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渡船》兮芷

5、少女的离家出逃

　　这样一天天一月月过去了，夏天已读五年级了。她爸爸“喝烂酒”的陋习一点也没改掉，甚至越喝越凶。在一个冬天的晚上，夏天写完作业和妈妈、外婆都睡下了。大概十一点多了，爸爸才回来。以前他还知道用钥匙开门，这次他却在门外用拳头打门，吓得夏天坐了起来，吓得她妈赶紧跳下床去开门。门刚一开，她爸却一掌推开她妈，歪歪倒倒地走到桌边的木凳子上坐下了，指着她妈骂：“你妈的——啥子婆娘？天天说——没钱了。你看——人家——张师傅，天天——喝——酒，天天——吃肉，哪来——的钱？”她爸由于喝的太醉，语言都是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好，你也天天去喝，天天去吃，不要你管孩子了。”夏天妈实在忍不住顶了她爸几句。只听“啪”的一声，她爸爸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妈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悲痛欲绝地大哭起来。她外婆也惊醒了，内风湿病也折磨着她不像从前利落了，她只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说：“唉，你们吵什么？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懂事啊？”坐在外婆床那头的夏天，缩成团，双手抱胸，浑身发抖，她害怕伤心极了。偶尔抬起头，能看到她眼睛里投射出了对父亲的怨恨和恐惧。夜深了，父亲也许闹累了，也许摔碎茶杯的声响惊醒了他的神经，他倒在床上睡着了。但躺在床另一头的妈妈却翻来覆去地叹气，难以入睡。夏天脑子里也翻江倒海，夜不能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
　　第二天早上，全家都无语，饭后各自离去。中午，夏天的班主任忽然给陈会打来电话。（打到陈会办公室，因为当时手机没普及）电话说：“夏天今天没来上学，问是什么原因。陈会听后惊恐万分，立刻向学校领导请了假，骑着她用了五年的小自行车，直奔家里。家里没有夏天的踪影，外婆也说没看到。她立刻用家里刚安不久的座机给她爸车间打电话，请车间接电话的人叫夏天爸爸马上回家，有急事。王师父闻讯也马上请了假，他知道没有大事，老婆一般不惊动他。他忐忑不安地急急赶回家，刚到门口就听见妻子在伤心地啼哭。打开门他不耐烦地问：“什么事？这样又哭又闹。”陈会哭着说：“老师说今天天天没去上去。不知她上哪儿去了，都是你这个酒疯子闹的。”一听这事，她爸傻眼了。愣了一阵说：“我们给所有亲戚打个电话问一下，看天天去他们那里没有？如果没有就报案。”于是两人忙着给有电话的亲戚挨个儿打，都说没见到。他俩很失望。她妈又失声痛哭起来。
　　她爸爸也知道是自己惹的事，女儿现在不知去向，他也担心害怕起来，眼里闪着悔恨的泪花说：“老婆，是我的错，我们去报案吧，救女儿要紧。”陈会心里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去报案了。于是他俩来到县公安局报了案。这时近地亲戚也来了，大家一商量，兵分三路，分别到本地车站、河边、公园、游乐场、游戏厅、宾馆等地去找。这下可花功夫了。本县城虽然不算大，但要走遍这几个地方，甚至边边角角来找一个人，也是很难的。直到晚上十点多，大家才筋疲力竭地回来，都是一句话“找遍了，没看见。”大家安慰一阵他们，无功而回。剩下夏天爸妈，一晚上也没有合眼，各自躺在床上，望着房顶，思索着，猜想着女儿的去向，外婆唠叨着，埋怨着，也难入睡。
　　再说夏天头天晚上见她爸爸撒酒疯，摔东西的情景，见她妈妈嚎啕大哭的样子，真的要疯了。她的心在流血。她讨厌爸爸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她对这个家好像失去了信赖。她决定离家出逃。早上起来，她便把抽屉里仅有的二十四元零花钱，背书书包，装着上学的样子走了。她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杨柳县的火车票。她想去找表姐，两年前她妈带她去过，那里比较古朴而宁静，她很喜欢。其距离也不远，五十分钟火车就到了。但刚下火车，她马上想到：爸妈有可能来这里找她，还是不去表姐家。于是她在杨柳县的大街小巷窜了半天，东瞧西望的。中午饿了就买个包子吃，喝了就买个矿泉水喝。下午又来到公园里溜达，她看看坐坐，坐坐看看，走累了就在大树下的草坪上睡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多了，看看公园，几乎没了行人，她感到有几分孤独害怕。想了想，车站一定人多些。她便拔腿往杨柳车站跑去。这是夜幕已经降临，她独自一人站在车站广场的路灯下，瑟瑟缩缩，一阵寒风刮来，冷得她自打寒战。棉衣是否也不顶用了。她突然想念妈妈，她好想大哭一场，但又不敢。肚子咕咕直叫，不远处有个大妈在卖烤红薯，她便去买了一个。大妈关心地问：“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看了你好久，车站上人员复杂，小偷坏人又多，你快回家吧！安全些。”大妈一番话好像提醒了夏天，她真怕遇到坏人。于是看包里的钱，还能够买张回家的火车票。但她又很迟疑，她想：“我难道真的要回去吗？爸妈会不会打我。如果不回去我又能干什么？我什么也不会干，也许只有饿死。唉！还是回去吧！最后她只好去买了张回家的火车票。并且只有明天早上的，今晚上也只有呆在这候车室了。县城小，候车室人很少，夏天便躺在长椅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她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她爸妈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同时喊出来：“天天，你到哪里去了？”话刚落，她妈一下子把天天拉进门搂在怀里，惊喜的泪水一下滑落下来。她外婆也拄着拐杖走出来说：“天天回来啦，今后不能再乱跑了，你爸妈到处找你。”她妈摸了摸女儿蓬乱的头发，再看看女儿不太干净的脸，说：“傻孩子，爸妈再不对，你也不能离家出走啊！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你这么小。”她爸爸也忏悔道：“天天，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不好，爸爸从今后再沾酒，你看爸爸的行动，好吗？＂好不容易，这一家人又过上了一段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