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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暴怒 ...

  •   “如今枫华谷终于归于正途了,听说谢盟主还下令抗击叛军呢。”
      “可不是……”
      “这位大哥,听你们谈话,枫华谷已经被浩气盟拿下了?”一直坐在角落的玄衣男子扶扶头上的斗笠,粗着嗓子询问旁桌上聊天的两个江湖人士。
      那两人看一眼这一身粗布麻衣问话的男子,道:“兄弟是从外地来的吧?”
      男子叹口气,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是啊,来找亲戚。”
      “哎哟,你家亲戚住哪儿啊?怕是早给狼牙军或恶人谷的人给害死了吧。”这人一副热心的样子,说话未免也太直接了些,玄衣人如是想。
      另一个人用手肘捅捅此人,笑着冲那玄衣男子道:“少侠莫怪,他这人说话就是这么不过脑子。是你有所不知,这半月前浩气盟破了恶人谷的防线,将恶人谷逼退至龙门去了。这回他们可是损失惨重啊。”
      “多谢两位大哥了。”那人甩下一块银子,拱手一礼,转身便消失在了茶棚。
      喜获意外之财,那两人咧着嘴收好银子唤来茶棚的小二加菜加酒,继续唠嗑。
      山下的据点城墙上站满了浩气盟守卫,遂意将裹着玄衣的身子隐于茂密的枫树叶中,任由寒风将长发吹得凌乱不堪。
      她在战地里找了一整天,一个眼熟的人都没见着,大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枫华谷的枫叶将一切的痕迹掩埋。她感觉前所未有的慌乱,顾凌肃的鸽子来找她说明那个臭小子没有跟上大军撤退,而且还受了伤,如今却生死未卜。
      遂意重新戴上斗笠,往山下去,如今只有去霍三娘的驿站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看在徐大哥的面子上暂时收留自己。
      那个女人看上去是个重义气的,但是对于外人没了利益可图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正想着,遂意已经到了驿站栅栏外,看院子里的车马样式,屋里想必都是浩气盟里前来吃酒打牙祭的。
      遂意压低帽檐,溜进了后院。
      “快点,这汤急着要呢。”小二来催了菜,转身便急急地走了,看来前厅很忙的样子。
      “诶,你说咱老板娘是不是在店里藏了汉子?瞧这反常的。”这个切菜的小子还挺多嘴,遂意如是想着,已经附耳于墙,听了个仔细。
      “去,少打听。做你的事。”掌勺主厨已锅铲敲在那人头上。
      这两人正说着,那边霍三娘撩起帘子就走了进来。“汤煲好了吗?”遂意看着这霍三娘也觉得稀奇,怎么穿得这般素净了?
      “嘿,煲好了。搁灶上温着呢。”掌勺的笑着往一边的小灶上指指。
      霍三娘点点头,翻找出一只黑陶的罐子把汤盛出来,用个黒木的食盒装上,径直往后院走过来,遂意见状忙闪身躲到树后去。
      夜风悄悄吹起,食盒里的味道便飘了出来,遂意分明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儿。看来这女人还真藏着什么人。
      遂意想着,正要再看看霍三娘是要去哪儿,一转头就看见一双美目看盯着自己,吓得差点喊出来,幸好霍三娘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吧。去他爷爷的奶奶个熊,这货怎么发现自己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霍三娘松开手。
      “我是来找人的,好几天了都没有消息,便想来你这儿住两天,不过嘛……”遂意往树上一倚,笑得贼精,“嘿嘿,这回我可没有金叶子。你也知道如今恶人今非昔比了,是吧?”
