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寤生

9、遇到

　　他们两人走在街上，制造出各种迷人的恋语，显然是卓悠然技高一筹，哄的卫流萤骨筋酥软。爱情确实奇妙，明知是骗局，仍会奋不顾身去受骗。如果是真心，被骗也心甘情愿。
　　他们走进一家快餐厅，临近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两人你笑一下，我笑一下，继而一起傻笑。
　　“吃冰淇淋吗？”卓悠然问，语气极其缠绵之意。
　　“吃。”卫流萤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卓悠然，眼神里画出个问号。还好卓悠然反应机敏，笑着说：“我知道，草莓味的。”
　　卫流萤满意的点点头，露出嘉许的神色，意在说明：“男朋友可教，不亦乐乎。”卓悠然为女朋友排队，不亦悲乎。面前的一字长蛇阵缓慢的蠕动，他站在蛇尾出，恐怕卫流萤等的不耐烦。
　　“你好，能麻烦您帮个忙吗？”
　　蛇头部位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扭过头来，卓悠然继续解释：“我妻子刚刚查出怀孕，特别想吃草莓味的冰淇淋。我经常出去跑业务，不在家，好容易抽时间陪陪她。而且一会儿我就要走了，我不想这点要求都没法满足她。”
　　中年男子听他说完，扭过头去，脸上的表情和沉默的嘴实在让人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队伍已经排到中年男子的位置，卓悠然失落地走回蛇尾。
　　“两个草莓味的冰淇淋。”
　　卓悠然无故听到“草莓味的冰淇淋”这七个字，表现出一种亢奋，亢奋稍纵即逝，一个冰水自涌泉穴注入他的任督二脉，他已身受重伤。他站在蛇尾，看看卫流萤一副期待的表情，再看看前面漫长的队形，两种事物形成鲜明的矛盾。
　　中年男子将托着冰淇淋的托盘递过去，卓依然木立良久，缓缓接过去。中年男子见他接过托盘，转身离开，卓悠然意识到还没给人家钱，忙喊了一句：“钱！”中年男子回身一笑，说：“祝你们幸福。”卓悠然回到座位，卫流萤扔下一句：“等我”，起身追出门外，也不知道是让卓悠然等，还是让已出门的中年男子等。
　　卓悠然透过玻璃，见卫流萤与中年男子谈了好长时间，那中年男子不知为何开始痛苦，然后微笑，再然后满意的离开。他想站起来走出去，听一听他们到底再说什么，“等我”两个字重新回响，他乖乖坐下，一着不慎失去卫流萤可不值得。
　　卫流萤回到座位，什么都没说。可急坏了某个人，某人终于忍不住。
　　“你和他认识？你们说什么呢？”
　　“你吃醋，和一个老男子争风吃醋，厉害！”
　　“我吃冰淇淋，就是好奇，想问一下。”卓悠然怏怏拿起冰淇淋，掩盖住自己的不满。卫流萤看出几分端倪，咬完几口冰淇淋，说：“你忘记和人家说一声谢谢，做为你的贤妻，肚内孩子的良母，我有责任树立一个好女人的形象。”
　　卓悠然又惊又喜，有些忘乎所以，竟不知说些什么话来应景。卫流萤的嘴角沾上冰淇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行使嘲笑的权利，故意笑出声来，手指不停在她嘴边晃动。
　　“不许笑。”
　　卓悠然继续笑。
　　“不许笑！”
　　卫流萤的脸上结上一层严霜，凝固在双颊。他停止发笑，开始深刻体会到女人心的善变，鬼神莫测。
　　“给我擦一下。”
　　卓悠然乖乖遵命，小心翼翼地擦去冰淇淋，然后垂首俯立，等会卫流萤示下。卫流萤笔直的视线精光闪亮，卓悠然产生一种站在聚光灯下的错觉。卫流萤娇嗔地说：“把你手里的冰淇淋给我。”卓悠然递过去自己的冰淇淋，卫流萤对比着两个冰淇淋的大小，留下一个大个，举起小个向卓悠然脸上抹去，卓悠然吓的顿时退避三舍。卫流萤瞪着他说：“你敢躲。”他重新回到桌旁，卫流萤开心的在他脸上作画，画完后露出喜色。他笑嘻嘻地说：“不生气就好。我就好比水，遇到你生气就是遇到冬天，想快活都快活不起来，非结冰不可。”
　　卫流萤晃动着小个的冰淇淋，面带狡黠的笑意，说：“你吃！我对你好不？”卓悠然受宠若惊，及看到上面的番茄酱才知道卫流萤对自己真好。他开心的说：“你对我真好，知道我爱吃番茄酱。”
　　他咬下冰淇淋上的番茄酱，冷不丁涂向卫流萤，卫流萤不甘示弱。一来二去，出现两只大花猫。他们互相嘲笑一番，又互相帮彼此擦干净，真看不懂他们为什么做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还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