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生一昙

3、3

　　伯爵坐在长长的餐桌上端，半闭着眼，他的杯子里盛满鲜红的液体，在烛光下像闪烁的宝石。小女孩站在餐桌这端，只看见他的侧面，半边的阴影，竟比大教堂里大卫的还要迷人上三分。她不安地抱紧手中的布熊，有种想冲上前却又害怕的感觉。

　　奴仆关上了门，伯爵张开了双眼，是一种惊心悚目的美丽！小女孩的呼吸一滞，那双眼，像她那天所见的火焰一样，燃烧了她整个视野，铺天盖地，像是要把吞噬一切！不顾命地燃烧、抛却！

　　布熊掉在了地上。伯爵走过去，捡起它，递到小女孩面前。

　　她张大眼，只看得见伯爵那双眼睛。烧得她的心起火。灼热无边。

　　“漂亮吧，”他伸出象牙般的指，指向自己的眼睛。“喜欢吗？”

　　“漂亮，”小女孩喃喃着，伯爵轻轻一笑，小女孩看见无数殷红的罂栗在墨色里盛开，诡异华丽。

　　很多年后，她想也许自己喜欢上伯爵，只是因为那一次的笑，倾城倾国，让人瞬间沦陷。

　　“伯爵老爷，您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无以为报……”芭芭拉感觉自己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便向怀特提出自己想回家的愿望。

　　怀特极绅士地一躬，“夫人，这不可能。”

　　“为什么？”

　　“您已经是伯爵的人了。”

　　芭芭拉茫然，自己什么时候又被赠送了，既而愤怒，她自己已经是自己的主人，谁来控制她的自由。她告诉怀特自己必须去寻找亲人，态度坚硬，怀特还是绅士地一躬：“请您自己告诉主人。”

　　伯爵的双手轻轻叠在一起，坐在书桌后面，将落的阳光被遮在厚厚的窗帘后面，伯爵侧耳细听，显得极为耐心认真。

　　“伯爵老爷，老婆子知道您对我大恩大德，但……”

　　“夫人，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不过外面下这么大雪，您离开十分不方便，等这场大雪停了，您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动身，怀特绝对不会拦您。我说过您可以把这里当成家，什么时候您想回来了，我们随时欢迎。”

　　“啊啊，老爷您真是太好了。”芭芭拉感激地抹着眼睛。她的心充满激动。

　　“夫人，您是一位善良的女士，这是您应得的。”伯爵温柔地笑着，眼睛低垂。一丝丝的光，流动，芭芭拉又看得呆掉，暗暗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