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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反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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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荧感失道,怀不德.。无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庙衣服,以承天命。呜呼伤哉,应使其退避宫,上玺绶有司……“
“皇后出身市井,无悲天悯人、宽厚仁怀之德,嫉愤善妒,行巫蛊邪术危及后宫嫔妃,无妇德妇容,焉能为我大汉国母乎?…….”
“霍将军为大汉朝忠心耿耿,死而后已,今其女进宫,却数遭皇后陷害,如不严加处理,岂不寒将军之心?寒天下万民之心?大汉律法,将何处之?……”
这几天,竭力劝说皇上废除平君的上疏如满天雪花般纷纷飘来,几乎能将刘询淹没。刘询看着这些奏章,每看一篇,脸色就越发青紫。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四通八达的本领,甚至于连自己的家事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平君的事儿才几天,他们这么快就呈上了奏折,就连外省的官员也不惜跋山涉水的表达自己忧国忧民的情操。这次的事儿闹的如此之大,平君该如何安置?这是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同时也让他不得不忧心的是,通过这次朝廷百官齐心协力的上疏,他见识到了霍光集团力量的强大,几乎朝廷的全部财政、军事力量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面对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己胜出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一篇一篇看过去,所有内容几乎千篇一律,探讨国家大事的时候可没见他们这么积极过,难道这些官员吃着朝廷的俸禄,就只知道关心皇上的私事吗?就连上官太后都不失时机的给他加压,他都快要疯掉了,一根紧绷的弦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啪’的一声断掉。只见他青筋暴怒,眼冒红光,大手一挥,案几上的奏章随即‘劈劈啪啪’的散落一地。那些宫女太监见皇上龙颜大怒,一个个都吓得禁声屏气,生怕一不小心犯个错儿,触了龙颜惹来杀身之祸。
这时候,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上前报到:“皇上,霍大将军求见。”看样子他是刚进宫不久,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其他人都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
刘询听说这个时候霍光求见,料想也是为废除平君的事儿,怒道:“不见!朕谁都不见!全部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滚啊!!”
那小太监见皇上大怒,吓得全身发抖,却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见其他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面色苍白、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自己便也赶紧跟着退了出去。
出来之后,小太监如实回报了霍光,霍光见状,虽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悻悻而回。
就在刘询兀自烦恼的时候,小红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刘询见又有人来烦自己,正欲发怒,抬眼见是小红,脸上怒色瞬时消了些。毕竟小红是从张家带进来的,微寒之时也曾尽心尽力的侍奉过自己好几年,现在又是平君的贴身丫鬟,刘询对她自然不像待其他宫女那般冷漠。此刻见她跑的满脸是汗,气喘吁吁,缓声问道:“什么事?”
小红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皇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她……她不见了。”
刘询一听平君不见了,整个头都大了,人霍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道:“不见了?你什么意思?”她现在身怀六甲,能上哪儿去?
小红急道:“早上,皇后说要自己出去走走,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以为皇后只是这几日闷的慌,想在宫中随便走走。可一直到现在也没回宫,奴婢到处找,就在皇后寝房的茶杯底下发现了这支竹简。”
刘询拿过那支竹简,只见上面写到:“春华竞芳,五色凌素,萧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水有宫,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腻于淫而不悟!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睎,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忘妾,锦睡汤汤,与君长绝!”
刘询看着这支竹简,久久不语。这是当年司马相如想要纳妾,卓文君写给他的绝决词,指责他的负心移情。现在平君留下这样的词给他,难道也是怪自己负心移情,要与自己绝决吗?但是当年卓文君尚且给了司马相如忏悔的机会,而平君这一走,海角天涯,自己又将去哪里找她,难道真的要与自己长绝吗?
小红看着刘询呆滞的样子,小心道:“皇上,皇后她?”
刘询回过神来,抓着小红急急问道:“平君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小红泪眼盈盈道:“好……好像霍婕妤来过一次,说……说皇上现在的处境很为难,皇后她……”
刘询听了,愣在那儿良久无语。是吗?是怕自己为难,她才选择离开的吗?她做什么事都为了自己,而自己竟还要利用她,刘询突然觉得自己好龌龊……而且她现在怀有身孕啊,她能到那儿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让他情何以堪?逼她出走,这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原以为只是会委屈她一段时间,却不想……刘询再也不敢想下去,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
沉寂了好久之后,刘询突然怒道:“找!快去给朕找!一定要把皇后安然无恙的给朕找回来!”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怀疑,如果平君有意躲着自己,就算他是皇帝,拥有天下黄土,但是人海茫茫,真的能找到平君吗?
