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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故剑情深 ...

  •   一个时辰之后,在众家丁的搀扶下,杨弘志被半拖半架着来到杨敝的寝房。
      杨弘志满心鲜血的样子让杨敝大吃一惊,他急忙趋步向前道:“志儿,出了什么事儿?是谁把你打成这副模样?”
      杨弘志嘴角动了动,半眯着双眼,一句话都没有说,杨敝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大夫来!”众人一听才如梦初醒一般去找大夫了。
      杨敝一边紧紧地抓着儿子的人一边泪流满面道:“志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了,你要坚持住!”
      杨弘志看房内没有其他人了,强忍着疼痛费力道:“大哥他……大哥他……为了保护我……死了!”然后就将刚才的情况简单跟杨敝说了一下。杨弘志所说的大哥其实是杨敝的义子,自幼收在身边,感情亲如父子。
      掩蔽听见他的义子死了,不由心痛欲绝。他紧紧地抓住儿子的双手,想消除他的痛苦,同时也释放自己的心疼。杨弘志的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脸色愈发的惨白不堪,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正当杨敝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夫在家丁的裹挟之下仓皇赶来。杨敝见状大声疾呼:“快,快,太夫,快救救我的儿子!若他有什么闪失,你就也别活了!”
      杨敝说完放下儿子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到椅子旁跌坐下来,这时的他心乱如麻。他心下揣度:“莫非皇上畏惧霍光的权势,改变了心意?若如此,告诉自己一声就行了,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但转念又一想:“皇上虽然年轻,但行事果断,决不是反复之人。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皇上深夜召见我的事儿,被霍光那老贼知道了。所以行此离间之计,一则给老夫一个警告,二则离间老夫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想到这儿,杨敝狠狠地道:“霍光,你不忍,就别怪我不义!我们就较量一番吧,成王败寇,最后自有分晓!”
      其实杨敝和霍光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杨敝的思绪慢慢飘向了远方。在他刚为朝廷命官的时候,他和霍光都是并不气眼的角色,无论是资历和辈分,他们都是没有联系的,更不要说什么大的恩怨了。后来霍光仗着武帝的恩宠,步步高升。霍光当时正值壮年且官升的太快,不免有些洋洋得意。一时便得罪了朝中的许多人,其中就包括杨敝。当时杨敝还是小小太仆,在奋斗了几年就要晋升时,不想却被霍光的侄子霍山顶了去。自此,在杨敝心中,就埋下了一根拔不掉的刺。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冲突。
      期间两人同朝为官,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丞相。为了利益上的冲突难免磕磕绊绊。但武帝临终托付霍光为首辅大臣,昭帝又对他信任有加,霍光一时权倾朝野,在气势上逐渐超过了杨敝,杨敝就这样一直活在霍光的阴影之下。
      他们最近的一次冲突是为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本是长安城里风月场上的名角,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杨敝看到,于是为其赎身,使其从良,并长期伴在自己身边。那女子虽是风尘女子,却也本性善良,原是农家女子,因生活所迫卖笑青楼,今被杨敝赎出,自然感恩戴德以死相报,故而侍奉杨敝左右,毫无怨言,天长地久两人自然结下深情厚意,关系甚为笃洽。
      不料,一日,这女子在府中烦躁,就和杨府丫鬟外出闲逛,被霍光的侄子霍仁看到,登时被她的美貌迷得心神摇曳,魂飞魄散,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这女子抢了过去。霍仁本始霍光堂兄的独子,幼年时父母就因病早早死去,只留下这一个独子,被霍显自小带在身边,宠得他日益不可一世。这小子天资倒也聪慧,却不料生在大家巨府之中全无上进之心,整日里玩狗斗鸡,和一帮京城衙内横行街巷,寻花问柳,无恶不作,因财大气粗且后面有霍光撑腰无人敢惹。见了这女子,那里管她是谁的人,就那样生生抢了回去。
      杨府的丫鬟回去把此事告诉杨敝,杨敝听见自然大怒,心下火气难耐,一直告到昭帝那里。霍光得知霍仁做出这等辱没门庭的事情来自然心下震怒,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霍仁抢回来的女子竟然是杨敝,也就是当朝丞相的爱妾,杨敝怎会断然罢手。
      霍光斥责侄子霍仁的无礼,不想再与杨敝结怨,这世上多一个敌人总是没有多一个朋友好。但是霍仁却死活不肯,把那女子关在房中,每每凌辱,十分得意。那女子出身青楼,但性格倒也顽强,誓死不从,未料这倒激起了霍仁的情趣,扬言非那女子不要,其他女子都不予以考虑,否则以死相抗,此言一出,可吓坏了霍显,霍仁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为了一个女子要死要活的,她怎能不心疼呢?况且她本就是泼辣之人,于是对着霍光哭哭啼啼,说什么霍仁自小命苦,自幼无父无母,现在青春年少为了一个女子这般痴情,霍光理应成全他们。
      霍光被夫人和侄子缠得毫无办法,虽然在朝中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家事难断,他只得答应夫人之求而厚颜面见昭帝。
      双方各述道理,其实霍光已经无任何道理可言了。但这样也使当时的昭帝左右为难,一个是得力的当朝首辅,一个是当朝丞相,他不知这个女人到底要判给哪方好?
