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考拉不睡觉

5、两张入学通知书

　　学校开学前，何晴又去了看完所，但她没有走进去，徘徊在院墙之外。
　　地上的梧桐叶扫得很干净，枝头也没剩下几个，风还是冷嗖嗖的。踏着结冰的地面，她仰望着院墙内的天空。天空是放晴的，太阳的光还有些刺眼，仿佛前面就是一片光亮的世界。让何晴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还好吗？”她在心底问着。“十五年之后，一切还会回到原来是的样子吗？”
　　何晴深深地喘了口气。十五年的刑期，十五年，听到这个数字时，她一片茫然。她相信爱情可以天长地久，相信一辈子是她给他全部的承诺，却无法想象十五年没有他的时间，她要怎样度过。她没有勇气走进去，她不知道十五年，在这一墙之隔的世界里会有什么不同，但她知道，孩子，孩子们在等她……

　　时光飞速而过，十年就象一眨眼的功夫，带走了严家四个孩子的稚气。也在何晴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迹。可老李家的欢笑与吵闹从来没有停止过。
　　仲夏的傍晚，天边异样的红。李家的院子又热闹起来。
　　严厉兴奋地举着信封，直往家跑。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圆脸，扎马尾，一笑就露酒窝，一生气就撅嘴巴的小丫头。十八岁的她亭亭玉立，不仅有妈妈的娟秀，还遗传了父亲的高挑身材。但可爱撒娇讨人喜欢的个性一点没变。
　　“妈……妈……”一进门，她一把搂住何晴的脖子。“我考上了，考上了，考上了市里的最好的大学。”她口中的大学就是“平江大学”，国家一类大学。
　　“真的吗？”何晴喜出望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拿着红红的入学通知书，泪光闪闪。
　　“第一名的成绩，妈，我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的。”严厉开心得要跳进来。
　　“太棒了，太棒了，今天加餐，给你姐打电话，让她带些菜回来。”何晴连忙把手机递给严厉。
　　“我先跟东子哥哥打。”严厉把电话拿到院子里。她更想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东子，好象人生里每个重要的时刻，她都希望她的东子哥哥第一个知道。“东子哥，我考上平江大学了……嗯……嗯……第一名的成绩哟……”
　　电话那头的东子也兴奋不已，想当初自己也是如此般想跟所有人分享。
　　正聊着，严格从外面走进院子。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跟严厉想象。为了跟她区别开，从来不跟严厉用一样的东西，还特地留了女孩子都不太喜欢的男生头。可是因为五官太精致，怎么也挡不住她少女楚楚动人的俊俏。
　　她没有理会严厉，但她能想到她在干嘛！不就是告诉所有的人，她考上平江大学了吗？她觉得这不是什么意外的惊喜，以她的成绩，考得上，是意料之中的事。
　　“怎么样了？”何晴看到严格回来，也连忙问，可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半点喜悦。“没考好吗？没关系的，明年再考。”何晴鼓励着她。
　　“没考好吗？三姐。”听到严格回来，严明放下手里的功课，从房间里跑出来。虽然他能很好地跟几个姐姐相处，可在他心目中，严格也还是跟其他两个姐姐不一样的。
　　“叫姐。”这是严格无数次的这样提醒严明。她讨厌严明叫自己“三姐”，她觉得，自己是他唯一的姐姐。
　　可严明从小就为了能把三个姐姐区分开，自己给她们分成了大姐，二姐和三姐。
　　“给你。”严格走进房间才把信封拿出来。
　　严明打开一看，兴奋得大叫起来。“妈，妈……三姐也考上了，快看。”他蹦跳着送到何晴手上。
　　看着严明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严格也开心地笑了。她的开心只想跟他分享，她的笑容也只希望他看到。
　　“哟！真的，真该好好庆祝了。”何晴其实早就觉得，以严格的成绩，考上平江大学也是没问题的。记得三年前的那天，她跟严厉也是同样的考上了重点高中。三年来，她们的成绩在学校里也是不差上下。这次简直的双喜临门。何晴连忙走到院子里，冲正打电话的严厉说：“你姐下班了吗？叫她一定要买草鱼，严格最爱吃的。”
　　严厉刚好打完电话，看到何晴的表情，她就知道，严格肯定也考上了。严厉的喜悦退去了一大半，总觉得自己再怎么努力，还是没有跟严格分出个高低。
　　“去把你们都考取平江大学的好消息告诉奶奶。”何晴又说：“让奶奶今天到我们屋里来吃饭，快去，快去。”她又连忙到厨房忙活起来。
　　严厉往奶奶的屋子走去。
　　不一会，严瑾就下班回来了。二十一岁的她长得跟何晴年轻时一模一样，就连头发，也是一样的习惯长长的，扎成马尾，直到腰间。她个头不高，但五官很清秀，举手投足都有股大家闺秀的样子。她推着电动车，车上有何晴吩咐买的东西，停在了院子。
　　现在的她镇上机械厂的一名优秀女工，技术精湛，年年拿奖金。个性温顺，人人喜欢。
　　“妈，我回来了。”严瑾把菜送进厨房，就开始帮何晴做饭。
　　一桌子的菜做好，奶奶也被请进了他们的屋子，所有人就围坐到了一起。
　　“今天真高兴。”奶奶最先说话：“我这屋又出了两个平江大学的学生，何晴呀！你真是教子有方呀！”十年，奶奶又老了一些，可虽说白头发多了，精神却不减，仍然地老当益壮。
　　“是孩子们自己用功，我都没时间管她们。”何晴往奶奶碗里夹了些菜，又往严格和严厉碗里夹。
　　可严厉发现，妈妈还是先给严格夹的。她不喜欢，自从严格跟他们生活在了一起，在她们之间，妈妈总会把严格的事，放在她前面。每次妈妈这样细微的举动，总会让严厉更加讨厌严格。
　　“真好。严明，要跟两个姐姐学习哟！”严瑾也开心地说。
　　“知道了。”严明回答，他也是班里的尖子，学校的苗子。
　　可何晴却痛惜地看了一眼严瑾。一想到高中毕业，她就主动进了工厂，何晴就觉得对不住女儿。她知道，严瑾虽说念书比不上严厉和严格，但也是积极上进的好孩子。进工厂完全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可懂事的她，硬是把自己说成念书没天赋的孩子。
　　“给你东子哥哥打电话了吗？”奶奶边吃边问。
　　“打了，李伯伯也打了。”严厉回答。比起他们，她是最能跟李伯伯撒娇，也最能缠着东子的人。
　　“切！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严格没好气地说。总觉得严厉的那些个撒娇也好，小脾气也好，都是最伪善的表现。
　　“怎么啦！你也可以给他们打呀！”严厉得意地还击她。比起严格，她觉得李伯伯和东子哥更喜欢自己。
　　“好啦！吃饭。”何晴生怕两人又掐起来，反正从小到大，这样的斗嘴也习以为常。
　　“真好。”奶奶却看着两个人斗嘴还不停地笑。在她看来，兄弟姐妹之间，这样的争吵，不是吵架，是最真诚的相处。
　　就象一家人，他们就这样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严格和严厉也还是会不时地冲对方说些冷言冷语的话。
　　吃完饭，孩子们都睡了，可何晴却安静地坐到了院子里。两个孩子考上大学，两张入学通知书，也意味着两个孩子的学费。这些年，她的那点工资也只够供他们吃喝了，供一个人都难，两个？她不敢相像即使凑齐了学费，生活费又如何负担。
　　“严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何晴仰着头，在心底问。

作者有话说

　　有时劲敌就是最好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