风月茶楼在长安城内已经有很长一段历史了。自高祖刘邦战败群雄,入主长安之时,这风月茶楼就随着地方乡绅的募捐修建起来。当时天下初定,市面萧条,民众没有什么消遣场所,修建这样一座茶楼不过是想给自己没有多少娱乐色彩的生活增添一点儿色彩而已,这茶楼也就一时间成为长安内外人士闲居、谈笑,饮茶作乐的游戏场所。中间又几经易手,几经修缮,规模又增大了不少。随着社会的发展,这茶楼竟也繁荣起来,一时间招来不少文人雅士。大家围桌而坐,畅谈天下大事,时而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其乐融融,一些闲居京城的官员,身藏巨资的大贾也乐意包个房间长期居住下去,偶尔也找个把青楼风尘女子,以供消遣娱乐之用。这茶楼也就因此声名远播起来,人们有可能不知道当今的皇上是谁,但他们未必不知道长安城之中还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风月茶楼。
这天,茶楼客厅的客官们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大茶楼内竟然出现了少有的肃静,这样的情景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
一乡绅模样的老者正神神秘秘地向着慢慢汇聚而来地人群讲述着骇人听闻的传说。这乡绅手拿一把象牙骨折扇,正眉飞色舞的讲道:“听说当今的皇后娘娘被逼得逼得离宫出走了,你们可知是为什么吗?”
众人一脸得迷惑,纷纷摇头。
“皇上遇到麻烦了!”长衫老者见众人皆不知,便露出了得意得笑容。
“咦,皇上是天子,他能遇到什么麻烦?你倒说出来听听!”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往前凑去。
长衫老者见年轻书生问的如此急迫,故作神秘状不再言语了。只见他一手张开折扇,一手托起茶杯,轻轻摇了一下折扇,浅浅地喝了一口淡茶,满脸得意的看着前来听消息的众人。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长衫老者终于开口了。
“知道还去问你干嘛?”人群中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这句话倒是挤兑得长衫老者不太容易接受起来,他显然是感受到自己拥有天下秘密得崇高感被不屑一顾了,于是他不满地看了看人群,竟又一句话不说了。
这群人开始焦急起来,闲着无聊的人们能寻点儿开心的事情给这空洞的生活一点色彩也是值得冒险的,况且人类是天生好奇心极强的动物。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向另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使了个眼色,那人马上会意,抽身跑到站台上,要了两碗清酒和几碟小菜。不一时,小二就把书生要的东西端了上来,只见那书生对着长衫老者道:“老人家,您消息灵通、耳聪目明,后辈耳塞目闭,还望您老人家指点一二。”说着把清酒和小菜推到老者的面前。
老者的人格明显地受到了尊重,他的秘密当然也就更掉起了大家的胃口,众人都眼巴巴的瞪着长衫老者,希望他及早把那天大的秘密说出来。这个话题一传出,大家一听说是关于那对民间皇帝与皇后夫妻的,便又有许多人纷纷围了上来。人群中一位白衣剑客和二楼上那为翩翩公子在这群平凡世俗人中倒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长衫老者冷冷地看了看把他视为神仙的众人,一脸的得意之色更是丝毫也掩饰不住了。他故作轻闲地咳嗽一声,顺手从碟中拈起一粒咸花生,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当他发觉这粒咸花生的确没有任何瑕疵时,才慢慢地放进嘴里。半晌,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终于站起来道:“我说出来,大家可要保密,不能胡乱传言啊,不然我身家性命都会搭上的。”人都是这样,当他把所谓的秘密告诉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该知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却还要惺惺作态的加上一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然后那人对另一个人也这样说,秘密就这样人尽皆知,变得不再是秘密了。
此刻众人见长衫老者口头松动,胃口又被吊了起来,齐声道:“您老就尽管说吧,我们知道烂在肚子里不就得了。”
长衫老者望了望众人神神秘秘地道:“功高震主啊,有人按耐不住要谋反啦!”
