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白记》炉子

10、力量

　　黑乎乎的天空笼罩着大地。一颗流星，划破黑夜的长空，留下一道闪光。
　　黯淡的月光渐渐变得苍白，黎明即将降临。
　　在距离旅店还有几十米的地方，他们就听到了房间中“哧啦啦”的闷响。
　　苏西知道发生了状况，低声对海默道：“好像那个叫胡斯的恶鬼。。。你把我扶到门口就可以。”
　　她毕竟和他是初识，不好意思求他出手相助。可是，此时她身负重伤，又失明，连雕二郎也变成短剑，又不得不倚靠他的帮助。她只好以这样的语调激将，希望他能够主动提出来。
　　海默轻笑：“不用客气。能够为你做些事，也可以弥补我心中的不安。”
　　他获得能量，而她失去视力，他心中当然觉得对不起她。
　　说话间，他们已经快步来到院子里。
　　海默把苏西扶到院子中的一块石头边，轻声道：“你坐这里休息，我来对付它。”
　　苏西对着房间叫道：“苏珊，这位海默先生是来帮助我们的。他现在要进去。。。”
　　以苏珊的鲁莽，如果她不事先说明，苏珊说不定会先和海默打起来。
　　海默慢步走到门前，手里捧着那个水晶头骨。
　　他刚刚得到这个能量体，要试试这晶莹的小东西到底有多少力量蕴涵在里面。
　　石屋里，苏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那个恶鬼已经来半个多小时。虽然有莱蒙和格林相助，但一人、一阴灵、一鸟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个恶鬼。
　　幸好雕二郎布下的黑暗护盾安全地笼罩住杰弗里。胡斯围着气团咬半天，也没有办法解开它。
　　海默进去时，胡斯正好追在苏珊的后面来到房门处。
　　海默迅速地念出咒语：“金色的黑暗之王啊,赐予这个罪恶者终极的毁灭——重破斩！”
　　一道淡黄色的光芒，颤抖着从头骨中发射出来。
　　海默不禁暗中皱眉。这光线太暗淡，若有若无的，好像太弱吧。
　　难道著名的幻月也不能赋予他超群的力量么？
　　他曾经见到别人使用重破斩的法术。那可是璀璨妖艳之极的一道金光。
　　就在他略一沉吟间，淡淡的金光已经落在胡斯身上。光芒没入那些已经腐烂的骨头之中，在这具骷髅的各个空洞中闪烁着。不到十秒钟，那个凶恶的家伙就融化在光芒中，完全消失。
　　微弱的黄光顺着原来的路线，又回到水晶头骨之中。
　　海默锐利的目光已经注意到，在黄光回来的时候，亮度稍有增加。
　　苏珊目瞪口呆地瞧着这奇迹发生，惊讶地张大嘴。她从前只见过苏西使用魔法。可是，苏西的魔法不仅都是些小法术，用起来也很麻烦，效力更是没有这么惊人。
　　海默自己也很惊讶。常规的重破斩应当是如刀子一般切入对方，然后光芒就消失。当然，那些发出去的能量也就散掉。
　　想不到，这个能量体发出的光芒能够完全吞噬掉对方，而且把对方转化为能量吸收进来。
　　苏珊在震惊之后又欢呼起来：“好啊，好啊，我胜利啦。。。胜利啦。。。”
　　她可以把任何人的胜利都当成是自己的胜利那样高兴。
　　格林疲惫地落在窗户上，嘴里却在念叨着：“是这位法师的胜利，不是你的。”
　　莱蒙见到来了个陌生的死灵法师，吓得躲藏到了角落中。
　　海默收起那个头骨，淡淡地说：“你是苏珊小姐吧，你先去门外把苏西扶回来。”
　　苏珊闻言一惊，叫着：“姐姐，你怎么啦？”
　　她冲到院子里，发现苏西不仅满身的血痕，而且两只眼睛明显地瞎掉。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她毕竟还是个大孩子，吓得哭起来。
　　苏西拍着她的后背，温和地说：“没什么，只是用力过度，明天就会好。不要哭。”
　　她扶着苏珊的手站起来：“我们进屋。”她不愿意惊动其他人。
　　屋子里，海默笔直地站在黑气团的面前，正在沉思着什么。
　　过一会儿，他低声问道：“苏西，这个黑暗护盾的结构很奇怪，是你设下的吗？”
　　“不是我，是我那个一团黑气的朋友。。。可惜，现在他变成短剑，不能解开它。”
　　苏珊焦急地跳起来：“那可怎么办？”
　　苏西捏捏她的手，低声道：“海默先生或许能够解开。你不要急。”
　　“嗯，解呢，是能解开。。。。。。可是，这样一来，这么多的能量，就要浪费掉。也许。。。”
　　刚才发现水晶头骨能够转化能量之后，他对于能量的认识产生新的想法。
　　格林经过片刻的休息，恢复力气，唧唧喳喳地叫道：“他这是托辞，其实他是解不开。”
　　海默嘴唇轻动，念个咒语，挥手发出一道黑光，把格林裹在里面。
