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锦绣》苹果平平

9、第九章 大户人家

　　沈玉玘心想来劲是吧，反正我是不怕你，有本事你打我看看。

　　她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沈玉珠，难为沈玉珠还记得江氏的嘱咐，让她不要在外人面前和沈玉玘再起争执。沈玉珠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个人抱膝坐在那儿。

　　沈玉玘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猛然感觉自己真是活回青春期了。

　　沈玉玘掏出帕子给楚惜惜拭泪，又缓了缓口气，对沈玉珠道：“妹妹在家怎么玩都行，只是这两位妹妹身上娇贵，你手上没有轻重，伤了人家总该陪个不是吧。”她撸起楚惜惜的袖子，果然白嫩的手臂上一片红印子。

　　沈玉珠理亏，但见楚惜惜与沈玉玘交好，便把楚惜惜也讨厌上了，她把头扭到一边，只做不理。

　　林红罗自个坐了起来，忍痛笑着说：“姐姐错怪玉珠妹妹了，原是我不小心自己磕到了。玉珠妹妹，倒是我大力伤了你，要跟你赔不是呢。”

　　沈玉珠得了面子，不知多得意。“听见没有，林家姐姐都不怪我，要你多事。”

　　她瞬间换了张温柔可亲的面孔，对林红罗说：“我任你打，让别人看看，我是不是输不起。”

　　林红罗得了教训，哪敢再打她，一味笑着避让。

　　林红罗家中艰难，父亲本来就是靠本家姐姐的接济，做些小本生意，此次进京就是投靠沈府来的。这几日林红罗冷眼旁观沈家三房的两姊妹，见沈玉珠在沈三老爷面前撒娇邀宠，下人们对她恭谨万分，不敢得罪，而沈玉玘虽是嫡女不假，在沈家却根本不受重视。

　　林红罗心思细密，像她家这种身份根基浅薄的外戚进沈府，得有内宅中的奶奶们撑腰才不被人低看。她的姑妈沈家大嫂子守寡，说话没力道，而沈玉珠的生母江氏可是服侍过老太太的，于是她在路上便有了考量，一味地讨好沈玉珠。

　　她见沈玉珠不喜自己的姐姐，她也就不敢承沈玉玘的情。

　　沈玉珠此时还在跟林红罗说：“你打吧，你打吧。”林红罗避让不过，摊开她的手掌，连打几下都是让自己的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沈玉玘和楚惜惜见她们两个自己好了，对视无语。

　　楚惜惜：“怎么我们倒成了坏人了。”

　　沈玉玘见林红罗在沈玉珠面前作小服低，赔身下气，她隐约明白了什么，沉吟了半响也不知是气是笑。

　　她突然觉得以后到了沈府旧宅，女孩堆里指不定发生什么古怪事呢。

　　这时，车窗发出“啪！啪！”的声音。

　　楚惜惜唬了一跳，连忙躲在沈玉玘的背后。

　　沈玉玘扒在窗子上，掀开帘子一条小缝，转过头对她笑道：“没事，我哥哥过来拿马鞭敲呢。”

　　楚惜惜含羞带臊地躲在了角落，沈玉玘一愣，她不是真喜欢上自己的小哥哥了吧。

　　“哥哥做什么？”沈玉玘掀开了半个帘子。

　　沈澈手拿马鞭指给妹妹看：“天京要到了，你不是要想看看街景吗？”

　　沈玉珠在一旁听见了，没好气地说：“姐姐好没见识，天京八景才是好去处，街上的人又长不出三只眼睛来……”

　　沈玉玘不管她的阴阳怪气，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都城，心里好奇极了。

　　她拉着楚惜惜向车外看去……

　　一进城门，街道两边，酒家商铺应有尽有，市集热闹非常，行人摩肩接踵，车马络绎不绝，所行之处不时传来酒肆的笙歌之声。抬望远处，四通八达的大道，密如蛛网的小巷，比街连绵的豪门宅第，皆是一派繁华盛景。　

　　这一行车马走过街道，缓缓停了下来，沈玉玘隔着车帘，看见街北蹲着一对汉白玉的大狮子，后边是个高墙阔瓦的大宅子。

　　她望了望，宅子里面尽是厅殿楼阁，假山嶙峋，修竹茂密。

　　她心知这便是京中沈府了。

　　果然正门匾额上写的正是“凤城侯府”。

　　这一行车马只有沈三老爷的轿子是从大门抬进，其他都是从角门进了宅子。

　　只听外边沈府迎上来的管事对车夫说：“大爷，二爷都在二门等着三爷，太太小姐们的车马就停在西南角门，西院已经有妈妈候着呢。”