众人“呀”的一声惊叫起来,顿时,风月茶楼就像被捅的马蜂窝“轰”的一下炸开了。刚才还肃静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异常。
“这怎么可能呢?”人群中发出了疑问。
“怎么不可能?”长衫老者有点儿激动了,他真是讨厌别人对他消息的质疑。
“那个想要谋反的人是谁啊?和皇后出宫又有什么关系?”人群中又有人问道。
“自昭帝以来,朝中最有权势的是何人?”长衫老者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当然是霍光霍大将军!”送老者菜肴的青年书生立刻凑倒眼前答道,似乎就在等着他问这句话。
长衫老者点了点头表示是对青年书生回答的肯定,又悠悠道:“你们可知去年霍大将军也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
众人皆错愕不语,不知这和皇后出宫有什么关系。
“霍将军权顷朝野,怎会甘心让自己的女儿屈居一个小吏的女儿之下,于是就和自己的夫人上演了这出好戏,逼的皇后离宫出走,这样他们的女儿就可以做皇后了啊。皇上虽情系皇后却也无可奈何啊。你们说到底这天下是霍家的还是刘家的啊?”长衫老者不再理会众人的惊鄂,又捡起一粒花生,这次他不再仔细地端详了,狠狠地丢到嘴里,死劲咀嚼了起来,像是跟这花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瞬间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这时只见那长衫老者不紧不忙地从长衫的袖口中抽出一张纸来在人群面前摇了几天,道:“连天都开始担心了,所以给我们发来了警告。你们看!”说着他展开纸念道:“刘家天下,霍姓统乎?”这是我尽早买鱼,在鱼肚子里发现的。”
“果真有此事?”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不管信或不信,权当拿来消遣也是好的,长衫老者显然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是啊,他们一对年轻夫妻,在朝廷又无依无靠,能不被被人压着脖子走吗!”
“武帝封将军为首辅大臣,统治朝廷本是分内之事,不能单凭一句话,就说将军要造反啊。”刚才的青年书生道。
长衫老者见青年书生如此说,显然有些不满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霍姓一家,根基于朝廷。”就是说现在整个朝廷都是他霍家的了。可他还要使出歹计,逼走皇后,欺侮皇上,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人群中也有人愤愤道:“他霍家从霍去病霍将军开始,是被武帝一手提携上来的,没有刘家,哪来现在的霍家,做人岂可如此忘恩负义?”
长衫老者见自己的话题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更加得意起来,他轻轻地摇着折扇,把托盘中的半杯酒放在了手里,高高在上地看着面前的各色人等。
“看来天下又要打乱了!”
“没想到皇上也会当的这么凄惨!”
“真是画猫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议论了起来,开始为皇室的安危操起心来,议论之声很快传遍了这座百年茶楼的角角落落。
长衫老者说尽了心中的秘密,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鼎沸的人群,对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那两个青年书生使了个眼色,三人很快就消失在风月茶楼门外熙熙囔囔的人群中。
一直坐在二楼的霍禹见长衫老者走了出去,正欲起身去追,突然一根筷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飞了过来,躲开筷子,再去寻时,那长衫老者和青年书生均已不知去向。就连那暗算自己的人也不知了去向,他只模糊看到了一袭白影。
霍府
大将军霍光的书房中,霍光正在大发着脾气,摔碎的瓷碗、茶叶和水流了一地,旁边低头站着霍显、霍仁和霍禹。书房的案几上有一张纸,之上的内容正和风月茶楼里长衫老者所读的是同一回事。霍光正因此而大发雷霆呢。
“这该如何收场?你们说,该如何收场?”霍光满脸怒容,严厉地质问着霍显。
“这个,这个……”霍显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再精明强悍的女人,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也会不知所措,依靠于男人。这就是为什么几千年来总是以夫为天为纲的原因。
霍光连说代骂道:“我早就说过这样的计谋是万万出不得的,这不,你看,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这件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安安分分做你的将军夫人有什么不好?何苦给我招惹这一身骚?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霍显见事情发展成这样,此刻只有忍气挨骂的份儿。
“可否查清那长衫老者从何而来,又到何方去了?”霍光怒气不减。
霍仁看看霍禹,小心推测道:“我和大哥派人跟随一段时间,那老者突然间像是从地上消失了一样,再也看不到了。在茶楼中那两个青年书生也很可能是跟那长衫老者是一道儿的。”
沉默了许久的霍显,此刻道:“外人又怎会知道是我们做了这些事?难道我们府中有内奸?”