      后来双方争执不下,还是上官皇后出面调停,两人双双后退一步,既然霍仁扬言要死,上官皇后当然不会让他去死,就把那女子判给了霍仁。不过要霍光拿出五百两纹银以作补偿,然后又把自己身边心爱的宫女赐给杨敝。事情就这样荒唐的解决了。
      看样子事情是解决了,但杨敝羞恼的回府之后三天三夜米水未尽。丢弃一个青楼女子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此一来,以后谁还会把他这个当朝的丞相放在眼里。而且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上官皇后偏袒了自己的外祖父。
      当初的上官皇后还只是霍光的外孙女儿,就已经如此,如今若真让他的女儿当上皇后,那日后自己岂不要永远被他踩在脚下?想到此次,杨敝的眼中露出一道幽怨和绝决的光……

      第二天早朝
      满朝文武百官都比平日要去的早,今天的气氛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所有人都屏声禁气,在等一个人的出现。他们要等的那个人就是皇上。
      刘询今日却比以往每一日都要来的晚,似乎就是要存心煞煞这些人的锐气。
      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刘询总于慢悠悠的走到殿前,悠悠然地坐在龙椅之上。
      群臣见皇上来了,齐齐跪地高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询懒散地应了一声道:“平身吧!”
      群臣起来之后,和皇上寒暄地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琐事,没有人敢率先提立皇后的事儿,以免惹祸上身。各人各怀心事,都在为自己的最大切身利益算计。
      终于田千秋在霍光的示意下,忍不住道:“启禀皇上。世间万物皆有阴阳相合而成,阴阳和谐,万物才能昌盛,我大汉也才能强大富粟。如今,国有龙主,却无凤母,恳请皇上早些定夺,为我大汉选出国母!”
      刘询见他们终于说出了心事,引出了今天的主题。悠然道:“那各位卿家认为谁人可贵位皇后呢?”
      田千秋道:“霍婕妤温柔美丽,聪慧贤达,愚臣认为可贵位皇后。”
      杜延年也乘机道:“田大人所言极是,霍婕妤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确可为天下万民的表率!”
      ……
      群臣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述说霍成君的好,表示要霍成君做皇后……
      刘询听他们说完了,悠闲道:“你们可都说完了?”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立后之事。
      群臣道:“是!请皇上圣裁!”
      刘询好似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刚才说什么,若有所失道:“朕在寒微之时,曾经得到过一把宝剑,现在朕虽然有了新的佩剑,但始终觉得没有以前的好!这几日,朕一直苦苦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各位爱卿若有谁能替朕找到那把宝剑,朕一定重重答谢!”
      众臣见现在正在商议选皇后的事儿,皇上却突然提出要找什么宝剑,心下都疑惑不解,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杨敝却心下暗喜道:“皇上还真是英名,出此妙计,既不会公然违背霍光,又能向群臣表示自己的意向,看来这次老夫真的没有靠错边儿。”
      而另一些稍微有些头脑的人也在心里暗自思忖道:“皇上此时召求微时佩剑,莫不是想向大家表示,自己要立许婕妤为皇后?霍光虽然权势熏天,但毕竟年老体衰,而皇上正值壮年,若因此开罪了皇上,那以后自己在仕途上岂不是会黯淡无光?”