　　车夫连忙应是。

　　沈玉玘看着车里沈玉珠、林红罗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觉好笑。她猛然想起红楼梦里林黛玉弃父上京的故事了，她看着这亭台楼阁的宅院，心里暗想不知这里是否也住着个贾宝玉在等着眼熟的妹妹呢。她姓沈，若真有个“贾宝玉”那是自己的堂兄弟吧。

　　她细瞅了瞅楚惜惜的容色，忍不住笑了一声，楚惜惜不解其意，懊恼地杵了她一下。

　　待车轿拐到角门，婆子们上前打开车帘，扶了众位小姐下了车。

　　沈玉玘抬头看见自己哥哥也正从马上下了来。

　　这行人穿了西院游廊，走过穿堂，正前面便是西院的厅房，台阶上几个小丫头本是坐着的，见了他们到了，一个喜着进了门禀告，其他人都迎了过来。

　　仆妇们让沈家的太太少爷小姐们先进去，引着楚姨妈等人去厢房等候。

　　没想厅里出来一个管事的妈妈，笑着说：“老太太说都是亲戚还拘礼什么，一起进来说话。”

　　就这样楚姨妈一行人也进了正厅。

　　厅上立着一方黑漆款彩百鸟朝凤图围屏，堂前的红木束腰马蹄罗汉榻上正坐着个鬓发如银、满脸皱纹的老人。

　　众人知道这就是沈府的老太君，沈母是将门之女，现已年逾六十，但骨骼硬朗，眼睛有神。沈母见着来人欣喜非常，众人拜她连忙叫着起身：“好，好，快起来吧。”小儿子离京四年，沈母整日想念，终于是将他一行人盼了回来。沈钊方才匆忙拜见了母亲，就先去都察院应卯了，沈母急着吩咐厨房做些精致饭菜，等到晚上给三儿子接风洗尘。

　　左右两侧各是一溜花梨藤心扶手椅，坐着都是穿金戴银的妇人。

　　众人又是一一见过各房太太，好不热闹。

　　老太太让楚姨妈上座，楚姨妈连连辞让。沈家二夫人笑道：“这是老祖宗给妹妹的脸面，就依了老祖宗的心意吧。”

　　楚姨妈告了罪，坐上来和沈母叙话。

　　沈母将沈澈和沈玉玘叫到身旁，拉着他俩的手细细端详：“我这一对孙儿孙女，越发清俊了。”

　　沈澈和妹妹又重新拜了拜祖母，说了吉祥话。

　　沈母笑道：“澈儿出去了四年，倒是比以前瞧得稳重了，小时候可就属你最淘，骑木马满堂乱转。”

　　众人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沈家大夫人也来凑趣：“倒是四姑娘还是旧年在家的样子，不爱讲话。”

　　按着沈府大宅的算法，家族里沈玉玘排行第四，在她的上面还有三个姐姐。

　　沈玉玘抿嘴腼腆地笑着。她偷瞧着哥哥的笑容，想着他之前的话，在大宅院里只有这位老太太是真心待他俩好，当时沈三老爷下江南的时候，老太太本想将他们留在府内，只可惜最后没有成事。

　　但正是这老太太的身边人銮铃被沈三老爷收去当了妾室，成了他们在江南的噩梦。

　　沈母让沈澈兄妹在她旁边挨着坐，左瞧着这个，又看看那个，十分喜爱。

　　沈玉珠也上前见过沈母，沈母夸道：“比你母亲长得都白，像是雪堆出来的。”

　　沈玉珠扭捏了下，沈母再无表示，她便默默退下了。

　　楚惜惜和林红罗最后给沈母请安问好，沈母细瞧着也是连声夸赞样貌出色。

　　江氏坐在紫檀镶楠木心坐墩上，对老太太一边笑一边不住地抹泪：“妾身在外边日日想着老太太，盼着回来，今日可是成全了念想。”

　　沈母也笑了：“我还以为你当了官家太太不舍得再见我这老糊涂了呢。”