听了夫人霍显的话,霍显疑惑道:“是啊,此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消息怎么会那么快就传了出去。这府中必定是有内奸,不然这些传言又如何说的这般逼真?”一面说着一面盯着霍仁。
霍仁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叔叔,你难道疑心是侄儿走漏了风声么?”
霍显道:“我不是怀疑你走漏了风声,只是你……你想想,是不是你又在那个女人那里醉酒,无意中说了出来?”
霍仁急得差点儿流出眼泪道:“叔叔,侄儿是好色,但行事也是有分寸的,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到处说呢?我敢保证绝对没有!”
霍显见状,高声叫道:“老爷,可是那人?”
“谁?”霍光闻言即问。
霍显道:“李丝丝!”她指的就是霍仁从杨敝那里抢来的那个女人。
霍光思虑了一下道:“李丝丝?”
霍显立即道:“对,极有可能就是她,这几日里,她行踪诡秘,常向护卫人员献媚,这定是她走漏的消息无疑,老爷,您想,上次你们说起这些事儿是小桃红不是来送过茶?这小桃红不早不晚,偏偏在那个时候来,难道这其中没有蹊跷吗?如果不是我断喝一声,她未必肯现身。至于她何时就到了,谁也不知道,说不定我们所说的内容全部被她听去了呢。”
霍光回想起当天的情况,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小桃红把当时的情况告诉皇上,可是要灭九族的。而且天下百姓若都信了,那他一声的英明就会毁于一旦,不但不能流芳百世,还会遗臭万年。也许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最怕的就是晚节不保吧。其实这跟‘做了婊子还向立牌坊’没什么区别。
霍光狠狠等了一眼霍仁,气急败坏道:“还不都是色字惹的祸,若不是你当初执意要这个女人,我怎么会跟杨敝结下过节,如今又怎么有这种事儿发生?真实造孽啊!”
霍仁见是自己的女人惹出的事儿,跪在哪儿也不敢作声。
霍光又看向霍禹道:“把小桃红给我抓来,这死妮子,贱种!我霍府出钱养着她,她惊人胳膊肘往外拐!”霍光此刻已经没有了大将军的威严,气急败坏的囔囔道。
见老爹吩咐,霍禹忙不迭答道:“是!”说着便退了出去。
从霍光书房出来,霍禹向手下吩咐了一下,便回自己的房间了,这几天确实发生了太多事儿,让他感到身心疲惫。回到房中,看见张雨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像失了魂儿似的。
霍禹不解,走上前去,一只手搭在张雨的肩膀上,温柔道:“怎么了?不开心?”
张雨听见是霍禹的声音,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手道:“禹,你说过那个木娃娃和纸符是保佑皇上和皇后多子多福的对不对?可我怎么听说皇上因为那个娃娃大发雷霆,还把皇后赶出了宫呢?”
霍禹一愣,随即闪闪躲躲道:“皇上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木娃娃就把皇后赶出宫了呢,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已经尽量瞒着她了,不想还是被她知道了。
张雨睁大眼睛,急道:“对!皇上那么爱皇后,平时连对她大声说话都舍不得,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木娃娃就把皇后赶出宫!我问你,你给我的那个木娃娃是不是施蛊用的,你利用我把它带进宫的对不对?”张雨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期望从霍禹那里得到答案,可同时又害怕那个答案。因为她怕霍禹对她撒谎,她怕他们之间的爱情会因此染上污点,谎言总是爱情里的致命伤。
霍禹此时却表现的出奇的冷静道:“对!为了霍家我不得不这么做!”
张雨不可思议的摇头,甩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质问道:“平君姐姐哪里挨着你霍家了?你们要这样对她?”
霍禹道:“自从有了君王以来,皇后就是一个外戚家庭最有力的保护伞,我们需要成君做皇后。一山不能容二虎,这个道理你该明白.”
张雨一脸失望又满怀期望道:“我问你,你真心爱过我吗?“
霍禹眼神略有些湿润,但从小的家庭教育告诉他,要做大事就不能存妇人之仁。他是爱张雨,却没有强过爱他的家族。
张雨见他不做声,绝望地转身离去。
“站住!”霍禹喝道。
张雨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去哪里?”霍禹问道。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张雨冷冷道:“去皇宫,告诉皇上木偶是我放在皇后那里的。”
霍禹制止道:“你不能那么做,否则整个霍府上下都会被株连的。”
张雨道:“我不怕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之前才知道自己被最爱的人背叛。现在的张雨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霍禹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温柔道:“不要这样,你死了,我怎么办呢?出家当和尚吗?”
