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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八章 诗会(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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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猛然回头把脖子扭到的感受?
沈玉玘听到那侍女的话惊讶之极,猛地转头只听得脖颈处“嘎巴”一声,她扭到了。
她看着侍女脸上的震惊停留了许久。“嘶……”她揉了揉脖子,好生疼痛。
此时宴席上,沈玉珠已经快手写好一联,起身呈给了司宾女官。沈玉珠在梅花诗中落了下成,她不甘人后,还想要借机翻身。
果然,太后见她最早交来,多看了她几眼。在座的仕女们发出轻轻的惊呼声,沈玉珠回座之后,面露得色,尹天瑶暗骂了句:“这狂浪的小蹄子!”
她心中虽已成句,但嫌个别字不妥贴,本想再斟酌斟酌。她见到沈玉珠这般快,竟也顾不得了,连忙唤来纸笔匆匆写就。
沈玉珂因方才得了太后的夸奖,举止更为矜持谨慎,她提着笔思来想去始终不肯落笔。凃宿的联对难也难,易也易,但她心中考量极多,此联一出务必彰显身份,赢得满堂喝彩。
有这样想法的人在仕女中占了大半,仕女们一个个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生怕这即兴的诗联使得自己不进则退,有些人的诗才并不以敏捷著称,只好忍下争名的狂热想法,看着她人。
场上的陈瑞也是望着她,看她呆在那儿仍没动笔,又气又急。陈瑞本以为沈玉玘去而复返,会无比珍惜此次机会,没想到她竟是在发呆。
陈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沈玉玘的场景来,他要沈玉玘赋诗,沈玉玘开口就是一句不会。她的脸上无羞无愧,仿佛她哪怕不如任何人,她也是平静的。
就像现在这样的平静着。
陈夫子心里突然冒出来个奇怪的想法,这想法颇为怪异,但在心中挥之不去。
为沈玉玘博了偌大名声的集句诗,似乎……似乎……当时只是为了搪塞自己,而写的作业。
是的,她从未说过喜欢诗词。
凃宿、李郅都在看沈玉玘的动作,沈玉玘在摸脖子。
“九王爷是那日街上遇见的贵人?”她想着。沈玉玘来到异世这么久,太后皇宫对她来说仍是像另一个次元,毫无真实感。即便她现在御驾前,她的感觉仍然排斥着,觉得虚假。此时九王爷突然找茬,要她什么独领风骚,她心想。“哈哈,好好笑,这说的跟真的似的。”
李郅见她稳如泰山死活不提笔,给底下人使了个眼色。于是有一个侍女匆匆跑过宴场,绕了一大圈站在她的身后,替了方才端盘的侍女。
“勿谓言之不预。你当本王是开玩笑不成?”侍女埋下头,她将李郅的话学的惟妙惟肖。
那替换掉的端盘侍女碎步走到女史面前,悄声说了两句。
女史闻言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来。
沈玉玘茫然地看着眼皮底下多出来的纸墨,旁边离得近的仕女眼尖看到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她方才都没取上名次,这是献丑吗。”
沈玉玘盯着纸头皮发麻,心想:“玩真的啊,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这什么破王爷,事后说话不算数,私自撕毁契约,还上赶着搅场子……”
所谓的清誉确实曾是她当时穿越乍到最担忧的问题,但说实话,穿越人士哪有真的认同古代闺阁的礼教,她当街露面又言语怪异,情急之下不过是鹦鹉学舌,怕别人察觉她不同而已。
时光荏苒,她的名声无论好坏集于一身,已是无人不知了,此时翻过来想,那是小事。当然,她也明白,九王爷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威胁她。
在身后的九王爷心腹侍女见她仍是不动,心急上前给她磨了墨,为她递了笔。
又有仕女在旁多嘴:“好大的派头,竟然学前人脱靴磨墨,真是令人发笑。”沈玉玘再好的脾气也受不得这冤枉,忍不住拿眼睛横她,心想姑奶奶,你可听我说了一句话?
而侍女硬塞给她的笔,只好接了过来。侍女说道:“女公子说什么?哦,奴婢替女公子叫司宾大人来。”转身就走。
沈玉玘真真正正见识了九王府彪悍的作风,这真是硬上弓的霸王,死里碰瓷的猛人。
她心里哀叫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压倒所有人!凭什么!”
越城匆匆穿林,后边跟着小跑的林管家……
李郅展开了那沈玉玘舍弃的诗稿,鼻子冷哼了一声。
太后看着他手上的纸团,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越城隔着重重叠叠的人群,看着宴场中的沈玉玘。
此时的沈玉玘正捂着脖子眯着眼睛,看着彩幡。
她实在没辙了,不得不抬头认真看那彩幡上的诗句。
“月如无恨月长圆……”沈玉玘苦苦想着,在她的前世记忆里好像有一句是相似的。
司宾女官已经走来,沈玉玘没有时间多想,誊写了这一句。
凃宿远远望着,看她挥笔写下,终于放下心来。而陈夫子直着脖子往她那儿看,仍是悬着心。
沈玉珂此时才写完了上联,交于女官。但众人的目光渐渐都集中在沈玉玘身上。
“她怎么写了?”
“她以为她是谁?”
“她能写出什么好句来。”
越城明显感觉到场上气氛的怪异,他偷偷拉住林盛:“方才那废诗是谁的?”
“沈玉玘,沈氏沈钊的长女。王爷跟她杠上了。”林盛是个精乖人,此时咂摸出些主子的意思来。
--在湖边上,沈玉玘和他说:“谁告诉你我要做才女的!”
越城纵有千言万语都作声不得,将目光投在场上。
昭容念道:“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沈钊次女沈玉珠对--江若有心江不竭。”
“荣国公尹傲生之女尹天瑶对——云若有思云不卷。”
……
“礼部仪制司主事沈铬之女沈玉珂对——日若为陪日不让。”
……
“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沈钊长女沈玉玘对--天若有情天亦老。”
凃宿听着众人的对诗,当念到沈玉玘的上句时,他屏气凝神。
昭容念完,他的胸口如同炸掉一般。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再没有人比出题人更激动的了。凃宿心脏砰砰跳着:“我认她是个知己,她果然是我的知己。”
此时举座皆惊。沈玉玘此句不仅词性声律等恰相对仗,而且意境深远,与上句两相联配,自然融为一体。
陈瑞的胡子翘了起来。
昭容念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接下来的诗句一概不念了。
“太后谕旨宣沈玉玘上前!”
沈玉玘轻整衣袂,踩着如水的月色,随女史走上听月楼的台阶。
“拜!”
沈玉玘按着礼数,伏在地上,行三拜九叩之礼。
沈玉玘没有初来诗会的淡定,认为事情就在把握之中。她去而又返,她被逼上前。
“抬起头来。”太后的声音沉静,分辨不出喜怒。
沈玉玘只好微微抬起下巴。她根本不知道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第二更……更新在深夜,大家明天早晨看吧。
诗会还有一章,就写完了,可以往下边走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