      人都是会朝着自己的利益而走的动物,此刻权衡再三,丞相身边的近臣自不必说,原来倒向霍光那边的人,现在也有些蠢蠢欲动、摇摆不定!
      终于,杨敝站出来义正言辞道:“臣认为许婕妤贤惠仁德,行事勤俭节约,堪为皇后!”
      魏相也立刻上前道:“丞相说的对,许婕妤与皇上在微寒时就结为夫妇,伉俪情深。若此时不念旧时恩情,另立新后,臣怕会令天下人寒心,说皇上您喜新厌旧啊。”
      “是啊,是啊,臣等提议立许婕妤为皇后,为我大汉国母!”
      霍家人见形式有了转变,心里自然不甘。霍山上前愤愤道:“许婕妤出身贫寒,对宫廷礼仪、妇容妇德都不甚了解,试问怎么可以为天下人的表率?”其他霍家的人也都跟着起哄,朝上顿时混乱起来,所有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都在议论纷纷。霍光看着这些人不言语,也不表态,只在静观事态变化,看皇上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刘询见这些人在朝堂之上吵闹,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怒火中烧,拍案而起。怒道:“你们是在质疑朕做皇帝的资格吗?”
      一句话把所有人吓得都禁了声,战战兢兢不敢再多言语。
      霍光见群臣和皇上的态度,明白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立许平君为后,自知此事无回转余地。面向霍山骂道:“混帐!这里是那里?岂容你在此放肆!”说着又面向皇上跪地道:“小侄霍山有口无心,冲撞皇上,请皇上重重责罚!”
      刘询俯首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面孔,并未搭理霍光。
      霍光跪在地上,久久未听见皇上换他起身。心里不禁有些慌张起来,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如此难堪。但他是天子,就是自己满腹委屈,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泄,那样天下人岂不是会骂我霍光目中无君?这个罪名是万万但不起的。而且,昨天霍禹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儿,那自己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的,谋杀朝廷重臣,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为今之计,只有顺着皇上的意思了。只听霍光答道:“臣也认为,许婕妤质朴贤惠,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众人见霍光都这样说了,还还敢反对!齐齐跪地道:“愚臣都认为只有许婕妤才能有国母之仪!”
      刘询见立平君为后,已经没有人反对,不禁喜上眉梢,笑道:“众卿平身!既然众卿都认为应立许婕妤为后,那就另责佳期,举行封后国礼!”过了一会儿,刘询又道:“既然已经决议立许婕妤为后,那按照我大汉旧俗,平君的父亲许广汉是不是也该封为侯爵呢?你们认为该封个什么爵位好?”
      霍光对于自己的女儿未能正位中宫,已是有些愤怒。如今听说皇上又要封许平君的父亲许广汉为候,当即表示反对道:“此事万万不可,许广汉只不过是个“刑余之人”,哪里能去做侯爵、封国之王呢?”说白了就是,他许广汉连个男人都不算,还配当王爷?自己对立后之事已经退了一步,岂能一退再退?
      原来许广汉原是武帝的侍卫,因拿了别人的马鞍,放到自己的马背上,犯了“从驾而盗”的大罪被判死刑,后改判为宫刑。也就成了霍光口中的所谓“刑余之人”。
      杨敝看到霍光已然发怒,若是皇上再得寸进尺,真惹恼了霍光,不给自己留后路,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因此上前劝解道:“大将军所说不无道理,封候之事还请皇上从长计议!”
      刘询也道自己太急功近利了,妥协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以后再议。众卿若无其他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恭送皇上!”
      刘询就在众臣的拥护下朝福寿宫走去,他要第一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平君。

      当这对历经劫难的夫妻相携站在朝厅之上接受百官和天下万民的朝贺时,霍显的心里却如万根针钻似的,不是滋味。她今天也来了,却不是来参加皇后的国礼,而是来见自己的女儿。
      霍显走到成君的卧室门前,就听到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在盈盈哭泣。霍显走进去,轻声喝道:“哭什么哭? 有本事就该把皇上强回来!”
      成君成愁没地方发活儿,看见自己的母亲来了,愈发哭的厉害,撒泼道:“都怪你!你不是说会让皇上立我为后的吗?结果呢?结果我在自己的屋里哭都不敢大声哭!”
