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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缘深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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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哲族崇武好战,曾一统北方草原,称王称霸盛极一时。盛极而衰,安逸权势使得赫哲族从内部分裂。族人自相残杀时,外患亦悄然滋生。牧族把战火引到赫哲族的草原,征战不休民不聊生。赫哲族长千里迢迢把最美的公主送来和亲,祈求相助。皇上收下了公主,明里挥兵北上,实则却按兵不发,最终渔翁得利。
朝堂上和史书上的解释都是南方的士兵不适宜北方气候,人马俱疲,所以延误了战机,所以有心征战,无力回天。赫哲王族无一幸存,百姓流离失所,北方辽阔的草原不再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但这其中的辛秘,镇国公却是清楚的:当初引兵北上的人正是他。他在异族的公主面前发下重誓,又亲手打破她的希望。但镇国公不以为意,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公主而已,不足为惧。杨子期为朝歌着迷之时,他都未有警觉。直到他看到长子身上的伤痕,想到即日幼子又将出征,想起朝歌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神,一口血堵上心头,好容易才留住半条老命。
杨子期带着父亲的千叮万嘱西行从军,他本该安分谨慎不露圭角,只是战场杀伐的残忍和杨家的骨血骄傲都不允许他默默无闻。苦熬了半年,终于游刃有余之时,朝歌来了信,素笺小楷,飘摇千里仍散着幽幽莲香。
朝歌没有责怪他音讯全无,亦不诉相思离苦,薄薄几页纸或是弓箭制法的图谱,或是西部诸族的秘事,各有裨益。信末是工整矜持的珍重二字,如莲香般无孔不入的渗入他的男儿心。
他得了一对宝剑,将雌剑缠腰送给了朝歌,他没留下只言片语,可剑上刻着“与子成说”。
杨子期身上的那个箭头还扎在他心头,可他多愿意相信这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公主,她无污无浊遗世独立。
只是,真相永远残忍。
三年时间足够杨子期察觉到西军内外各种奇怪的味道,征战只会导致两败俱伤,他隐隐觉得有人在等着收渔翁之利,却找不到任何眉目。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朝歌的秘密他也永远不会发现。
事情源于一次秘密暗杀。目标是与杨子期对阵的将军,其人手段狠辣用兵如神,是西军的劲敌,更重要的是他还是百年难遇的神箭手,西军把杨子朗的死记在他账上。探子送来密报说此人不知何故滞留边境的集市,随从无几。良机难得,杨子期当即与主将商议了暗杀的计谋,杨子期可随时调动铁骑营,追杀出境。
暗杀顺利到不可思议,那人带着重伤逃窜,杨子期带着铁骑营乘胜追击。但峰回路转就有那么快,他活捉了众人,往回赶的路上遇到重伤的亲信。主将暴亡,无故带走铁骑营的他成为最大的嫌疑犯,营中亲随已被处死。
杨子期还未来得及为自己的困境烦恼,被俘虏的将军向他托出了更铤而走险也更诱人的计划。原来他带着牧族的王子,以身为饵,就是为了借杨子期之手肃清另一派势力。
脸色苍白的将军笑得诡异:我们的王子既然敢布下这一局,就不怕杨将军您不答应。如今您帮我们打这一仗,赢了就是功成名就。否则您带我们回去,不仅洗不清冤屈,贵兄长的仇人也会永远逍遥自在。
杨子期决定赌一把。那将军也似乎料定了他会同意,竟在前路安排了粮草,千余人马补给后连夜奔袭。这一战虽险,但终归是赢了。合约商定之后,大权在握的王子送上大礼:被俘的首领和一个绝色女子。这女子善制毒,更有百步穿杨之技,杨子朗的死正是她的杰作。
看到那女子酷似朝歌的眉眼时,杨子期心底最后一丝奢望终于消散。赫哲族最后的公主们,都藏在敌人的营帐里,她们想要做什么,昭然若揭。杨子期看着身为阶下囚却依然高傲圣洁的女子,仿佛嗅到幽幽莲香,也想到血流成河的战场和饿殍遍野的城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