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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等我回到书院,刚进房间就挨了楚天景一顿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
      “舍得搬回来了?”
      “说了只是借住,借住。你反正一天不损我不安生。”
      “我损你说明我记挂着你,哪像你,一点良心都没有。你说,你和七弟这一天一晚私奔到哪去了?”
      我哭笑不得,“晚上我们在云深镇各玩各的,白天一起烧烤,玄班的同学也在。”
      “有烧烤,带同学都不带上我,亏我还救你一命。冰儿,你真是忘恩负义。”
      “太子殿下,你这么挑食,我哪敢叫你吃那玩意。今天七殿下吃个烤鱼我都求了老半天。”
      楚天景吃惊,“七弟吃了鱼?”
      我大指抵着小指尖比划,“就这么一点。”
      “你们这几天惨了,”他摇摇头,却掩不住幸灾乐祸的意味,“事先说明,这是你自找的,我可不帮忙。”
      楚天景是乌鸦嘴,来得比说得还快,今天晚上麻烦就开始了。
      睡得正好,被布料摩挲的窸窸窣窣声打搅,还以为遭了贼,一个抖擞浑然就清醒了。细细听去,竟然是右边床上传出的。
      “七殿下,您怎么了?”
      窸窣声顿时停了,没过多就楚天河又开始连打喷嚏,含含糊糊地说道:“没事。”
      没事就好,继续睡觉。
      正到迷糊,窸窣声又响了起来。我干脆撩开被子坐起来,“七殿下您真没事吧?”
      左边的楚天景也起来,还把灯给点上了,“七弟,痒是抓不好的,去弄点药才是。”
      “吔,你怎么知道他痒?”
      楚天景打了个哈欠,“他一吃鱼就这样。”
      不会是对鱼过敏吧?过敏有大有小,看他喷嚏直打,莫非呼吸道有问题?那有可能窒息的。
      “七殿下您窝着不是办法,出来看看吧,要是有大问题我担待不起啊。”
      楚天河慢腾腾地挪了出来,侧对着我们,亵服弄得皱巴巴的。
      “哪儿不舒服我看看?”
      我靠过去被他挡回来,“不用你管。”
      “他是不好意思,”楚天景也来凑热闹,“七弟你在战场风流事都不少,何必在乎给自家未婚妻看?”
      楚天河的表现好像上阵杀敌。
      “好好好,我出去,您给您亲哥看。不过,大哥你分得清人体局域吗?”
      楚天河这下倒没放过报复的机会,“他是久病成医。”
      我在门外顶多不过五秒。还以为是在什么见不得女人的部位,原来是脸上。眼睛红了,鼻子塞了,耳朵也有点肿,还时不时打喷嚏,总之五官没闲着。
      “不行,”我随便穿一件,又帮楚天河把外衣披上,“得找大夫看看,我不放心。”
      “慢着,”楚天景凉凉地打断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等你们下山,天都亮了。”
      “天亮了正好医馆开门,七殿下我们赶紧走吧。”
      结果一路奔得太欢,到了山下天刚朦朦亮,别说医馆,就是包子铺都没开。
      “开门!”我对着医馆门板猛捶,“开门开门!”
      “别叫了,就你这么点声音没人听见的。”
      “不叫的话难道有人听见?”我改为用脚踹,门板咚咚咚咚那就是命运交响曲,“再不开门出人命了!”
      脚趾甲都要踹翻了才有人磨磨叽叽来开门。
      “有些过敏,枯草热的迹象,没事,内服外敷几帖药就好。”
      “大夫你看清楚了,他可不是你随便瞄一眼就能定诊的人,你再多看看,要是中毒怎么办?”
      “你这姑娘真是,我看诊整整二十年,会分不清哪是过敏哪是中毒?我还可以清楚告诉你,他这是花粉引起的。”
      我看看楚天河,再看看大夫,“花粉?不是鱼?”