      霍显见女儿凄苦的可怜,走近抱她在怀里道:“乖女儿!不哭了啊,娘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气儿的。”
      霍显在那儿劝慰了好一会儿,成君才渐渐了止了哭声。
      霍显柔声道:“现在不过是封皇后,只要你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又不是不能废了。”
      成君听母亲如此说,不解道:“那如何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呢?”
      霍显神秘的笑道:“我霍显的女儿还用得人教吗?”
      成君还是一脸雾水,论心计与权谋,她终究比不上她的母亲。
      霍显见状,指着远处道:“君儿,你能看清楚那边是什么吗?”
      成君摇摇头,“看不清楚!”
      霍显反问道:“那你为什么看不清楚?”
      “因为被屏风当着了啊。”
      “那你如果想看清这屏风后面的风景该怎么做?”
      “不外乎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绕道儿绕过去,另一种就是把屏风搬走。”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那种方法?”
      成君若有所思地道:“能将屏风搬走固然好,但是若屏风太重,不但搬不走,反而会砸了自己的脚。”
      霍显见女儿似乎有点开窍,笑道:“许平君就是挡在皇上面前的那扇屏风,你若想得到皇上的心,就必须先搬掉许平君。”
      成君见母亲这样说,委屈道:“娘您说的轻巧,皇上对那许平君极是宠爱,上次她在皇宫里勾搭别的男子被太后责罚,皇上都不许,还当着太后的面儿发脾气。这种气皇上都忍得下,您说还怎么搬倒她啊?”
      霍显用手指戳了一下成君的额头,笑骂道:“傻女儿,你搬不动可以找人帮你搬啊.”
      成君猜疑道:“您是说太后?“
      霍显见女儿还是没开窍,恙怒道:“太后不过是先皇遗孀,又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靠她有什么用!能帮你的人啊,在这里……”说着将手放在成君平坦的小肚上。
      成君疑惑的看向母亲,被她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霍显迎向女儿的目光,两眼发光道:“现在皇上尚无子嗣,你若能为他生个儿子,那他的心还不都放在你身上了?”若这孩子以后当了皇帝,那这大汉天下就是我霍家的了,她在心里暗道。
      成君见母亲说起生孩子,刚刚擦干的眼睛又流下泪来。霍显看着满腹委屈的女儿不解道:“怎么了?”
      成君哭道:“什么生儿子啊,生儿子也该是两个人的事儿啊!”说完哭的愈发凶狠。
      霍显听女儿如此说,吃惊道:“你不要告诉娘,你进宫这几个月还没和皇上同过房吧?”
      成君听母亲说的如此露骨,羞涩地点点头不言语,只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霍显见状,忍不住怒道:“他刘询简直欺人太甚!也不想想,若不是你爹,他能当上皇上?现在倒学会过河拆桥了?”
      成君听见母亲指着名儿骂皇上,急忙拉住母亲道:“娘,您小声点儿。让别人听到,不得了的。”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怕有人听到。
      霍显怒道:“听到又怎样,凭他现在,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只可惜你爹他愚忠,要不然……”话说到一半儿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她毕竟还是有些忌讳的。突然又责备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点跟娘说?”
      成君委屈地道:“这种事儿,我怎么好意思乱说!再说了,我是真的喜欢他,在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就喜欢了。原本想,只要我用心,他终究会喜欢上我的,可不想他一颗心自始至终全在许平君身上。娘,您说我有哪一点儿比不上她?”
      霍显心疼地把女儿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比她好上千倍万倍,是皇上他不知惜福。你放心,娘一定会有办法帮你除掉许平君的……”说话时眼神中的幽恨让人不寒而栗。
      两母女一直谈到深夜,霍显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女儿回了霍府。

      “皇—皇上——”
      刘询抬起头,就看见成君宫里的菊香潺潺巍巍地站在门口儿。刘询愣了愣,笑道:“有什么事儿吗?”毕竟自己对成君是歉疚的,所以现在对待她的丫鬟也客气许多。
      菊香清了清嗓子,壮了壮担道:“皇-皇上应该知道奴婢所为何事……”对皇上这样说话,菊香当然知道是死罪,但是她若不这样说,夫人和小姐同样不会放过她,反正横是死,竖也是死,不如索性拼一拼。而且小姐说过,皇上曾经是江湖之人,最重情义,听她如此说,只会欣赏她忠心为主,定然不会为难于她。既然这样能有一丝机会,那为何不堵一把?