　　苏珊吓得吐吐舌头，不敢乱说话。
　　海默苦苦思索一会儿，犹豫道：“如果能够把这个护盾的力量转化成其他的形式。。。”他转过头对着角落中的莱蒙招手，冷冷地说：“你过来。”
　　莱蒙眼看他的意思是要拿自己作实验，吓得直哆嗦。
　　可是，他不敢不听话，呜咽着走到海默面前。
　　苏西赶快劝阻道：“这是我的阴灵，你不要伤害它。”
　　海默对着她，柔声解释道：“你现在有伤，不能收纳它。等会儿天亮，它就要泯灭。不如试着把这些能量注入它体内，也许能够派上其他用处。”
　　对于被法师收纳的阴灵来说，一旦失去容身之所，很快就会枯萎。
　　莱蒙听到这些话，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停下呜咽，静静地等着。
　　海默深吸一口气，举起双手，吟唱道：“至高无上的暗黑之神呀，我在此向您祈求。以我的热血作为献祭，换取您温柔的怜悯。藉由您的伟大之力，赋予我的爱人新的视力。”
　　一道鲜血，从他的喉咙深处飞箭一般喷出，洒在黑色的气团上。黑红两色慢慢地融合在一起，渐渐地融化，最后成为一滩暗红色的溶液。
　　海默从背包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洒些金色的粉末在上面，然后命令莱蒙道：“站到上面去。”
　　莱蒙颤抖着站在溶液上面。它小小的、半透明的形体慢慢地熔化。最后，在地面上只剩下一条丝带般的黑色物质。
　　海默捡起丝带，看几眼，轻声道：“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你把它系在额头上试一试。”
　　苏西听到他念咒语，闻到血的味道，有些不安地说：“怎么好意思让你如此消耗功力和健康。”
　　这类咒语的反噬力很大，一般的魔法师不会轻易使用。更何况，他已经用每个魔法师只能用一次的“爱人”。以后，如果他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子，也不能再用“爱人”的名义施行法术。
　　对于他来说，所有包含着“爱人”一词的法术，只有用在苏西的身上才灵验。
　　海默微笑：“不必客气。我得到水晶头骨，总要给你一些补偿。”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施用法术而更加毫无血色。
　　他轻轻地把丝带系在苏西额头上。
　　黑色的物质如同爬虫，慢慢地蠕动着，进入她的皮肤，渐渐地溶化在里面，看不出来痕迹。
　　海默割破手指，把热热的血涂抹在苏西的额头上，封住那些物质出来的退路。
　　苏西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的眸子里，是完全的漆黑。
　　一个灿烂的微笑在苏西的脸上绽放：“啊，我真的能看到。。。谢谢你。”
　　虽然在她的眼中，是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而且相当地模糊。但是，毕竟恢复部分视力。
　　海默深深地凝视着她，缓缓地说：“只有黑白两色，是不是？”
　　“这已经很好。。。谢谢你。”
　　他举起三根手指：“这是多少？”
　　苏西诚恳地回答道：“我只看得出是你的手指，有几根却分辨不出来。。。你不必牵挂，我是自愿冒险，当然也得承受不利的后果。”
　　“唉，如果我能够找到传说中的圆润之镜，或许能帮你恢复得快些。”
　　苏西的笑容淡淡的，心中却有甜蜜的满足。
　　“我们要去沙夫豪森，如果你有时间，就来找我们。”
　　“你以后要小心些，自己多保重。我有要事，必须离开。”
　　作为亡灵法师，他对于光明已经非常不适应，必须在天亮前离开。
　　苏西的声音仍然和平时一样，心中却忽然有些不舍。“你也要多保重。”她忽然想起什么，摸索着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海默：“送给你。这是补血用的。”
　　海默注视着盒子里几枚淡红色药丸。它们看起来已经经历长久的岁月，想必是宝贵的药物。
　　“你还是自己留着，瞧你的衣服上都是血迹。”
　　“那是别人的，肯定不是我的血。这是师父留给我的。我从来也不需要补血。”
　　海默想想，把盒子放在背包里，挥挥手，解开围绕着格林的黑光，就离开。
　　苏西看着他黑色的身影迅速地没入黑色的原野，觉得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