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明]醉翁之意》迷途小狼君

9、[丐明]醉翁之意 - 9

　　……兄弟，陆醉笙

　　因失水而乾裂的嘴唇无声开合，只剩枯竭的气音从齿缝中穿过。

　　“哟呵！人没醒呢就先叫唤那胡小子，□□是被迷得晕头转向，废了。”叶君阳揉揉乌青的眼底，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揶揄地朝案几边上捣药的同伴说道。

　　“……”那人丢给叶君阳一个了然的眼神，又回头继续手里的活儿，偶尔停下，用毛笔蘸墨写下几句方子。约摸过了半盏茶时间，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我去盛碗药来。”

　　“陆兄弟……”这下倒是真喊出点声音来，只是喉咙浑浊，些许咬字不清。

　　“别喊了，你那陆兄弟早走了。”贵气的公子被他叨得耳背，不耐烦地斟了半杯茶，打算让病人彻底清醒过来。

　　尹东流总算从意识混沌中恢复半分清明，他抬起艰涩的眼皮，聚合了好一阵子才看清是何人坐在床前：“原来是你这钱庄少爷。”人人皆知这商贾云集、豪杰辈出的盛世之中，藏剑山庄所铸名剑威震天下，行事君子如风，也最懂营生，故富甲苏杭。如今能称之为「少爷」的已不多，叶君阳却是其中之一。

　　“不是本少爷还当有谁，若不是我俩及时赶到，你跟那只波斯猫的小命早丢了。”叶君阳从鼻子里头哼气。眼前的少年腰间垂挂著暖玉打造的同心锁，星目剑眉，神情不乏少年得意的风发意气。

　　“…你的「白骨哀」呢？”

　　一抹赧色浮在叶君阳的面上，他挠挠头，支吾道：“子息拿走了，说是不甚吉利……”

　　呔！来人啊！把这双狗男男给我拿下！尹东流默默地挪到桌边，给两人各倒了杯茶。除了睡得头昏脑涨和锁骨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之外，尹东流并没有感到其他不适。难不成前一个晚上他和陆醉笙是中了妖法。当然，他也不指望明教弟子会跟叶君阳交代离开的原由。

　　“对了，你怎麼在这儿？”

　　叶君阳愕然：“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难不成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尹东流思肘。

　　“五日前，有人送信予我星泽楼的小厮，笔迹同你的有七八分相似，说是让我从万花谷带个大夫来给你家陆兄弟解毒。咱们相交多年，这个人情我当然要卖给你咯。”叶君阳皱眉道。

　　尹东流道：“我并未修书予你，更无把你牵连入局的打算。”

　　“既来之，则安之。先把药喝了。”这时，一道清冷的声线从门外响起，身著黑色银纹长袍的万花谷大夫才露出正脸来。

　　“这就是我给你请来的白大夫，「侠医」白熙和。”叶君阳颇为自傲，许是自小养尊处优养成的陋习，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最上等，所请的大夫，自然也是要最好的。

　　“大名如雷贯耳，久仰。”尹东流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用得著尹某的地方，自当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救死扶伤本乃医者天职，尹兄弟严重了。”白熙和摆摆手，“陆兄弟身上的截元丹已尽数解去，你大可放心。”还没容得上尹东流松一口气，便听他继续说道：“但你们身上的蛊极为凶险，需早日寻到化解之法。”

　　“还请白大夫详细说与我听。”

　　白熙和把放于桌上的药碗朝尹东流推去半寸，没人喜欢又酸又苦的药汁，饶是硬汉子如尹东流，也只得皱著眉头端起药，一鼓作气闷喝下去。瓷碗见了底，大夫才理了理宽大的袖子说道：“你和陆兄弟中了「夺命蛊」，实则为两蛊，陆兄弟的是子蛊，你身上的是母蛊。子蛊乃是母蛊分离而出，蛊性极烈，必蚕食母蛊。唯有五毒中人才有方法解除，在寻到破解之法前，你们不便相见。再者，此蛊以吸食宿主精元为生，我以「彼针」施于尔等二人，蛊虫暂被封于生门，你们还有最多两个月。”

　　“我知你不愿我掺和进来，不过现在看来可由不得你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既有人害你，我手中之剑再容不得他。”叶君阳“啪”的将御风剑按于桃木桌上，大有不死不休的劲头。

　　好友说得在理，尹东流只好按下相拒之辞，最终还是将所知对两人和盘托出。

　　“这麼说，你要去日轮山城？”

　　丐帮弟子点头道：“那些女子必和日轮山城有关，既然我们已暴露行踪，敌人必有所动。再回瞿塘只得无功而返，不如直捣黄龙，探个究竟。”

　　“奇也！我和白大夫正要前往寇岛。”叶君阳挑眉道。

　　“此话怎讲？”

　　“这还得从大半月前说起。”白熙和接下话茬说道，“在下有位道友，性喜云游，大半月前于寇岛乱石滩边救起了一名落水女子……”

　　性喜云游且侠义干云的道友，尹东流恍然：“可是号称「小丹阳」的马钰道长？”

　　“正是。”白熙和微微笑道，如玉瓷般冷冰冰的面容终於浮现了温和之色，“道长以为只是寻常落难的渔女，不料此女子身中奇毒，性命堪虞。细问之下，才知她被俘于日轮山城已有数月，日前趁人不备得以逃脱，不甚掉下悬崖。道长本想带女子前来万花谷求医，然而女子中毒极深，行动不便，於是道长便只身入谷，裴元师兄令三师弟带著药王臼出谷救人并查明真相。如今已愈半月，然而音讯全无，道长与三师弟不熟水性，怕是事情有变，我便出谷来寻，也好助他们一臂之力。”

　　“无巧不成书，不想我们所追查的是同一件事。”尹东流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等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自然。”叶君阳道，蓦地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白玉瓷瓶递过去，“差点儿忘了，这是那陆兄弟留与你的。”

　　是那瓶马奶酒。

　　尹东流接过来在手中婆娑，一时间竟说不出心头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