      刘询嘴角浮起一抹醉人的微笑道:“难道你是来提你家小姐抱不平的?”她们猜对了,刘询不会为难一个丫头,因为他也曾经是苦出身,自然明白人间的疾苦。
      菊香见皇上如此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回过神儿来,嗫嚅道:“我家小姐自幼就是千金之躯,是被人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但却愿意为了皇上卑躬屈膝。但皇上却这样对我家小姐,不觉得有失侠义风范吗?”她现在不提君王之道,却提侠义二字,确实是聪明!
      刘询看着这个丫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转瞬即逝。笑道:“那依你之见,朕应该怎么做?”
      菊香见皇上并为动怒,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正色道:“皇上今晚应该到旈秀宫跟我家小姐讲清楚,现在一切都还不晚,若皇上不喜欢我家小姐,不如……不如让他早些选择自己的幸福。”
      其实这话正说中了刘询的心事,一直以来,成君一直是他难以负重的包袱,他清楚自己不喜欢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今天一个小丫头的话倒提醒了自己。只听他淡淡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菊香一听让她下去,如得了特赦令,慌忙跑了出去,其实她背上早已湿透了,若不是小姐和夫人拿性命相逼,就是给她十个胆儿,她也断不敢跟皇上如此说话的,还好皇上仁慈,不跟她计较,要不然,恐怕现在自己早去见阎王了。

      “皇上!”成君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似乎早就知道皇上要来。
      菊香将酒菜放在桌上,替二人倒好俩杯酒,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主子一眼。走出了屋子,顺手将屋门轻轻地关了起来。
      “皇上,来,成君敬您一杯酒!”说着将酒杯递了过来。
      刘询无奈,只得接住,一口饮了下去,毕竟开口伤一个全心为自己的女孩子的心是需要胆量的。一杯酒下肚,刘询望着成君,想跟她把话说清楚,正欲张口,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热气乱窜.刘询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成君道:“你给这酒里……”
      成君娇笑道:“这是我父亲特意从塞外带回来的酒,所以妾身才特意拿出来给皇上品尝的。”说完也将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早,菊香匆匆跑来福寿宫。
      平君看她一脸焦急地样子,关心道:“怎么了?”
      菊香边说边哭道:“霍婕妤她……婕妤她病了,宫中御医都看过了,说没办法。奴婢听说皇后娘娘师承叶神医……奴婢知道不敢劳烦皇后的……但是求求皇后娘娘救救我们婕妤吧.”
      平君听她说完,赶忙拉起她,就往旈秀宫走去。
      来到成君寝宫之外,平君刚好听到从里面传出一声惊呼,平君还以为是成君病情加重,心中一急,不假思索就推开了门.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做梦也没想到……
      只见刘询惊恐的盯着自己,眼睛里找不到焦点。而成君则媚态百生的睡在他旁边。平君被眼前的一切一时间搞的不知所措,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儿,空洞的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菊香见状,笑着走向床边道:“婕妤,您和皇上该起来了。您看,这床褥已经见血了,让奴婢拿去洗了吧。”‘见血’两个字说的特别重,就像是故意说给全世界听的。
      成君轻蔑地看了平君一眼,娇笑道:“皇上,妾身伺候您起床吧。”
      刘询突然感觉无比的愤怒,觉得自己像被算计了,可自己又偏偏不能说什么,因为霍成君是自己的妃子,妃子同皇上发生什么事儿,谁又能说什么呢?
      平君这才回过神儿了,脸儿绯红,转身跑了出去,但眼角滑过一滴绝望的泪……
      刘询见状,慌忙整理好衣服追了出去,没有再看成君一眼。对此,成君虽然有些不悦,但毕竟自己的计划正在一步步进行,这也算是一次小成功,所以嘴角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刘询追上平君,拉住她解释道:“平君,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昨天菊香来找我……”
      平君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我没有想象什么样子,皇上去宠幸他的婕妤,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皇上没必要跟我解释。”语气中的冰冷让刘询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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