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寤生

13、我们的下雨天

　　“你看。”
　　“我看什么？你？算了，一个大长条，每次都只能望得到下巴。”
　　“我是说..”
　　卓悠然的话还没有有说完，卫流萤抢到话头，接着说：“你是说天边的彩虹吗？你看。”卓悠然看着孑然一身的女孩形单影只，走在雨中有说不尽是落寞。本是想夸奖她：“你多么的幸运，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替你遮雨挡阳。”雨淅淅沥沥个不停，院里的人稀稀落落，或快或慢，那个形单影只的女孩已然回到小盒子宿舍内。卓悠然的脚步被卫流萤拉得缓慢，话语遭到围堵后更添愁闷，卫流萤斜着脑袋瞧着他，问：“你读过李煜的帘外雨潺潺吗？”卓悠然碰到诗词，此心恰遇此词，两下一融合，少年闲愁不自觉随雨淅淅沥沥起来。
　　似乎自己就是当年亡国的李后主，心里的愁绪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卫流萤继续说：“有一次听到百家讲坛讲李煜，一句话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卓悠然在宿舍听华子柳讲红楼时，听他讲到“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体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星月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时，是口眼并用，一个说话，一个落泪，卓悠然一脸愕然，不敢发问，还是康小风忍不住问了一句：“哭什么？不就是晴雯死去，宝玉写了一篇誄文。”华子柳唏嘘不已，抽抽搭搭地说：“你不懂吗？晴雯死了，这几句话虽说是写他的神思情貌，可是读到深处，总有一种香消玉殒的感觉，你想啊！如花似眷的女子陪我们走到第七十六回，然后突然死去。我们的晴雯死了！我们不该和宝玉一块伤心吗？”卓悠然耳边忽又传来一句：“我们的李煜怎么会打仗呢？”
　　原来卫流萤的的话刚好走到此处，卓悠然恰好听到此处，加上刚才落寞女子的身影、华子柳的红楼泪，雨滴滴答答敲着嫩柳。卓悠然的两汪泉眼汩汩淌着泪，卫流萤看到两道河流，产生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凑近抱住他，说：“我们的然然哭了。”卓悠然入情后难以尽快脱出，脸上浓思未消，说：“赵匡胤这个老匹夫。”卫流萤抱着他呆了一呆，随即会意，应和着说：“真是个不折不扣十足的老匹夫，马上定了天下，重用的那些文人谁比得上我们李煜万分之一。”
　　卓悠然轻搂卫流萤，说：“赵宋的天下名义上是重用文人，实际上他们贬害谁谁便能流芳，第一个是李煜，再然后是苏轼，最后是岳飞，岳飞文武双全，一首《满江红》将悲愤写的淋漓尽致。可惜最后还是惨死风波亭。”他们非赵宋而褒李煜，以自我喜爱的角度出发，倒把这番道理说的合情合理。会心一笑，扔下雨伞，拥抱在斜风细雨中，正如李煜的“春花秋月何时了。”成为一种意象，只是一个靠诗人的手化腐朽为神奇，另一个靠烈烈的爱点燃情意。
　　“怎么没听到然然的声音？”
　　“我不是在这里吗？”
　　卓悠然话落地后意识到小狗不见了，两人捡起雨伞，不顾被雨打湿的衣服。兵分两拨，一个去临近是女生宿舍，一个去临近男生宿舍，挨门挨户寻找小狗然然的下落。一个一个的门被敲开，敲开一次失望一次，失望一次再去敲下一个，如此从一楼到五楼。
　　“看来他真的丢了。”卫流萤伤心的蹲在地上开始哭泣，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盯着地上的水滩，滴滴泪水打出圈圈涟漪。卓悠然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她一把甩在一边，说：“你为什么不看好他？”卓悠然捡起衣服，另一只手不忘把她撑伞，然后递过去衣服，说：“再扔几次吧！你这么伤心总需要发泄一下，再不行打我几下。”卫流萤抬起泪流满面的头，扑上前抱住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丢了他就像丢了你一样，你会不会也离我而去？”
　　卓悠然抱住他纤弱的身躯，还在不住的瑟瑟。这时花圃里传来几声狗吠，卓、卫二人急忙奔过去，小狗已经全身湿透，狗毛紧贴在身上。卫流萤忙过去抱起他说：“受苦了，我们的然然受苦了。”
　　她哭了，他理解她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