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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冬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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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早已宾客满堂,大家早已对这一宴会的目的心知肚明,所以只有为数不多的女嘉宾——塞吉维娅的朋友,魔法协会的女法师,对倾心瑞文的大胆热情的小姐们,以及为自己儿子充当说客的太太们。
造成这样的情况,完全归咎于塞吉维娅自己的逃避。如果她的父母还在,恐怕不会轻易地让她去学校里工作,哪怕她根本使不出魔法,也无法如同家族传统一般进入魔法协会,她身上流淌的魔法世家的血液足以让追求者从城东排到城西。在她搬到钟塔广场后不好的传言击退了一些矜持高贵的追求者,于是她就理所当然的把寻找对象的事拖沓下来,结果当去年她唯一的表妹卡莲.爱伯恩在遥远的波鲁金冰雪堡宣布与爱伯恩家族脱离关系后,她这个留在爱伯恩家谱上的未婚女士重新变得炙手可热,而且是双倍。
但是塞吉维娅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除了魔法之外什么都不懂也不关心的娇小姐了。她本人有太多的顾虑,也沾染了很多被这个高贵的世界诟病的习性。她喜欢住在大小刚合适的普通公寓里,她喜欢批改学生们乱七八糟的作业,她认为平凡的工作虽然劳累也充满了喜悦,而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意识到,如果没有这些家族背景和血统光环,自己不过是个平凡透顶的大龄女助教。她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点上,无论是光芒万丈的家人还是自己平庸的愿望都让她伤透脑筋。因此,她倘若要选择一位佳偶,他不但要接受自己身体上的怪异,还得接受自己的“自甘堕落”(关于她的身体,只有她的父母知道)。那些奔着她头顶上不存在的光环来的出身不俗男人一开始就被她淘汰掉了,无论两个人带着虚伪的微笑,跳多少支舞,都没有任何用处;她还不如在学院里和男职员们多聊聊天,如果舅舅能接受他们的话,她倒是不在意对方是否研习魔法。
悠扬的乐曲飘荡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塞吉维娅都快记不清自己和几个人跳过舞了。又一支舞曲告一段落,她疲倦地婉拒了一位前来邀请她的不知名的青年才俊,一个人坐到角落里。
塞吉维娅的舅舅阿尔伯特.爱伯恩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是个褐发蓝眼的中年人,留一对卷曲的八字胡,身材因为发福略显圆润,因为其良好的社会地位而自信十足,现在担任魔法协会总部的会长职位,也是皇家魔法师顾问团的一员。
“亲爱的,你看上去都不太满意。难道他们的相貌都不够英俊吗?难道他们的风度都不够有礼吗?”他拉来一张椅子,坐在塞吉维娅身边,关切地问道。
“当然不是,他们都远超塞吉维娅.维尔贝拉所值的,”她无奈的抚住额头,继续说道:“但是舅舅,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对我来说,他们都只是漂亮的陌生人。”
“要有爱,”阿尔伯特插嘴说,“我当然知道,爱情对你们年轻来说才是最重要。但是如果你从不和任何一位倾心你的男士有进一步的接触,那你怎么知道爱之花是否会在两个优秀的年轻人之间绽放呢?杰尼,他快和你跳半年的舞了,但是你还是记不住他的名字;阿罗威亚,他和你从小就认识,而且从没有放弃过追求你,你们居然没有约会过!”
“阿罗威亚还没有结婚?我上次看见他和毕格罗茨家的小姐……”她连忙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对阿尔伯特说:“我还以为是我离开社交圈太久消息不灵通……总之,我肯定不会考虑阿罗威亚的了。”
“好吧。”阿尔伯特的脸色很不好,他有些阴森的看向舞池里还一无所知的欢快跳舞的年轻人。“事实上,今天我叫你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有时候我们不能把视线局限于一个小圈子,不是吗?吉娅,跟我来。”
他把塞吉维娅从椅子上拉起来,穿过拥挤的大厅,在长长的走廊里他边走边对塞吉维娅说:“这位客人和外面的那些油嘴滑舌的家伙不一样,我想你会认识他的,因为他偶尔也会去学院里指导学生们剑术。”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塞吉维娅打量着走廊两侧的各式艺术品,不置可否地说。“他不是今晚宴会邀请来的客人吗?为什么不在外面?”
