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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幼儿园里的“小哑巴” ...

  •   夏天四岁那年,妈妈想把她送到幼儿园去,过一下集体生活。但这里的乡初中离乡幼儿园比较远,加之山区幼儿园刚刚兴办条件差。于是让夏天爸爸接她回城,到她爸的厂幼儿园去上学。外婆也回城里来,同她爸一起照顾天天。她爸很快给孩子报了名,每天按厂幼儿园的规定时间接送天天。她爸早上八点前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下午六点下班后就去接。孩子中午在幼儿园吃饭。妈妈就只有星期日回城来看望天天了。
      8城的这个机械厂规模较大,有职工两万多人。厂里幼儿园也有几所。天天上的是该厂的第一幼儿园。也许是离家最近的一所吧。第一天上学,外婆一早起来给天天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爸爸把她放在永久牌大自行车的龙头前坐好,便小心地骑上去,一边蹬车一边说:“天天,你到了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那里有很多小朋友跟你玩,你喜欢不?”天天由于离开妈妈还不习惯,就撅着小嘴不吱声。幼儿园很快就到了,爸爸把天天交给了老师。天天怯生生地向四周看着,干净的校园,五颜六色的墙画。小院里还有不少小朋友在玩木马,跷跷板,摇摇车等。在天天眼里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好看,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没有触摸过的。但她不敢加入到这些小朋友的行列中去,只远远地看了看,就被老师拉进了教室。教师的墙上墙上贴着各种彩色纸剪成的动物和植物。另一面墙上挂着小朋友的毛巾,毛巾上绣着小朋友的名字。靠墙的桌子上还放着小朋友们的碗、杯子和勺子这些东西。教室中间是十张小木桌,桌旁配有木制小椅。孩子们就在这里学习和生活。上课前小朋友们有的坐着,有的跑着闹着,吵吵嚷嚷。老师给天天指了一个座位,她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看着小朋友们玩,看着他们打打闹闹。但听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些小朋友们在讲什么?原来这是个从东北迁过来的老厂。厂里大多数都是北方人,大人小孩都讲普通话。而天天父母都是四川人,她跟着妈妈在那个山区教师小院里长大,小院的老师学生都讲四川话,只有朱阿姨教她唐诗时,才讲普通话。所以,她来到这个环境便一下子懵了,听同学和老师讲话她都是稀里糊涂的,不知所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讲话了,仿佛觉得自己的声音在这里变得很怪异。所以她不敢发出声音。再看看周围的人,再也不是那亲切的妈妈和外婆了;再也不是那熟悉而亲近的叔叔阿姨们了。她成天用恐惧的眼睛望望这个,看看那个,一种从来未有的孤独和恐惧笼罩着她幼小的心。于是她每天早上都哭闹着不肯去幼儿园。但大人们总认为时间久了孩子就会习惯的。所以每天仍然强行的把小天天送到幼儿园。当时有谁能理解这个弱小幼童的情感呢?没人理解。小天天毫无反抗能力地承受着这一切。也许是她天生胆小,也许是她天生敏感。她害怕受到小朋友的讥笑。每天都不敢跟小朋友们交流,总是一个人怯生生地坐在位子上折手绢,有时遇到调皮蛋主动来打她几下,她也不敢吱声,甚至不敢哭。老师遇到这样的学生,也落得个轻松,不问不理。一学期过去了,小朋友们都叫她“小哑巴”。
      有一次上活动课,孩子们都在院里玩。有的玩滑板,有的玩跷跷板,有的玩旋转木马。以前上活动课,小天天就只敢站在一旁,看别的小朋友玩,自己重来不敢尝试。今天有一位叫琴琴的小朋友主动过来拉着小天天的手说:“走,我带你去坐滑板。”天天早就有些眼馋,心里痒痒的,便跟这琴琴去了。又小心的跟着琴琴一步一步的从滑梯上爬了上去。要坐滑板从上面滑下来,琴琴已经很熟悉了。她坐在滑板边上,双手伸开,做个要飞的样子,身体后仰,说:“你看我!”话音刚落她便滑了下去。还站在下面朝着天天喊:“快下来!快滑下来!”天天坐在滑板边上,脸吓得通红,怎么也不敢移动屁股往下滑。这时后面来了一个调皮男生,推了天天一掌。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天天已经摔倒在滑板下面的地上了。老师立马冲了过来,抱起天天一看,还好只是额头擦破点皮。老师拿出医药箱,做了临时处理,额头上补了个疤。爸爸来接她时,吓了一跳,老师讲明了原因和伤情。爸爸也没说什么。额头上的伤不久也好了。但天天心理的创伤更重了。从那以后,天天更不敢乱说乱动了,变成了一个“木头小哑巴。”
      第二学期又到了,小天天仍然无可奈何地每天被送进这个幼儿园。有一天午饭时,老师端着饭菜仍然挨座位一个一个地舀,给天天舀的饭菜没吃几口,就被旁边的一个小朋友打翻在地了。小天天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老师立刻跑过来,以为是天天自己打翻的,不问青红皂白,把天天像小鸡一样提到厕所里关起来。因为没开灯,里面一片漆黑,吓得天天缩成一小团,连哭都不敢了。不知过了多久,又被老师拉出来,赏了半碗饭吃。这一惊一吓,更让小天天感到害怕,似乎觉得这里是魔鬼的宫殿,随时让她惊恐万状。
      每天老师要领着小朋友们到院子里去做操。这时天天总是眼巴巴地朝着校门口张望一阵。她多么盼望爸爸早点来接她回家。离开这个令她压抑而又恐惧的地方。但是总不见爸爸的身影。她又只好昏昏然地跟着大家回到教室。可怜的天天哪里知道,爸爸必须是六点下班后才能接她。有好几次,爸爸都因自行车坏了或因工作中“赶急件”而延误了来接她的时间。她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小朋友一个个被爸妈接走。空荡荡的教室里只留下她一个小朋友。她更是坐卧不安,含着泪水看着门口,再看看严肃的老师,她差点要哭出声来,但又不敢。不知什么时候,爸爸终于来了。老师埋怨说:“你怎么搞的?都晚了半小时了,今后要按时来接孩子。”爸爸陪着笑脸答应着,有时仍然做不到。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天天的性格也随之变化着。她回到家再也没有以前的活跃了;连她最熟悉的唐诗也背不出来了;学校里教的儿歌她也不会唱,只会用手娟折东西。成天默不作声,没有笑容的。外婆说:“快不要读这个幼儿园了,这个孩子都要变傻了。”爸妈也看在眼里很着急。经商量陈会又只好把天天接到自己身边。天天又回到了山区学校的这个小院里。慢慢地她又开心起来。似乎忘记了那一段“黑色的日子”。不!以后的成长证明了:幼年性格形成时期,孩子心理上遭受了重创,长大后人格难以健全。这是多么惨痛的代价啊!但令人叹息的是,这种心理的伤害一直伴随着天天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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