张雨欲挣脱,无奈她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怎么敌得过霍禹,只得任由他抱着自己。“你那些甜言蜜语还是留着去骗其他的女孩子吧,我已经听够了那些违心的言语!”
霍禹扳过张雨的身子,使她正面着自己,抵着她的额头道:“对你说过的话句句出自肺腑,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真心。许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我是家里的长子,做什么事都要首先以这个家族的利益出发,你明白吗?你嫁给我就是霍家的长媳,以后这里才是你的家,你遮风避雨的地方。”
张雨是单纯的姑娘,单纯的心容不得她想那么复杂的事儿,听了霍禹的话她的心也软了下来,淡淡道:“可是病已哥哥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待我就像亲妹妹一样。”
霍禹见还是不能让她回心转意,又道:“你要相信,我们并不是有意和皇上作对。这次的事情全是娘和成君一手设计的,我和爹事先并不知情。到了后来,已经没有我们选择的余地了,她们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不管她们的,你明白吗?而且,皇后只是出走,等找到她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张雨将信将疑道:“真的吗?那你一定要帮皇上找到平君姐姐!”
霍禹溺爱地在张雨额头上吻了一下,温柔道:“恩!我一定找到皇后,把她平安送到皇上身边,好不好?”
张雨听了霍禹的甜言蜜语,现在已怒气全消,只剩下了对霍禹的爱意,她幸福地躺在霍禹的怀里,温顺地道:“恩!”
谎言总是爱情力的致命伤,可人的生活里往往又需要谎言,因为谎言可以把平淡而无味的生活点缀了更甜蜜而美丽,所以许多人心里明明明白,却仍旧甘心生活在谎言里。
……
今年对所有人来说好像都是流年不利,大到一国之君,小到宫娥奴婢,所有人得日子似乎都不好过。此刻,小桃红在霍府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摧残和蹂躝,被折腾得已经是气息奄奄的她被高高地吊在刑具房中,霍仁和霍府的庭护正凶相十足地站在小桃红的面前。
高高吊起的小桃红披散着头发,眼神呆滞,面色浮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的条条缕缕,衣不遮体了,昔日洁白的皮肤已经被鲜血涂染个遍,有的地方已经结痂化脓,让人看了惨不忍睹。小桃红只觉双耳轰隆,头昏目眩,难道自己就要死了吗?
“我再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泄漏了秘密!”霍府庭护面目狰狞,一副十足的奴才得势样儿。
“狗奴才,别想从我口中问出一星半点儿!”小桃红竭力说完这一句话又晕了过去。
“泼水!”霍仁见状马上命令两个手下。自己女人惹出的事儿,害他在叔叔面前丢尽了脸面,这口气他怎样也咽不下去,于是他就央求霍禹把小桃红交由他来审问,也算是给他一个在叔叔面前将功赎罪的机会。
“哗啦”一声水响,两个打手手捧两桶冰凉透骨的井水往小桃红柔嫩的身躯上泼了下去。
“啊——”小桃红一声惨叫,浑身急剧地颤抖起来,马上进入夏天了,她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这寒气从头贯到脚板,又从脚板回落到发稍,正处于昏迷状态的她一下子苏醒过来,或者说是大致地明白了事理,她看清了面前的霍仁。
“说!”一个打手一声嚎叫,随即送来一记沉重的鞭子。
小桃红强忍着已经麻木的痛楚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只是怒目而视,她眼中的愤恨之火好像要把眼眶冲裂。原来视死如归的豪情不是英雄才有的专利。
“嘴硬,是吧?”庭护在小桃红面前感到了无比的羞愧和自惭,就连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么?“给我打!狠狠地打!”他疯狂地叫喊。
小桃红又一次晕死过去,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留存不多了,一只□□的□□从撕坏的衣服中裸露出来,她却无法顾及这少女的羞涩,她已经无能为力了。她只感觉到眼前的人影在晃动,像是一尊尊呲牙咧嘴的怪兽。
“说,李丝丝去哪里了?”庭护有点穷凶极恶了。
“是不是杨敝的人把她带走了?”霍仁怒道。
小桃红面色一变,她想起来了,她的主人李丝丝,也许现在已经安全到达相府了吧!是相爷的公子杨弘志将她带走的,主人的聪慧和杨公子的高强武艺,要逃过霍禹的追击应该没问题的,小桃红不禁暗暗祈祷了起来。
