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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群情激愤 ...

  •   “你看,就像现在这样……”沈玉玘露齿而笑。厢房内鸦雀无声,而外边当然也不见刀影晃动。

      沈玉玘缓缓说道:“你看,就像现在这样,我手滑了。可……怎……么……办呢”

      这群媳妇婆子看着沈玉玘如此不紧不慌,还故意消遣她们,更添气恼。

      沈玉玘朗声跟那人说道:“绣工的活计难出,但宫灯结子在账目上足足备有三倍有余,我在学堂学习,教习姑姑说过做络子若是两遍都做不成,便是织女娘娘没有把巧儿传给你,你没那个手艺自然不做也罢,卸下腰牌就不必来了。”

      沈玉玘的话题忽然转了回来。

      那人惊慌失措起来,下意识地兜住腰间的令牌死死不放,她之前也是想过沈玉玘的各种态度,而真正见了沈玉玘的反应,才知道和之前所设想的想去甚远。

      在旁人眼里,她不过是用来映衬着沈玉珂而已,并不敢当真处罚人,然而当她说出口的时候,她显得极其轻巧,看上去毫不在乎。

      而众人中有推波助澜之辈,从中捣乱,装出群情激动的样子说道:“姑娘若是罚人,不如全罚了。”

      还有人说着什么:“法不责众,还等着什么,全走了就是了。”

      沈玉玘笑了一声。“你们是以为我不敢吗?”

      沈玉玘脸上的笑容愈发高深莫测,厢房里很是安静了一瞬。

      沈玉玘站在那里,整整衣裙,掸掸灰尘道:“我之前说过对事不对人,自认为是避过利害,却没想反而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上赶着糊弄我。”

      沈玉玘抬头望着那人。“老爷的排穗褂子是朝廷的规制,在江南是由万敬轩的绣娘专门织补,在天京自然是和大老爷、二老爷的衣物放在一处到制衣局去。你在家里连绣匠的边都没摸着,也不是二门里伺候主子的大丫头,我却不知谁给你抬的身份。”

      那人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沈玉玘再看了她一眼。“我管家中事务,器物分门别类一一记在账上,那缠宫灯的珠儿线是一水儿的大红色,我刚才听你说的有趣,织在男子的大襟袍上,让我开开眼界?”

      沈玉玘受陈园袁姑姑的点拨指导,对做络子门儿清,在其他的事情她大概不会这么笃定。

      那人被沈玉玘的话堵得满脸通红,腿一软想跪下,但又怕江姨娘把自己记恨上了。在那儿别扭着,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玉玘望了下众人,注意那王姓媳妇和裴兴家的神情,不由再笑道:“众位妈妈想要将我轰下来,我倒没什么不愿,既然如此,你们就到老祖宗那里告我的状子去,我在此处等着。”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老祖宗身边侍候的紫苑正在门外。银绣阁里的丫头想要通报,紫苑将手指搁在唇上,摇了摇头,侧耳倾听沈玉玘还要做什么。

      沈玉玘见众人的反应各有不同,便知道她的话把人给震慑住了。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都是同一个道理。气势这玩意此消彼长,装得出凶神恶煞,就能在声势上盖过人家。

      “姑娘不会做人,反而怪罪我们是小人吗?”裴兴家的接茬,她在人群中说这话不显,但沈玉玘能辨别得出她的声音。

      沈玉玘:“说得好,裴妈妈,老太太亲封我管家,那你岂不是说她老人家先是看错人了?即便如此,这是非因果之间,她若看错我那是她的事,我若有失,也自然是让老祖宗和大太太处置。那么干你何事?”

      裴兴家的手瞬间缩了回去袖子里,沈玉玘不屑地瞥了裴兴家的一眼,极尽嘲笑的神情尽显。

      “我沈玉玘自问,不因高低贵贱,而存藐视之心,不因身份尊贵,而轻慢侮人,不因大权在手,就妄改府内的规矩。我求的是同舟共济,也求的是各留情面。”

      沈玉玘敲了敲桌子,强调道。“诸位妈妈,既然算计着众人造反怪不到自己头上,那我手底下的账目就要重算了,退一万步我被处置了,那我之前一定要处置不服从我的人。王姓妈妈,你说是不是?”

      沈玉玘的话不急不缓,依旧如和风细雨,但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众人恍然,四姑娘的好声好气不代表说这个人没有脾气。她既然能把二太太都气晕过去,更说明她厉害起来是个六亲不认的。

      沈玉玘原来不知,今日的传闻对她来说还有这般好处。

      “宝月,把门大开!”

