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影院》董知远

33、追忆往事

　　赵伯运动完，放下哑铃，说：“我每天都要运动一会儿。对了，你喜欢看，我这里还有。”
　　他又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有更多的电影拷贝。
　　我粗略一看，大概有二十几部，有黑白老片子，如《地道战》、《小兵张嘎》等，有七八十年代的国产电影《巴山夜雨》、《燕归来》、《绿海天涯》、《等到满山红叶时》、《伤逝》等，还有动画片《大闹天宫》。外国片除了我看过的《沉默的人》，还有《清白的手》、《麻疯女》、《约翰施特劳斯》、《合法婚姻》、《三个老兵》、《三十九级台阶》等等，我这个自称热爱电影的人，有些电影不仅没看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基本上这里的每部电影都保养得很好，一部片子就有十本、八本的拷贝，所以这里有很多柜子。
　　在这些电影拷贝面前，我还敢说自己收藏了很多电影吗——那种放在碟片中或电脑硬盘里的电影。
　　从他收藏的这些电影，能看出他的品味——这些片子都值得收藏。
　　赵伯说：“这些片子我怕它们粘连，要定期倒一下。”
　　我点点头，继续看着片子。
　　当打开最后一个柜子，我看到了一部电影，竟然是《风流千古》。
　　我的心仿佛被刀扎了一下。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淡忘这部电影，它时时在我心头重映，但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从哪个渠道我都找不到这部片子。
　　它却在这里出现了。
　　我想着它，我怀念着它，却又怕看到它。
　　记得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包美圣唱的一首《钗头凤》，一直听得我要流泪。
　　我又想起和郑雪梅一起看这部电影时的情景。

　　“你没事吧？”赵伯在我身后说。
　　“没事！”
　　我将柜门关上。

　　每天一杯清茶，喝到淡如水。
　　每天谈着电影，回忆着共同走过的年代。
　　我和赵伯，成了忘年交。
　　八十年代，也是赵伯的黄金时代，我能看得出，他心中有多少怀念。
　　我去那里有时就买些酒菜，我知道赵伯不喜欢出门，而且他也没有多少钱，他的大部分退休金和积蓄，都花在收集电影拷贝上了。
　　我们喝了酒，带着微醺的感觉，说着不少醉话。

　　赵伯告诉我，他们在各地有不少发烧友，有了好的片子，就要去买，也时常交换拷贝。
　　在他的办公室（兼卧室）里，除了电影海报，墙上还镶着的他的放映证（才知道放电影还要有证），原来他的名字叫赵文瀚。这里还有不少赵伯和他妻子的照片。
　　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妻子。
　　只记得他说过：“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我不好去问他，也许，她不肯陪赵伯在这个阴森森的电影院里，也许她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