      “如今就算你有金叶子我也是保不住你的。你可看见了,我这驿站里里外外尽是浩气盟的人,一有个什么动静他们都能听见。”
      遂意见她不肯,便看看她手中的食盒,将手肘搭上她的肩膀,笑问:“三娘,你这是给谁送药汤呢?哎呀,我想起来了,听你家厨子说你藏着男人,原本我还唔唔……”
      “想留下就乖乖闭嘴!”霍三娘凶狠的威胁。
      遂意忙点头,心里却暗自鄙夷,这婆娘不会真藏着男人吧?霍三娘这才放开她,看看四周无人这才弯腰将树根底下埋着的铁链一拉,脚下的一块忽然就揭了开来,露出一条沿向地下的长梯。
      遂意猛地一跳,醒悟过来,原来不是她发现自己躲在这里,而是她丫的本来就是要来这里的。霍三娘已经走进了暗道内,半道上回头冷冷看她一眼,遂意这才忙跟上去。
      “你不会真藏着男人吧?一开始我还不信,可刚才我一看你穿这么素,就有些信了。”
      “闭嘴。”霍三娘一改以往的热情模样,冷冷道。
      遂意估计她刚好到了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么几天,所以遂意十分体谅的笑笑,乖乖闭上了嘴巴。
      这地下室黑漆漆的,遂意别的不怎么样,脑洞却是十二万分的大,总觉得这里面阴风嗖嗖的,好像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弯弯拐拐走了一段,霍三娘总算舍得点上一盏油灯照照亮,这不照还好,一照遂意便看见躺在两草堆上的人不由得一惊。
      “你既然认识徐十赦,这人你认识吗?和他一起被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
      遂意一眼便看见一身绷带麻布裹着的顾凌肃,急急地跑过去,差点没哭出来,“他我徒弟。”
      霍三娘显然有些意外,秀眉一挑,看她的目光也跟着有些不一样了,“真没看出来,他竟是你徒弟。”
      “我也没想到你会救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遂意并没在意她阴阳怪气的态度,看着顾凌肃的模样不由觉得揪心。“他伤的怎么样?什么时候醒过来”
      霍三娘将食盒搁在桌子上,拿出出隔层的针包,不紧不慢的回答:“死不了。若不是看见他死也要护着这酒鬼,我也不会搭理他的。”
      说起当时的场景,霍三娘倒是有些后怕。
      遂意走的当天她便收到恶人谷战败的消息,前线为了拖延时间伤亡十分惨重。她欠徐十赦一条命,得知徐十赦也在其中,自当要去找他。
      战地里的死尸就像铺到了天际一样,她连着两天在死人堆里翻找,那股从泥土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儿如今想起来依旧能让她做呕,那颜色像是要把整片天都染红似的。霍三娘按着得来的情报向徐十赦那一队一直撤退的方向走,正巧看见顾凌肃将昏死的徐十赦护在一颗树后面,只身面对浩气盟的队伍。
      霍三娘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将银针扎进徐十赦的头顶某个穴位里,然后取出来,又走到顾凌肃面前在同样的位置也扎一针。不多时这两人都睁开了眼睛。
      “凌儿,凌儿?”
      “他们伤太重,我这里药不够,才封住他们不必要的穴位方便药物充分吸收。”霍三娘,一边把汤端出来一边对遂意说,“所以他现在做多能看见你,你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见。安静的等半刻钟吧。”
      遂意听话的安静下来,看着顾凌肃盯着自己一直没动过的眼珠子,“三……三娘,他眼睛怎么不动了?”
      霍三娘凑过来看了看,再看看月遂意,不动声色道:“估计在适应吧。”
      说话间徐十赦已经坐起来了,霍三娘给他盛汤换药。
      遂意见徐十赦醒了正要起身走过去看他,手腕一紧,只听身后有哑哑的声音传来一句 “师父!”
      “臭小子,伤成这样,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呢!”月遂意转身没好气的拍一下顾凌肃绑着绷带的手臂,不想让自家徒弟看见自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花。
      顾凌肃疼得龇牙咧嘴,漆黑的眼珠一润,哭丧着脸道:“你你你这是对待病人的态度吗?”