“哦,要是知道我找他来是想给他做媒他会害羞的,我得用一份特别长的文件才拖得住他,”他突然停下脚步来,蓝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似得笑意,转过头对塞吉维娅说:“我早就想看看他一本正经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来了。”看到塞吉维娅谴责的眼神,他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以舅舅的身份的发誓,你们会很般配的。”
塞吉维娅耸耸肩膀,两人一同来到爱伯恩家的图书室外,阿尔伯特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桑达斯,先把你手上东西放下。”
“怎么了?”塞吉维娅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疑惑的声音。
阿尔伯特得意地捋捋自己的八字胡,“请容许我为你介绍我最自豪的侄女,塞吉维娅.维尔贝拉,进来孩子。”他转头招呼她。
塞吉维娅有些迟疑地提着裙摆缓步走进图书室,然后冲那个书桌后一脸迷茫的青年行了一个屈膝礼。“夜安,先生。”
“吉娅,这位是吉尔.桑达斯骑士,萨利亚蒂骑士团的副团长。我想你一定不会对他陌生吧?”
“在学院的教练场上,桑达斯曾经给过的我的学生们非常棒的一节课,就连不通武技的我也印象深刻。”这话绝非是恭维,毕竟她曾经是眼高于顶的魔法师,而骑士们在魔法师的眼里大多数时候就是肌肉发达的蠢蛋,吉尔.桑达斯则是那少数能够让魔法师折服在其精湛的武艺之下,承认斗气与魔法相比也毫不逊色。
与教廷出来的圣堂骑士不同,骑士团的成员都是真正的剑术高手,他们不依赖信仰之力来加固和武装自己,而是单纯的锻炼斗气,成为城市与国家最忠诚的保护者。
戈瓦纳曾经是教皇的属地,在大革命后成为了拥有皇室和骑士团的普通国家。除了常年守卫皇都的皇家骑士团,国内首屈一指的骑士团就非萨利亚蒂骑士团莫属。毕竟萨利亚蒂是过去教皇国的中心,哪怕被夺去了神圣光环,圣堂在这里依然有着牢固的基础;魔法协会、骑士团和教廷这三股势力在这里汇聚角力。
这位桑达斯骑士在萨利亚蒂家喻户晓,不仅仅是因为他无可挑剔的实力,更是因为他正直、公正,与人和善,乐于助人的本性。从塞吉维娅对他少有的几次远远地观察来看这些评价并非浪得虚名。
在萨利亚蒂,人们都称他为“蔷薇骑士”,因为他那一头奇特的粉红色短发,如今她与他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塞吉维娅才发现真正使他获得这个称号的不是他英俊的容貌,也不是不同寻常的发色。这两者当然都是他身上不可或缺的闪光点,但真正的使吉尔.桑达斯这个人同其他同龄人区别开的是一股油然而生、无可比拟的高贵正义的气质。当塞吉维娅看进他那双蔚蓝的眼睛,她就仿佛来到了夏季阳光晴朗的海滨,大海宽容而仁慈,冷静而睿智,足以包容这世间的一切。
当吉尔.桑达斯带着疑惑走向阿尔伯特,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塞吉维娅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羞涩的红晕染上双颊。这让塞吉维娅感到难以言喻的羞耻,她只希望自己手能里有把扇子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是又有谁会在冬天带上扇子呢?她的耳背发烫,血管里急速奔涌的血液在耳内嗡嗡作响,她已经根本听不清阿尔伯特舅舅笑着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她的这个年纪,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低下自己头颅去回避喜爱之人的注视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是的,尽管这非常不可思议,塞吉维娅必须承认,她对这位桑达斯先生产生了超乎想象的好感。在她的脑海或许曾经就有过这样模糊的影子,他会比自己高一些,有宽阔的胸膛和结实的臂膀,强大威严,正直可靠。这个影子在她混乱的岁月里一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相似的面孔,每一张都让她感到无趣至极。可是现在,这个现实却如此清晰的站在她面前,对她微笑,并用他低沉的嗓音温柔呼唤她名字。
他鞠躬,向她行了一个标准骑士礼,“您好,维尔贝拉小姐。”
她很庆幸骑士们不兴瑞文那肉麻的一套,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我希望舅舅没让你太为难。”
阿尔伯特.爱伯恩不满的哼哼,他可得看出来自家侄女对吉尔非常满意。
吉尔.桑达斯冲塞吉维娅微微一笑,“我是有些吃惊,不过能认识您这样美丽的女士是我的荣幸。”
客气而疏离的说法,却依旧让塞吉维娅受宠若惊。她看向摆满文书的橡木大桌,“您不会一直在忙吧。”
“骑士团与魔法协会最近有些事情需要商议,爱伯恩会长却说他把文件忘在了家里,希望我亲自来这里一趟,看看文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条例。”说到这里,即使任劳任怨如他,也忍不住斜了始作俑者的一眼,而塞吉维娅理所当然的也附送上自己的那一份。
“看什么呀!”阿尔伯特索性不加掩饰地对吉尔.桑达说:“文件由你带回去修改,不过今晚你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玩玩吧,你还没吃晚饭吧吉尔。”
“舅舅!”塞吉维娅简直不敢相信,“你在外面开宴会,却把要客留在图书室里挨饿?!”