      沈玉玘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请自便吧,诸位妈妈。”

      说着再不理她们,自己翻账簿子来看。

      沈玉玘心里最是不痛快的时候,就不愿顾及那许多,更倾向于使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问题。快刀斩乱麻的好处之一就是解决了很多细枝末节的问题,直接、迅速、粗暴地单刀直入。

      她疯的时候才不在乎后遗症呢。

      众人忙陪笑道:“姑娘,你是个最明白的人,俗语说:‘一人作罪一人当。’我们并不敢欺蔽主子。”

      沈玉玘冷笑了一声。“这句俗语却是有人不明白,被人挑拨几句,以为在我这儿撒了野,就是在人前长了自己的面子,法不责众?我可没听说哪个判官给带头闹事的主犯客气的,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知被人当枪使了。”

      众人连声安慰,虽不知道内心深处究竟是怎么想的,但都说四姑娘为人良善,是底下的人太不懂事了。

      王姓媳妇站在厢房中央,周遭的人不敢近她的身,硬给她腾出一块空地来,她见宝月真将那门大开,宝月也是个促狭不饶人的,说道:“王妈妈请吧。”

      王妈妈本是个没主意的,裴兴家的如此嘱咐她落沈玉玘的面子,她为了讨好江姨娘,一马当先,而见这时裴兴家的在人群里不做声,并不帮她,她硬着脖子死撑,心中已经懊悔开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骑虎难下。

      她想着是因为四姑娘说过对事不对人,所以现在没有处置。但她若真听了沈玉玘的鼓动,敢离开一步,她绝对是欺侮幼主的罪名,那到时候她是要被沈玉玘坑死了。

      她很难认错,也万不敢离开。

      而方才为难沈玉玘的管三房针线的那人,见情势不对,双腿已经麻溜地跪下了,向沈玉玘连声告饶。

      沈玉玘的眼皮子都不曾抬起,她当然知道老祖宗和大太太都不是真心待她,她哪有那个权力去处置人事,倘若回禀,这些婆子们得逞可能性更高些。而架子之所以要空摆,声势之所以要虚张,就是因为本身力量不足以制人,不得不出此计策蒙起虎皮壮威。

      沈玉玘被不能回去的现实打击得想死,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豁出去了,闯过去最好,闯不过去就自己求个心里痛快,欺侮她的人百般回敬。

      而就在这会儿,突然有人在堂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紫苑姑娘,不由叫道:“紫苑姑娘,庭院里的雪冷,如何站在那儿,快进来!”

      有机敏的拉了那人一把,暗暗示意她不要说话。那人意识到上面的沈玉玘还没有发话呢,她讨好的不是时候,连忙垂手侍立,不敢再说。

      沈玉玘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暗叹真不是时候。紫苑此时来,她要不是代沈母行令找自己算账,沈玉玘的名字可以倒着写了。

      沈玉玘先礼后兵,对她笑了笑,叫了声:“紫苑姐姐”,紫苑也是笑着行礼。

      “四姑娘,老太太教我找你吃饭呢,奴婢见你议事,不敢打扰,故在庭前等候。”

      沈玉玘愣了一下。紫苑是沈母身边的大丫头,她的身份就是大太太和二太太都礼让三分,怎么专门出来特意接她吃饭。沈玉玘凭直觉,依然觉得紫苑就是老太太派过来骂人的,但她为什么不说呢。

      王姓媳妇似是遇到了救星般,上来就要跪紫苑,说什么年老糊涂,又说什么不小心招惹了四姑娘的脾气,再说什么老太太恤贫惜弱,她也是入府的老人了。

      紫苑撤了半步,侧过去身子,不受她的跪:“你的主子在上面,倒先和我说话来,好生没有眼色。姑娘恩宽,还和你细论,我只管去回老祖宗你们眼里都没姑娘,你们都吃了亏可别怨我。”

      唬得王姓媳妇再不敢说。

      沈玉玘脸上虽很平静,但心中却不由生出疑问来,这紫苑对自己为何这般好。

      世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是吗?

      “那就有劳紫苑姐姐多等我一会儿了。”
      紫苑笑道:“不急。”

      正说着,只听得外边一阵吵闹,有小丫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江姨奶奶来找四姑娘了!”

      沈玉玘见江姨娘眼红面青的走来,明白了这才是裴兴家的吵闹起来的目的。

      原来群情激愤,是要衬托到最后,让江姨娘一径跑来兴师问罪的。

      而江姨娘一进来却觉得气氛不对,厢房中的丫环仆役都整齐站在两旁,大气都不敢出,屋里静悄悄的。

      沈玉玘好整以暇,站起来迎接,笑着说:“姨奶奶吃过饭了?什么事情这么忙?”
      江姨娘迟疑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说话不算话,自己打脸了。
    我明天一定8点,坚决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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