      遂意将霍三娘的药汤往他面前一端,凶恶道:“快喝药!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死你。”
      顾凌肃不敢违逆,乖乖喝药。霍三娘看他俩相处觉得好笑,明明一个临死之际不停的念着师父,另一个刚才还一副死了亲人的样子,这会儿一下就闹起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徐十赦将药碗往桌上一放,问霍三娘。
      三娘闻言面色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常,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虽然浩气盟不曾怀疑过我,但是出谷的文书要后天才能取来。你们伤势未愈。这两日且好生修养着吧。”
      遂意知道徐十赦担心龙门的状况,不过估计霍三娘也是竭尽所能了。
      “今天的药会让你们睡到后天一早,暗道阴冷,就委屈月姑娘留下加些柴火,守着他二人。饭食我会派可靠的人送来。”
      “三娘客气了,徐大哥如遂意师父,凌儿是在下徒弟,此事自当遂意来做。”遂意拱手,向霍三娘曲身一揖,行了个大礼,“遂意在此替徒弟谢过三娘救命之恩。”
      霍三娘扶扶遂意,不免笑道:“三娘向来自私贪利,可受不得姑娘如此大礼。三娘还有诸多事务须得处理,现行告辞了。”
      遂意送走了霍三娘,回来时徐十赦已经睡熟了,顾凌肃还强撑着坐在简单铺了几层被褥的草堆上。
      “徐大哥都睡下了,你这是做什么?还陪我守夜不成?”
      “你不是怕黑吗,我不能下床,只有等你回来了再睡。”
      “你傻不傻,快睡吧,血丝都瞪出来了。”遂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按着他躺下去。
      顾凌肃的确困得不行,却有好多话想要说,看着遂意的脸,眼前不免模糊起来。“师父……你是怎么来的?”
      遂意一边给他盖好被子,一边好笑的答道:“骑马来的呗。”
      “你不是……找师祖去了吗?”眼皮真重。
      “你师祖知道你有难,就放我回来了,快睡吧。”
      “……月……”月遂意,你是不是很担心我,才这么急的回来了?顾凌肃的声音减弱,沉沉睡去。
      遂意见他睡去,安心的去霍三娘走前交代的地方抱来柴火,生上火。回头看看睡的十分安稳的顾凌肃,不知道他方才说了句什么。

      暗道中不见天日,遂意只得根据送饭的点来推测时辰。
      还好霍三娘需要的时间并不长,遂意总算是熬过了暗无天日的时光。顾凌肃和徐十赦都醒了过来,只是身子都很虚弱,霍三娘早就提着药食进来,车马也一应备好,想趁着天早大雾将他们三人送出去。
      天色尚早,店内留宿的客人都在安神香的迷雾里做着甜美的梦,遂意将顾凌肃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使他能够站稳。
      药效还未过,徐十赦和顾凌肃浑身都不得劲,脚步十分的虚乏,只有靠人支撑才能行走。
      遂意身板瘦小,能撑起顾凌肃实属不易,顾凌肃半敛着眼皮,目光注视着毫无察觉的月遂意。遂意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小的汗珠,气息有些不稳,一手拽着顾凌肃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顾凌肃的腰,生怕把他摔一跤似的。
      出口处站着位小厮,一见遂意便上前帮忙,遂意轻松了不少,前面的徐十赦已经上了马车,遂意随后帮着将顾凌扶上马车。顺势坐到左侧驾马车的位置。
      霍三娘吩咐了那位小厮一句,坐上车的右侧,手执马鞭一抽,尽量压低声音驱赶着拉车的马儿。
      马车使出十里,周遭寂静无声,遂意不免感到压抑。正想与霍三娘说会不会有埋伏时,山间兀的传来草叶交错摩擦的声音,霍三娘神色一敛,长鞭使劲往马屁股上抽,马车在栈道上疾驰。遂意下意识摸上武器,两人都阴沉着脸,等待即将袭来的暴风雨。
      只听林中炸出一声“只留车中之人,其余全部格杀。”四下便涌出数十名浩气士兵。