“咳咳,”吉尔.桑达斯有些不好思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毕竟这也是一份很重要的文件。”
“那就算了吧。桑达斯先生,我带你去前厅,我相信我们会在那里找到一些吃的。请让务必让我弥补舅舅的过失。”塞吉维娅不知道自己怎么鼓起勇气说的这句话,如果她的母亲还在,一定会指责自己不够矜持,但是她并不后悔,只是等待他回答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得厉害。
犹豫片刻后,吉尔.桑达斯还是点头答应了:“那么就请维尔贝拉小姐带路吧。”
“等等,吉娅,宴会怎么办?”阿尔伯特嚷嚷起来。
“这可是您举行的宴会,还是麻烦舅舅您自己处理吧。”她无可奈何看着他,她眼神仿佛在问“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好吧好吧,阿尔伯特耸耸肩,只要是能够促成她的终身大事,这点麻烦确实很值得。
食物当然是有的,为了不让桑达斯感到尴尬,两个人没有去闹哄哄的大厅,让仆人们把食物放在在开口向小花园的偏厅,吉尔.桑达斯在屋子里安静的用餐,塞吉维娅在花园里散步。她来回的走动,想让自己暖和些——她的毛皮披风还在挂在门厅的架子上——一面琢磨着等下该说些什么。这很奇怪,有些人你明明才刚认识,就愿意向他袒露一切。但“我喜欢你”、“我希望我们在一起”、“你会喜欢上我吗?”,明明是很简单的话语也变得异常艰辛。她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既渴望英勇杀敌攻城略地,又畏惧在强大对手面前节节败退片甲不留。
她太紧张了,感到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落到自己肩膀上时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转过头,才发现是吉尔.桑达斯给她披上了披风。
“我请他们帮我拿过来的。”他微笑着对她说,“感觉好点了吗?”刚才他就注意到她的脸冻得发青,偏偏本人却好像在专注的思考什么,连他几次叫她的名字也没听见。
塞吉维娅脸上一阵发烫,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单薄的宴会长裙在冬季的户外是多不合时宜。她紧紧攥住披风的边缘,将它向里收拢,让柔软的毛皮紧紧包裹住自己。“我感觉很好,非常感谢,”她多少冻得有点口齿不清,使得她这句话格外软弱无力。“您……”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吉尔.桑达斯打断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陪我在花园里逛逛吗?”
“好……好的。”自己想了半天的话被对方说出来,瞬间让在此等事情上异常笨拙的她乱了阵脚,好一阵子,两个人只能沉默地在花丛中散步。小花园里依稀有几盏老式的矮路灯,昏黄的灯光与黑夜交织,薄雪开始从夜空落下,烘托得抗寒的花朵与常绿灌木林更加鲜嫩欲滴,光影绰约中的花园一派风光旖旎。
在一株茂盛的冬青树下,吉尔.桑达斯停了下来。塞吉维娅侧过头去看他,发现他的面目隐藏在冬青树落下的阴影里模糊不清。
“维尔贝拉小姐。”对方突然开口说道,“我想有些事还是早点告诉你比较好。”
“桑达斯先生?”塞吉维娅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女性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他要说的话绝不是她会乐意听到的。出于本能,她想要岔开话题,“我们还是进屋去吧,我太冷了,这件披风根本不暖和。”
塞吉维娅转身正欲离去,却被他抓住了手。
她根本不擅长掩饰,也不擅长撒谎,阴影中的男人不禁苦笑,装作没看见她慌张的模样,温和又固执将那只使劲往外抽的手禁锢在自己的掌中,语气沉重却不容置疑地说:“我恐怕不得不拒绝您和爱伯恩先生的好意。”
她猛地停止挣脱,碧绿的眼眸里充满了惊异、不可置信。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您还在介意舅舅的欺骗吗?”
“不,之前爱伯恩先生曾向骑士团的人打听我是否已经有伴侣,所以今晚的事我事先多少猜到一点。”
“那您认为我……”她说这句话时,眼泪几乎要落下来,“您觉得我糟糕到您连考虑的时间都不需要吗?”