霍仁见小桃红不声不响,更加恼火起来,“给我往死里打,打到她说为止!”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是如此的坚强,他霍仁审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烈女子,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恼怒不安呢?而且自己平时一直和李丝丝在一起,竟然没有发现她身边还有这么一朵奇葩。
两个打手把牛皮鞭浸在水中,又提了出来,蘸了水的牛皮抽打人是再厉害不过的了,他们一边狞笑,一边向着小桃红逼近。
“慢着!”庭护急忙上前制止道。
“怎么?”霍仁傲慢地望着庭护不解道。
“二少爷”庭护谄媚地笑道:“要留个活口,即使审不出来,那李丝丝和她情同姐妹,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而且,小桃红才是所有事的人证,只要没有小桃红作证,就算他们把事情都告诉了皇上,皇上也拿将军没办法的。所以,她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来营救她,到时候,不愁她们不落入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算你恨!”霍仁恶狠狠一声,悻悻地走了出来,庭护立刻对那两个打手使了个眼色,“照顾好姑娘,若有半点儿闪失,拿你们顶替!”
“是,小人一定尽职!”两个打手对着霍仁和庭护的身影打了个揖。待霍仁和庭护走后远,两打手提起鞭子恼怒地对着小桃红道:“贱人,我让你嘴硬,害得我们兄弟在此受累,贱人!”说着抡起了鞭子对着小桃红就是一记狠狠地抽打。
“哇——”小桃红一声凄厉的惨叫,鲜嫩的躯体上又多了一记暗红的鞭痕。小桃红疼痛羞辱难忍,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晕死过去。
“让你装,妈的,敢在老子面前装死?”说着扬起手中的鞭又要打下去。鞭子就要落下去时却停在了半空中,因为他们突然听到一声娇喝:“住手!”
两人回头一看,是大少奶奶,吓的慌忙屈膝哈腰的上前陪笑道:“少奶奶怎么来会来这里,您看,这里脏嘻嘻的,还是快些回去吧。”
张雨凌厉道:“若我不来,让你们把她打死了不成?”
那两个打手见状,急忙跪下来苛求道:“少奶奶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少奶奶千万不能告诉少爷啊。”
张雨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还不快去取些金疮药和拿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是!是!”两个打手忙不迭道。
那两个打手走后,张雨急忙把小桃红放下来,轻轻摇晃着她的身子,轻声喊道:“姑娘,姑娘,你醒醒!醒醒啊……”
小桃红睁开臃肿的眼睛,模糊地看到眼前一个人影儿,只能从声音辨别出叫自己的是个女人。
张雨见她还有知觉,惊喜道:“姑娘,你还能走吗?若能走,还是快些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其实从霍仁拷打小桃红的时候,张雨便一直在外面看着,她惊讶于这些人的歹毒和丑恶,但又不敢作声,她感觉自己嫁到霍家就像是到了深不见底的寒潭。若不是为了霍禹,她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小桃红见有人肯放自己走,咬牙道:“能!就是爬我也要离开这里。”
张雨急忙从自己怀里拿出几锭银子,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小桃红披上,叮嘱她千万要小心。
那两个打手回来之后,看到的是他们的少奶奶浑身颤抖着蜷缩在墙角,嘴角的血迹还未干。再看绑小桃红的木桩,哪里还有小桃红的人影儿。见此情景,他们急忙扶起张雨,惊道:“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女人呢?”在少奶奶面前,他们不敢再骂小桃红贱人。
张雨一字一句艰难道:“有……有一个黑衣人进来,打伤我……然后把她带走了。你们快去通知少爷。”
霍禹听说张雨受伤了,慌忙赶了过来,把张雨接到自己怀里,急切道:“雨儿,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恩?”
张雨见霍禹这么紧张自己,心想:或许他和霍家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吧,想到此她欣慰地笑道:“我没事,可是,那个丫头却……”
霍禹急忙道:“没关系,你不用去想,我自有办法!”说着转身吩咐自己的手下道:“那丫头受那么重的伤,一定跑不远,你们快去给我追,追不会来就提着人头来见我。”
“是!”手下应了一声便闪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