      “花粉引起,往往是打喷嚏、流鼻涕、流眼泪,鼻、眼、耳奇痒;鱼虾引起,则是身体局部或者全部荨麻疹。此症一般春季易发,春季花多粉多,野外踏青最常犯病。但女子的胭脂水粉中都有花粉,亲近也可能引发,所以公子要注意了。”
      大夫开好方子,递给我,“你,虽说冒失了些,对你相公倒真不错,这几天不要涂脂抹粉知道吗?”
      虽然我们去了野外,但现在是秋季,所以不是第一种。那就是第二种了。亲近?我狠狠瞪着‘涕泪相和流’的楚天河,还以为你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原来花粉一碰就蔫了,报应。
      “这叫人参散,人参一钱半,白术两钱,干姜一钱,一帖药分早晚两次服,共服五日,用药后,能恢复脾胃阳气,脾气得升,水谷之精气上输于肺,肺气虚症消失,病随之痊愈。”
      话说楚天河没事我是松了气,可还觉得自己要炸掉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又路过关雎喽,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直接就向大门冲。
      领子被楚天河拎住,“去哪儿?”
      “找该照顾您的人照顾您。您不觉得我越俎代庖了吗?”
      他从怀里掏出手帕,又擦鼻涕又擦泪,然后居然把我的手当垃圾桶,“不觉得。严冰,你才是我的七皇子妃,才是该照顾我的人。”
      “你你你……”我抖抖抖,这块居然是我丢掉的!赶紧甩开,指着他鼻子直接开骂:“楚天河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花粉症,别说同你下山,我根本就不会看你一眼。”
      他不屈不挠,又塞到我手里,“我和她没什么。”
      “那我和你就什么也不是。”
      说完我就很潇洒地走了,好吧,我承认是狼狈,因为天还没大亮,照明用的灯笼在他手上。
      结果药都是我煎的。我本来说我不会煎,楚天河居然就手把手教我煎了一帖,这个要泡半时辰,那个要泡半时辰的一半,又是文火,又是武火,怕我记不住还要我抄笔记。这男人其实该去治疯病。

      气气气气,气死人了。
      到楚天河完全病好,我以为倒霉日子终于完了,再加上快入冬天气冷,我整个就窝在书院不出门,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准时上课生活规律,哪知道就是有人跟我过不去。
      这个人,偏偏还是不知道挂了多少年的南宋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五位一体的朱熹!
      我是疯了才会再跑去上我已经可以不上了的文法课。当时文法师傅讲朱熹讲得满面红光,我听得不爽至极,插嘴反驳道:
      “孔夫子都说,‘诗三百,思无邪’,可这朱熹,凡涉及男欢女爱,通通斥之为淫,整本书看下来,都是他的□□□□。自古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朱夫子,是不是淫者见淫啊?”
      结果不用想都知道。我再次被赶出文法课。
      气得我把书院长特意给我准备的大堆诗集丢得满屋子都是。
      楚天河推门而入,捡起离他最近的一本,然后走过来,坐到我身边。
      “别的可以丢,这本不可以。”
      我瞄一眼,《古诗十九首》,“为什么?”
      “这本远比你想学的那本有用。”
      他顺手翻着,翻到某一页,定住不动了。
      “你又知道我是因为想学《诗经》才回文法课的。”
      “只是知道,但不明白。”
      “因为,忽然,很想看懂。”
      因为听到玄班的同学说,文法课开始讲《诗经》。
      忽然很想看懂,式微,式微,胡不归?
      忽然很想看看,这句诗的意思,是不是和它读起来一样悲伤。
      “《诗经》这书没什么好看的,年代久远,语言晦涩,以你的资质,还是这本的好。”
      我忽然什么也不想了。
      楚天河硬把《古诗十九首》塞到我手里才走。因为是新书,所以很容易翻到他之前定住的那页,最后一句,由于被他捏住,故而留下了浅浅的,微湿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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