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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打开时代画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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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非常惊讶。
张萍从小在镇里长大,对小镇发生的事都耳熟能详。
她说:“咱们镇上原来有个女疯子,年纪不大,长得也不赖,不知道为什么疯了。她念过书的,有一次我看到她胸前还挂一只钢笔呢。”
“什么?钢笔?什么样的钢笔?”我惊问。
“这个,我倒是没注意,不过一个要饭的还带着钢笔,这是我唯一见到的一个。她拿那只钢笔挺稀罕似的,有人逗她,想要来看看,她就赶快把钢笔藏起来。”
我放下杯子。
大庆说:“我怎么没看到过。”
张萍说:“我也才看到过一次,后来就再没看她拿钢笔出来。”
大庆看我愣在那里,便端起杯:“孟涛,咱们喝酒。”
我端起杯……酒入愁肠,让我怎么咽得下去。
大庆的儿子在地上的写字台做作业,我们在说话的时候,他就竖起耳朵听。
我们又唠起了电影院的事儿。
张萍说:“都说那里闹邪,谁也不敢去。”
大庆说:“什么呀,我和孟涛前几天就去过,根本不是闹邪,电影院原来的赵伯还在那呢?”
张萍说:“是吗?就是电影院画画儿的那个吧,他还在那?不过,你可别不信,这个电影院真挺邪的。”
她看到儿子在瞪着眼睛在听,就说:“小孩子别听,去小屋写作业去。”
调皮的小男孩去小屋了,张萍放低声音说:“那里死过好几次人。”
大庆说:“这事儿确实是有。”
张萍说:“有一次有人在电影院里打架,捅死了一个人,还有一次着火,也烧死人了。”
“什么?”我一惊。
火。
那里真的起过火。
我的眼前又出现火光的幻觉。
看到他们吃惊地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大庆说:“我怎么没印象呢?”
张萍说:“那个时候,你还在外地念技校呢。要说咱这地方,起个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那火也不大,就是烧死了人。”
她说的对,这个小镇地处林区,住平房的家家户户都有煤和烧柴,起火不是什么稀罕事,每年过年时,大火小火的都能着个几次。
我问:“烧死的是个什么人?”
我心里有点担心,因为我从赵伯的话中,总觉得他有些事在瞒着我。
张萍说:“我也不清楚死的是谁,听说是个打更的。”
我松了口气。
张萍说:“你说这火烧得也奇怪,那天不是演电影,是有个歌舞团来演出,我正好去看了。歌舞团的人晚上就住在电影院里,后半夜不知怎么起了火,这些人也混蛋,光顾着往外抢运道具,也不张罗救火,结果把人给烧死了。奇怪的是,那火着的也不太大,第二天去看,从外面都看不出来什么,只看见墙外面有的地方熏黑了,收拾完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张萍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她知道的事情多,而且口才也好,说起这些事,象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她还说,在电影院里,过去曾有过一个轰动一时的文艺沙龙,他们其中,还出过一个有名的画家呢。但也有传说那是公安局破获的一个流氓团伙。
赵文瀚就是那个沙龙的主要成员。
这些事,我隐约听到过一些,但不知道跟赵文瀚有这么大的关系,张萍呢,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很了解,至于是真是假,都这么多年了,谁还会清楚呢?
只有赵文瀚了!
我非常想了解关于文艺沙龙的事。
再去电影院时,我提出要欣赏一下赵伯的摄影作品,他听了很高兴,他拿出一个木箱子,上面已经落满灰尘,他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他多年来的摄影作品,已经粘贴成册,装帧得整整齐齐。
我打开第一本,那个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八十年代的街头、八十年代的人生百态、八十年代的儿童和少女、八十年代的小贩,还有八十年代的花、树和风景。照片以黑白为主,间或也有彩色照片。
看着这些,我被深深打动了,这一幅幅静态的图画,仿佛就是昨天街上的情景,当年那随处可见的一幕幕,到今天却成了一首诗、一幅画,让你感动得想落泪。
这么多年了,它们保留在这旧箱子里,成了永远无法拭去的回忆……
我明白它们的价值。
当我看到一幅合影时,一眼就认出个子高高的赵文瀚,他站在中间,还有四、五个年轻人,面带自信的微笑,站在镜头前。
我问赵伯:“这幅照片都是谁啊?”
赵伯拿过照片,看了看,微笑起来:“这是我们文艺沙龙的成员。”
文艺沙龙?我惊讶地想:原来它真的存在,但为什么还有人传说那是被公安局打掉的一个流氓团伙。
“您能给我讲讲文艺沙龙的事吗?”我问。
赵伯说:“你真想听,那我告诉你,在那个年代,曾有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他们凭着对艺术的热爱,举办了一个轰动一时的文艺沙龙……”
他面带微笑,目光变得柔和,仿佛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我的思绪也随之飞去。
他娓娓的述说,为我打开了一个时代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