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白记》炉子

7、机会

　　马车穿过城门，向着北方疾驶而去。
　　银色的云朵，一朵连着一朵，迎着春天宜人的微风，悠然移动。
　　远处的圣哥达山映着阳光。
　　几棵粗大的老橡树高踞在矮小的树丛之上，粗大的树杈恣意伸展着，树枝上已经绽出了嫩芽。一只黑色的云雀站在深褐色的树枝上，唧唧地叫着。
　　苏珊坐在驾驶座上，得意地摇动着脑袋：“我当然最有魅力。我走出来的时候，至少有三百个男人在瞪着眼睛看我。哇，那么多火辣辣的目光。嗯，我觉得好像要融化一样。”
　　格林站在马儿的屁股上，大声地反驳她：“你说的根本就不是事实。第一，巴尔根酒店里只有一百二十个座位，所以最多只有一百多个顾客。哪里来的三百个男人？第二，你刚出来的时候倒挺哄动的。可是，等苏西出来以后，人们更多地注意她。第三，老板卖出六十瓶盖尔酒，那是苏西端出去的。而你端出去的基安蒂红葡萄酒只卖出四十五瓶。所以，是苏西更有魅力。”
　　苏珊气得撅起嘴，理屈词穷之下，挥鞭向格林打去。
　　格林敏捷地闪开。这一鞭子就抽在了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吃痛，奋力向前跑去。。。。。。
　　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远处的村舍上空，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好像身穿白纱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在夕阳的照耀下婀娜多姿。
　　这个小村只有十几户人家，因为坐落在大路边，倒也有一家小小的客栈。几间低矮的小屋都是就地取材，全用山石砌成。年月久远，原本青白色的石头，现在看起来都是脏乎乎的。黑洞洞的窗户，像一双双大睁着的眼睛。屋顶上的干草，好像蓬头垢面的老人。泥墙小院里，已经拴上六匹马。
　　然而，客栈终归是热闹的地方。
　　一进门的那张黑桌子边上，坐着四个腰挂兵器的士兵，正在闹哄哄地喝酒。中间的黑桌子上，两个穿着黑袍的魔法师满面笑容，似乎有什么乐事。见到进来两个年青的女子，这六个人都回过头来打量着她们。
　　她们依旧穿着平时出门的黑斗蓬，因此并不引人注目。客栈的老板是个矮胖子，咧着大嘴，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满脸的络腮胡子。穿一件褪色的粗布衣服。他正捧着一桶酒，好奇地听着几个士兵谈论着行伍中的种种险遇。
　　杰弗里领着她们走到左边角落的桌子边上：“就坐这里。”
　　他拉下斗蓬上的帽子，问道：“老板，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有上好的红葡萄酒、香喷喷的烤鸡、刚出炉的面包。”
　　“那就来半只烤鸡和三条面包。倒三杯热水来。”
　　格林想要大叫：“我也要一份。”可是，苏珊刚才捉住它，给它嘴上套个布套，还把它塞到背包里。它在背包里扭动着。
　　苏西打开背包，把它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却并不解开它嘴上的套子。格林急得在桌子上乱蹦。可是，当苏西看着它轻轻地摇了摇头时，它也明白现在不是拿下套子的时候，只好气哼哼地用它的小眼睛瞪着苏珊。
　　食物很快就端上来。烤鸡倒还是热乎的，可那几条面包肯定是昨天的，又干又硬。
　　苏珊边吃边抱怨：“这只鸡足有二十多岁，年纪比我都大。这肉都快变成牛皮。”
　　虽然如此，她仍旧是在用力地撕咬着。
　　苏西低头慢慢地啃着面包，耳朵却聆听着那两个魔法师的谈话。
　　“你说今晚会出现幻月么？”
　　“当然，《创世预言书》上说，光与暗的双生子，在幻月的魔力中结合为一，新世界的曙光从黑暗中升起。红莲之火燃尽罪恶，自由之风吹散尘埃。伟大的圣安泽尔将会赐予幸运者神奇的力量。”
　　“可是，从前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你不会听错吧。”
　　“不可能。是老德彪西告诉我的。”
　　“那他本人为什么不去？”