      霍三娘亦是亮出双剑,眉头微蹙,对遂意道:“你守车前,我守车尾,他俩体力未恢复,切不可落入敌手。”
      “好。”遂意迅速拔刀,与扑上来的浩气士兵搏杀。
      这些低等士兵并不足以构成威胁,霍三娘双剑一舞,便将车尾的浩气士兵尽除,方才喊话之人手持长枪驱马而来,妄图一击将霍三娘戳翻在地。
      霍三娘的剑术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头的,这样简单又粗鲁的招式怎会击中她。只见霍三娘双剑成剪,将那人的长枪牢牢钳制于地,接着双剑的支撑翻身踩上枪杆,双剑就势向那人的头颅挥过去。此人见势不妙,立即仰头躲过,霍三娘勾唇一笑,脚下一蹬,凭空跳起蓄力于脚,如同踢球一般将那人踢了出去。
      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磕到了门牙,吃痛的喷出几口鲜血。浓雾渐渐消散,霍三娘稳住身体,看着从雾中缓缓出现的两人,竟是他们。
      只见那女子着一身明教特有的长裙,明艳的一张俏脸笑得调皮,嘴上却十分不饶人。抬脚将地上战败的人踹到一旁,用柔软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说着:“真是没用。”
      霍三娘不由的警觉起来,目光直逼一旁的儒雅男子。
      此时前方的伏兵已被遂意清除干净,遂意站在霍三娘身边,看着前面站着的两人,心中一刺。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次埋伏的主将竟然是他们。同时又不由的庆幸自己临走前换上了师兄给的易容脸。
      那个莫卿羽,明明第一次见的时候是个万花出身的姑娘,如今看来那日不过是伪装身份掩人耳目,实际上是浩气盟内地位颇高之人。
      这样一想,遂意不由的心头一跳,看向莫卿羽身边那位儒雅的男子。想起那天这个人说的话,想起剿匪被围后人去楼空的茅屋。什么历练徒弟,什么偶遇,原本她还努力的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一想到此,遂意不由的红了眼睛,霍三娘察觉到她身上的戾气,道:“你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交给我……”
      遂意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霍三娘话音未落,她便暗沉隐身,直逼易轻言。
      易轻言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身手武功何等了得,一眼便识破了遂意的隐身,提笔一挥,将遂意打了出来。
      遂意仍不肯善罢甘休迅速扔出寒铁链想将其锁住,谁知易轻言纵身闪躲,竟躲了过去。遂意劈手就是几招连击,都纷纷被对方抵挡住,这边霍三娘见势不妙想要抽身上前帮忙已是不能,只得现行与那明教姑娘缠斗。
      失去先机,便是对方反攻的好机会,只见易轻言面色未动,单手运功支起毛笔将内力附于毫毛与墨汁之上连连想遂意发起攻击。
      遂意避之不及,被后面相继而来的攻击击中,易轻言内力深厚,招招伤及肺腑,遂意难免有些支撑不住,使劲抓着马车不让自己摔倒,口中溢出血来。
      不曾想对方并未想善罢甘休,提笔蓄力。遂意只觉眼前昏黄难辨,模糊中看到盈亮的绿光,她对万花的招式并不太懂得,只是这一招却曾见素义对别人用过。
      此招唤作玉石俱焚,正如其名,一击致命,若是被击中她月遂意岂有活命的道理。
      遂意费力挣扎,脚下却始终使不上劲。
      眼见着遂意就要命丧于此,只听啪的一声,一根挂着酒壶的翠玉竹棍插在地上,竟一下挡住了这一击。
      易轻言抬眼看去,神色一凝。只见顾凌肃摇晃着还没回复的身体从马车上走下来,径直往遂意身边走去。
      伸手扶起遂意,将人揽入怀中。
      随手拔出竹棍,指着易轻言,声音冰冷,语气发寒。
      “你既将她伤及至此,今次,便不能完好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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