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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七日之期 ...

  •   沈玉玘在沈母指点下,这几日真正将治理内宅步入正轨。她也是在此时才终于明白,她之前所认为的发挥一不吃苦二不怕累的劳模精神,就能将问题解决,是想的简单了。

      沈府过年过的是精致、过的是排场,过年期间准备散钱的金银锞和荷包就不知备了多少,沈玉玘见管事媳妇送来的“笔锭如意”、“吉庆有鱼”、“状元及第”、“八宝联春”的押岁锞子,七个大盘子装着,让她过目。她听管事媳妇说碎银子碎金子的成色不等,倾了五百多个锞子。

      沈府的田地千倾,十八处庄子,各个庄子的佃户送来牲口果蔬银子,男主子男仆下收地庄年物,再送至内院,沈玉玘带着仆妇清点数目,收纳到厨房仓库。她还是用阿拉伯数字记录的,这比古人省了不少功夫,但她仅是清数,就从日出忙到了日头西沉,可见沈府的年事排场之大。

      一天天过去,沈玉玘忙得脚不沾地,刚交了账目篇子,又领着一群婆子打扫门庭,将门面、牌匾等油饰一新。

      像这般,她从早上卯时就前往议事厅,到四更才回来银绣阁睡下,每日都是精疲力尽、疲惫不堪。沈府的年事在她手里终于也逐渐成了样子。

      她作为现代人,潜意识中没有等级意识,与人说话很是平和,没有什么小姐架子,她以解决问题为主,所以很能听进去伙计仆役的苦衷,在她手里,沈府长年未能解决的弊病少了几件。

      同时,她以一个理科女的思维习惯,重视数据数字。她写的账目最为清楚,财务进出,人事变动,她都有记录。从小事入手,以小见大,她让底下的人领对牌,勾取事项,她采用了现代绩效考核的办法,评判下人的做事。因她处事公道,除了那些仗着主子的脸面倚老卖老的人,底下人都在念她的好。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沈玉玘的镇定自若的演技,内宅事务她哪儿懂得那么多,但甭管她明不明白,知不知晓,就她那张小脸上永远装出来的是淡淡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旁人想要哄骗她时,看着她颇显深邃的目光,总在心里咯噔一下,认定这位闺阁小姐极为精明,什么都不说但什么都知道,自己就歇了使坏的心思。

      然而,治家管事免不了得罪人,沈玉玘管家几日,虽是极为小心翼翼,但也惹了不少是非。处置人打发人,且不管那人是不是以下犯上,又有多少毛病,但断人的生计,总是招人记恨。那日她将段安家的媳妇送到大奶奶那儿,刘腾家的亲自过来请安赔罪,言辞恳切,又将沈澈房里的失物都还了回来,让段安家的媳妇给她磕头认错。沈玉玘见里面有大奶奶的脸面人情,揭过不提。她明白刘腾家面上虽对自己恭恭敬敬,但内心深处却是另有想法。

      沈玉玘没有八面玲珑的本事,也没有那个气力。她无暇顾及那些人的闲言碎语,硬着头皮往下走。沈母听闻婆子仆妇们的禀告,认为她行事果敢,极有魄力,当然也是自己调教有方。虽稍觉得沈玉玘有许多想法不伦不类,极为怪异,但总体已经对她很是满意了。

      这话传到沈玉珂的耳里,使她纠结了很久。她虽在心中认定攻读诗词以备元宵诗会是明智之举,但免不了这几日看着沈玉玘忙碌患得患失起来。

      沈玉玘在沈澈酒醒的第二日,一早就去了腾云阁看望哥哥,哪知沈澈醒来自觉喝酒误事,一大清早就去书院看书做文章,要补上前日落下的文字功夫。她等了大半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见到哥哥回来,她少不得要拿醉酒的事取笑他一番。

      沈澈说她的那壶雪花酿,都给楚修元灌了进去。等楚修元醒来,第一时间就急匆匆跑来见他,要了做冻梨的法子。这话听得沈玉玘当即就跟沈澈发了脾气,她对沈澈毫无商业头脑这件事情感到无比挫败。

      “古方酿制,专利产品!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就在你的眼前,你不珍惜!”她使劲摇着沈澈的肩膀,显得愤愤不平。她本来是只想在楚修元面前显摆,没想到楚修元真感兴趣,更没想到,沈澈就这样痛快地将她的独家方子给了旁人。她似乎看见银子在她面前打了个招呼,就转道跑得没有了踪影。

      沈澈奉行君子之道,轻贱钱财,重视情义,哪怕他知道这方子是赚钱的,他也会二话不说交于楚修元。沈澈见她发火,以为她是在跟自己打闹玩笑。因为在他眼里,他的好妹妹决不是利欲熏心之人。

