……”她有点无奈地笑笑。
　　“你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么？”
　　“嗯……”她点了点头，“早到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一起了呢……”柚香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想听么？”她看着我。
　　我默默点了点头，忙又改口道：“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哈哈，是你的话没有关系，说出来我想我也会更痛快一点。”她恢复了她爽朗的笑声，接着开始淡淡的叙述，“就像你想的，表妹从小开始就喜欢着寒枢，有事没事就粘在他的身边。那家伙也是，从小开始就是这副死样子，但在表妹眼中看来就是神秘、优雅、沉稳、聪明，她能想到的一切褒义的形容词……
　　“渐渐长大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吧，寒枢对于表妹也开始关心起来，然后，就这样了啊……嗯，好像没我什么事，呵呵……“
　　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啊，她刚刚可是哭得那么厉害，一定有什么理由吧，让她介入这个故事的理由，但似乎柚香并不想提起，戳人家的痛楚也不是我愿意干的事情，此事，就此作罢吧。
　　“时雨，如果，我说如果，有一个人为了你差点变成了残疾，你会如何对待那个人呢？”她并没有终止话题。
　　“加倍地对待他吧，可能……”这样的假设对于我来说似乎是不成立的，因为所有的感情都是相对的，我相信没有一个人能让我为他如此付出，那就不会有哪个人愿意为我如此付出，不过，是的，只是“如果”而已。
　　“呵呵，正常人都会这样选择呢……如果有那样一个人对我，让我死我都愿意！”她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真那样，那人还不舍得让你去死呢！”
　　“嗯……”轻轻的回应，冷下来的声音，凝固起来的表情，淡漠的、寂寥的，仿佛在心中抽去了一块东西似的感觉……
　　过了晌久，柚香抬起头，是她一如既往的笑容：“占用了你很长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看到我便向我冲了过来，一副担忧的神情。
　　“峰……”疲劳之后淡淡的微笑，脑中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味。
　　“等你很久了，你怎么那么晚？”口气中分明带着责备。
　　“啊，对不起，练完琴和柚香姐逛街去了，应该跟你说声的，对不起。”
　　他摸了摸我的头，安心地舒出口气：“没事就好。”
　　“你为什么在门口？为什么不进去？”
　　被问到的时候，马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沉默了起来。
　　我朝他微微一笑，“不用摆出这种表情啦！还有，峰……我，能够提个小小的任性的要求么？”
　　他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期待，那样的眼神无数次让我心软，然而这次，不能再心软了。
　　“以后，可以不用再等我放学了么？”
　　果不其然，那之后受伤的眼神一直是我不想看到的，但这次，却不得不这样选择。毕竟我是我，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不想要自己被堵得死死的，失去我最后的自由。
　　“对不起。”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不该限制你的自由的。”
　　也许，峰可以成为最了解我的人。
　　在他面前的我，也不想撒谎不想伪装不想掩饰，默默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孩子，你明白我并没有一点点其他意思？”
　　他点了点头。
　　“现在去我家里坐会吧，站了那么久也该累了吧？”
　　他摇了摇头，摆摆手，转过身，却又突然很不放心地转回来，问了句：“时雨，你，不会离我而去的，是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无数次地强调这个问题？让我误会着他曾经的创伤？可那明明不该是他会拥有的创伤……为什么？
　　他的眼神如此得无助、可怜，再也没有拒绝的勇气。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都已经订婚了，将来已经一半被确定了。
　　看到了我点头的回应，他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转身大步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