　　“嘿嘿，他在考场上失手，那个火焰球烧伤他的眼睛。我是花三个银币才买来的这个消息。”
　　“那好。我们早点休息，说不定我们会是幸运者。”
　　“可是。。。”高个子魔法师的声音低下去，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事情。
　　“放心，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加起来，足可以应付得来。”矮个子似乎很自信。
　　两个人不再交谈，迅速地喝光杯子里的酒，站起来离开。
　　杰弗里吃完饭，掏出钱袋子，招呼道：“老板，结帐。”
　　胖老板笑嘻嘻地走过来，伸出两个手指，答道：“两个银币。”
　　苏珊吐出最后一块鸡骨头，大叫：“什么。。。这点破东西，要收两个银币。在我们英特根，半个银币都不用。”
　　“尊贵的小姐，这两个银币还包括住宿的费用。”
　　杰弗里拿出两个银币，放在手心里掂掂，交给老板。
　　他们站起来，走出饭堂。门口的桌子边上，四个士兵还在吹嘘着自己的勇敢。
　　给他们准备的，是最右侧的那个黑房子。
　　“什么？我们三个人，住在这一间房子里？”
　　苏西捏捏她的手，示意他半路，对老板说：“多谢。”
　　等胖老板走远，她才低声说：“我们今后一直要和杰弗里先生住。”
　　苏珊惊得嘴巴圆圆的，像条正在吸水的鱼：“为什么啊？”
　　她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苏西微笑：“一会儿慢慢地讲给你听。现在先安排杰弗里先生睡觉。”
　　她放出雕二郎。
　　雕二郎涌出来，大笑道：“呵呵，苏珊，你上次打赌输了，现在该还钱吧。”
　　苏珊抬脚向那团黑气踢去，吼道：“可恶的魔鬼！上次是你骗人，害得我大半夜在树林里冻得半死，还没跟你算帐。”
　　苏西只好拉住她：“好啦，别闹。让雕先生给杰弗里先生设置个结界。”
　　从黑气团中伸出两只黑烟组成的黑手臂：“全能的邪神啊，请赐予我不受外力侵害的力量，在至强的黑暗之光面前，所有伤害都将远离!----黑暗护盾！”
　　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笼罩住杰弗里。
　　这是雕二郎的绝技。这种结界，一般的魔法师解不开。即使在苏西功力最强的时候，也没有把握能在半个小时内破解。像胡斯那样的恶鬼，肯定是没有办法解开它。当然，施放这种结界颇费力气，作为雕二郎的能量来源，她也要因此损耗很多精力。
　　苏西喘口气，慢慢地在桌子边上坐下，把昨夜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述一遍。
　　苏珊大睁着两只眼睛，呆呆地听着。等苏西讲完，她马上大叫起来：“可恶，这个什么斯的，根本就是个混蛋。它要敢来胡闹，看我不把它杀死。”
　　格林立刻发表自己的意见：“胡斯已经死了，你怎么能杀死它？”
　　“那就把它切成四块。不，是四十块。”
　　“它已经七零八碎，怎么能正好切成四十块？”
　　苏西打断格林的话：“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先说今晚的安排。一会儿我要和雕先生出去办事，你们两个现在就睡觉。我把莱蒙留下值班。要是胡斯来，你先不要和它动手。万一你失手把它打死，我们可要损失九十个银币。”
　　其实，苏珊的本领在于和人类动武，碰到恶鬼，她肯定会吃亏。
　　可是，她一向最恨别人说她不能对付鬼怪。
　　苏珊咧开两片花瓣似的嘴唇开心地笑着。格林要说什么，苏西急忙捏住它的嘴：“，你也累了，快睡觉。”她用眼睛瞪着格林。格林只好点头。
　　苏珊想想，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要去看幻月？”原来她也听到那些对话。
　　苏西看雕二郎一眼，微微地笑一下：“如果真的出现幻月的话，或许可以因此而获得力量。”她接着又说：“不过这件事有些奇怪，据说那个古堡里有鬼怪盘踞。我们只是去看看。”
　　“那会不会有危险？”苏珊担心地问。她虽然不知道苏西的功力此时是处于低点，但毕竟知道这位姐姐的魔法总是不稳定。
　　“放心，有雕先生和我在一起，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