      古人将商道看得卑贱,沈玉玘见他无动于衷,又没有办法说他是不对的,她心里痛惜金钱,噎的好生难受。

      沈玉玘在跟沈澈说话期间,拐了七八个弯子,问他那日酒席上都有些什么人,沈澈如实作答,她这才终于知道了“越少爷”的全名为越城。

      然而沈澈并不明白他妹妹的心思,他言语间对越城很是推崇,话里话外都是称赞的意思。

      自那日送回沈澈,越城没几日就找沈家三少爷,还拉着楚修元成为陪客。三个人纵马天京、放鹰围猎,喝酒赏雪,沈澈喜爱他胸怀洒落、意气豪爽,两人相处下来极为投契,到最后在他心中,越城的地位反超楚修元,他与越城肝胆相照,丹诚相许。

      沈澈入京以来,交的了知己好友,不再寂寥孤独,身上冷清萧索的味道渐渐消退。但未来的某个时候,他意外得知越城接近他,是存了私心,是在觊觎心爱的妹妹。他一回想起自己竟在沈玉玘面前无意中说了这厮无数好话,当即就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将越城揍了个半死,非要跟他割袍断义,就是后话了。

      再说在沈玉玘治家期间,她帮着英氏分放年例年银子,再见了大嫂子林氏。林氏在人前面容枯槁,毫无生气,木讷无言,遇人总是静默地低着头。她听宝月说林氏孤苦守寡,在沈府上下备受尊重。

      沈玉玘见她,与那日在佛堂很是不同,这几日听仆役媳妇巡视宅院,屋舍门户并无异常。她想着年事将近,家务繁乱,林氏的情人近些日子只怕很难再偷溜进来。

      她在私下里偷偷问过宝月,大嫂子还能不能改嫁,宝月很是无语。

      宝月无奈地告诉她大少爷生前是捐了官,林氏是官夫人,要是改嫁得报给户部的官老爷,由朝廷准许才行。寡妇可以改嫁,但很难走得通,因为它在天京说到底是面上无光,被人戳后脊梁的事情,夫家都要面子,更何况是沈府这样的侯门门第。

      宝月对沈玉玘不通时务发起愁来。

      宝月说道:“大奶奶要是改嫁,原有的嫁妆都舍给了沈家的大房,一件都取不走。”

      沈玉玘想起来她还有个幼子,倘若改嫁出去,母子情谊也就彻底断绝了。

      沈玉玘将佛堂秘事藏在心内,不说与任何人知道,但一想起林氏在佛堂激动疯魔的神情,不知怎么内心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担心着即使自己不说,林氏离东窗事发只怕也是不远了。

      再说沈玉瑛不得不应命作诗,她在自己的屋里静思了三日,勉强凑了一律,搪塞给母亲。英氏掐着日子,赶在七日之内按品大妆,入宫奉诗,待凤藻宫择选。

      英氏急功急利的样子,看在沈府众人眼里,有笑的,有奚落的。楚氏私底下就说她:“女儿都已待嫁,拼着夫家不喜,也要争这个虚名,心火烧的太旺,别是把自个的脑子都烧没了!”

      江姨娘自那日被沈玉玘气晕在地,就对外称病不起。沈玉玘怕礼数不周,常打发小丫头去探病,但每每小丫头未走到门口,就被裴兴家的给拦了回去。

      沈三老爷往常还有独卧的时候,但是从那日起就一直歇在江姨娘的房里,沈玉玘有些无可奈何,江姨娘尽管徐娘半老,却还能使着什么法子把她那个便宜爹笼络住了,迷得不知东南西北,完全不合乎常理。但想着十三年里房中盛宠不衰,江銮铃除了行凶撒泼,也还是媚惑迷乱的功夫吧。

      沈玉玘就这样不知不觉就想歪了,她对沈母房子后边住着的桃叶姑娘生出了更多的好奇。但桃叶是三房未过门的侍妾,她这个做子女的,并不方便相见。

      但宝月说是去偷偷看过,确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据人说异世的扬州也和历史的扬州那般,出的都是聪明俊秀的美貌女子,弹琴吹箫,识字唱曲,无一不会。沈母两日后就去王尚书家里,拜会了王老夫人一番,一回来就定了桃叶进门的日子,只要一过完年,就将她抬到沈三老爷屋里头。

      沈玉玘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生出了无限的盼望,直念叨着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一开始就趁着管家的时候,在衣食住行上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甚是关心,想要卖个好感。

      就在沈玉玘忙得团团转的日子里,但她屋里总有客人,楚惜惜是每日必来的,沈玉瑛最近因母亲的撺掇,连日心情不好,常到她这儿来躲清闲。

      而林红罗悬着颗心,终日惶惶,故也来银绣阁坐坐。沈玉环本来是紧闭门窗刻苦读书,但出入房屋,总见沈玉玘这儿有人,也会过来瞄一眼。

      到最后,沈玉珂和沈玉珠都过来说话了。

      但她们议论的都是元宵诗会采选的事情,完全将屋子里的主人撇在一旁。沈玉玘乐得不插嘴,她拣着众人相聚一刻半刻的休闲功夫,在旁狂练书法。

      就这样,七日一晃就过去了,终于等到了那日宫中女官进府送贴,而陈夫子就在那日下了拜帖拜会沈钊……

  •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后台从昨天就开始抽了,一直抽到了早上,根本打不开。
    现在终于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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