　　江氏尴尬地笑笑，她想着不知何人在老太太面前嚼了舌根，再要分辨什么，沈母却歪过头去和身旁的丫头银琅说话：“将腾云阁先收拾出来，作少爷的卧房。”

　　她又拍了拍沈玉玘的手：“你自幼和大姑娘交好，但她来年六月就要嫁到何翰林家去，年下赶做自己的嫁妆，恐怕顾不得你。你跟二姑娘住一块儿吧。”

　　沈澈兄妹低头应了。

　　只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响：“四妹妹和五妹妹来了？”

　　丫环打了帘子，唤了一声三姑娘。

　　只见一个穿着月色缎绣玉兰蝴蝶纹夹氅衣，脚蹬挖云羊皮小靴的姑娘，跑了进来。

　　紧跟着两个身穿羽毛缎斗篷的姑娘也进了来，由丫头们伺候着摘下雪帽。两个姑娘如花的容貌，面相稍大一些的女孩说：“三妹妹就是性急，我们两个一路小跑都赶不上你。“

　　三姑娘这边匆匆忙忙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她上前拉着在旁坐的沈玉珠的手：“我记得这是五妹妹。”她看到楚惜惜又说：“这是楚家表妹，小时候顽闹过的。”

　　她一时没认出老太太跟前的沈玉玘，着急地问道：“四妹妹呢？”

　　老太太笑道：“你这猴儿，先是见过自家的亲戚再慢慢叙话不迟。”

　　三姑娘沈玉珂是沈家二爷的长女，生的宽额广颐,凤眼笼鼻，顾盼神飞，性格豪迈爽朗，最得老太太喜爱。

　　后边跟进来的两位姑娘是大姑娘沈玉瑛和二姑娘沈玉环。

　　沈玉瑛一见沈玉玘，就亲近地拉她一旁，细问她这些日子的近况，会了哪些针线女红。

　　沈玉瑛容貌秀美，温柔可亲，沈玉玘感受到了她话语里的关切。

　　而沈玉环只在旁边轻轻笑着她们，并不上前。

　　沈玉玘笑着应和大姐姐，说着家常话。这时堂前高声笑语，她转头看向站在屋子中央侃侃而谈的沈玉珂，真心觉得她更像是穿越而来的。不仅人生的贵气非凡，就是举手投足之间也是明星范儿十足。

　　沈玉珠也在看沈玉珂，她向来自负美貌，但见了三姑娘心中自愧，竟生不出一分好胜之心来。她来到沈宅，见旁人不再将自己捧在手心里，既觉气恼又感委屈。

　　沈玉珂连忙见过楚姨妈，厮认了诸位姐妹。她见着沈澈，拍手笑道：“三哥哥来的真是时候，荣国公的小姐向我炫耀她的亲哥哥能文能武、善于骑射，王公少年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我正不服气呢。”

　　沈母假意恼道：“珂儿就会胡闹，上学堂的学问不见增长，整日跟侯门小姐们争胜赌气，仔细你爹爹打你的手板！”

　　沈澈面上淡淡地，只向沈玉珂问了声好，却不答她的话，惹得沈玉珂歪头看了他好几眼。

　　……

　　沈母很是喜欢楚惜惜和林红罗，也不让她们到外头去住，留在身边跟沈家小姐们一块读书。

　　楚姨妈和沈家二夫人多年姊妹不见，二夫人一心想留住她们，但楚姨妈执意不在沈家寄住。这会又听到沈母殷勤挽留，楚姨妈不好再拒绝了，嘴里说着叨扰了带着儿女住了下来。

　　而林红罗自是喜不自胜，她和父亲原本就是投靠沈府，能住进侯府去学堂读书更是天大的喜事，自己是千愿万愿的。

　　沈玉玘后来又跟着沈澈去拜见了二位伯父，再待到晚上沈府治席接风，又在宴席上坐到了二更天。

　　等到众人散了，她回到住处，她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一天都要躬着身子，跟那些太太小姐们应和，她比熬三天的夜都累。

　　但好歹沈府的第一天她是混过去了。

　　正当她卸妆宽衣，她却听见外边隐隐的有人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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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玉玘处于姹紫嫣红之中，她黯然发现这个世界中没有遵循穿越者定律，她居然不是最闪亮的那个……
小天使们，我在呼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