吉尔.桑达斯看见她通红的双眼,忍不住伸出手擷住她眼角的泪花。“我很抱歉,这不是您的问题,您是一位优秀的女性,但我有必须去做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没有把握能否做好,如果您跟我在一起也许会连累你。”
一瞬间她几乎重新燃起了希望,
塞吉维娅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去。她仰起头,眼睛望入深邃漆黑的夜空,细碎的雪花冷冰冰地落入发热的眼眶里。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不断地深呼吸,直到她感到自己心头痛苦的惊涛骇浪稍显平静,才咬着牙颤抖地说道:“既然我们之间没有可能,那还请桑达斯先生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唐突了。”背后的人歉疚地说,“或许今晚我不该这么直接的冒犯您,希望您不要介意。但是请您务必相信,我从未意图过伤害您。”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己脑袋发晕,不是您的过错。舅舅那里您不必担心,我会替您掩饰过去。请原谅,我很累,先回去了。”她提起裙摆,匆匆地转身对吉尔行了个屈膝礼,手脚僵硬地想从他身边走过去。
吉尔.桑达斯连忙握住她的手,将一件柔软的东西塞进她的手心。“我想您应该需要这个。”
她根本来不及看他究竟给了她什么东西,只是含糊地说了声谢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积着薄薄一层雪的碎石路上,甚至没有注意到黑暗里伸过来的枝桠,发髻缠到了树枝上,她吃痛地低呼一声,身后的桑达斯注意到了,想要过来帮忙,可是她害怕再碰触到他那双暖和的过分的手,索性粗暴地扯解开发带弄断树枝,披头散发地落荒而逃。
她没有注意自己跑了多久,有人抱住了她不让走,她回过头,是瑞文,他们在通往大厅的走廊上。
“天啦,你怎么啦?”
她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来展开手心,她一直紧紧攥住的是一张边角绣着字母的手帕。她用手帕捂住脸,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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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吉尔.桑达斯看着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侧厅里,才迟缓地移动自己的脚步,沿着她留下的痕迹走了过去。
在图书室里,从她抬头望向自己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孩迷恋上了自己。
“这就是神明的魅力,哪怕你身上还有一半是人类的血。”在翡然达仙境里,他的某个玩伴曾拨弄着琴弦漫不经心地说过:“人类爱恋神明,这是理所应当,你不必太在意。”
“可是如果我不能回应她们的爱恋,她们不是会很痛苦吗?”他不解地问道。
“那你打算回应谁呢,吉尔桑达?一个、两个?那么剩下人的会痛苦。所有的人?那么所有人还会继续地痛苦。”他嘲弄地说:“为什么要管她们呢,当你开心的时候叫把她们叫来,当你厌倦的时候就打发她们离开。随心所欲才是我们神的作风,哦,我忘了,你体内还有一半人类的血。”
一半是人,一半是神,所以他既无法像个普通人一样回应她,也无法像神一样毫不犹豫地玩弄她。吉尔桑达冷冷地自嘲,或许至少他能安慰自己并没有欺骗她。
被雪盖住的石径上闪现出一丝幽蓝色的光芒,他弯下腰拨开雪花,手指缠上冰冷的宝石琉璃缎带,他记得这是那位小姐的东西。
他现在最好不要去找她,还是交给阿尔伯特.爱伯恩算了。
他回到大宅里,去拿文件和自己放在图书室的佩剑,然后在图书室的门口遇到了瑞文.爱伯恩。
他双手交叉地靠在门上,薄唇不怀好意地抿起,“她叫我发誓不要告诉爸爸,不过我认为这样似乎不大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副团长?”
“这应该由您自己来做决定。”吉尔桑达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义务一定要接受她。如果每个见过我一面就喜欢上我的女孩我都得接受的话,那么恐怕也轮不到维尔贝拉小姐了。”他顿了顿,又说:“如果我是你,就会劝她早点另择佳婿,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瑞文大笑起来,“吉尔.桑达斯,你果然和传闻一样!如果不是你对男人也同样无情,我都要怀疑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了。”他猛地沉下脸,“滚吧,别再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那我告辞了。”
吉尔桑达离开时,大厅里的宴会还在继续,欢乐的歌声不时穿透寒冷的空气飘至敞开的雕花大门。门外的马道上已经有了两行深深地车轮印,原来谁在这场欢宴里都不是必须的。
当他的马车驶过西区与南区交叉的十字路口时,吉尔桑达才想起自己的怀里还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