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寤生

11、方位的问题

　　如果你暗恋多年的女郎（情郎）亦暗恋你，你是喜欢站在他（她）身前还是身后？前提条件是你们并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卓悠然选择身前，卫流萤喜欢身后，这大约就是男生与女生的区别，男生喜欢表现，而女生喜欢欣赏。
　　卓悠然浑然不知自己曾被卫流萤欣赏，心里总怀有说不出的担心。卫流萤该有多痛苦，明明想和他言笑晏晏，却故意装出一副秋容，旨在表现肃杀。
　　他在想：“我如何才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门？”
　　她在想：“我如何能找到一个借口去掉秋容？”
　　他在想：“莫非她终究是不爱我？为何总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如同山间云雾令人捉摸不透。”
　　她在想：“我一个女孩子家，闲来没事学什么谋略，爱就相守，恨就分离，好好的恋爱谈成阴晴雨雪表。那个大叔说的好，不要辜负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转念一换思路，又问自己：“如果对他又爱又恨怎么办？”
　　他在想：“她和那位大叔谈的入神入情，都说女孩喜欢成熟的男人，想来不假。”他想到这里，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周围的黑暗绕着卓悠然，圈着卫流萤，他恐惧加身，她烦恼不断，忽然柳暗花明，她在想：“再不谈什么计谋巧算，相爱一天便受用一天，我穿越荒凉的岁月终于邂逅春天。春暖花开，流水淙淙，经不起风霜刀剑严相逼。”“卓悠然，我喜欢。”想到这里，喜欢不禁脱口而出，暖意自内而外开始灼烧，熏蒸起粉嫩的脸颊，犹似傍晚的霞云。他还在严冬里蹒跚，找不到通向春天的路途。
　　两个人的宿舍楼并肩排列，窗外的景色一致。路灯不安地垂首思索，法桐精心描绘着自己的倩影。时而一阵微风，转而恢复平静。夜里的景色千变万化，只有不眠的人才懂得夜晚的真谛。
　　卓悠然拿出手机。
　　卫流萤拿出手机。
　　两人几乎是同时完成这一动作。
　　“我总觉的你我之间始终竖着一面墙，我过不去，你不过来。你我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谈这个话题，所以问题一直存在，是不是你根本就是在等另一个人，而我却不小心闯入。”他还未发送，屏幕上方出现几行字，卫流萤发过来的：“窗外的景色真美，我好想你，一分一秒被拉的好长好久，像天地那么广大无边。如果明天你看见我老得满头银丝，千万不要嫌弃我，那是我想你想成这样的。”
　　卓悠然的恐惧烟消云散，顷刻间兴奋乱溅，他删去自己打出的不恰当的文字。窗外的路灯安详注视着法桐的倩影，一阵微风袭过，两下相互碰触，随即分开，可是这一碰触就注定两种事物已经建立某种联系，永不分割的联系。
　　卓悠然恨自己胡思乱想，污了心中圣洁的女神。苦思冥想一会，敲出几行似诗非诗，似词非词的文字：
　　奈何天里熬苦汁，滴滴浸肺腑。
　　伤心催杆绣相思，针针刺十指。
　　连心疼，谁人怜，流萤替我燃红烛。
　　愿携双翼渡银河，手执妆笔画蛾眉。
　　卫流萤默吟数遍，他明明道出她的心声。到末句画蛾眉一说，乃是运用张敞画眉的典故，氤氲着对未来的一种美好寄托。画眉！他肯为自己画眉吗？赵敏让张无忌为自己画一辈子的眉，说明闺中之乐莫若画眉这句话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