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三嫁》巡山

65、第 65 章

　　云往问道：“要派人同她接触吗？”
　　秦好微微一笑，轻轻靠着马车壁：“不必了。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正好就碰见。方才秋姨娘事事皆看住持的脸色，想必沈府是故意挖了个坑让我跳。咱们不着急，慢着来，现在还不是好时候，差人常来看看就好。”
　　云往点头。
　　刚过城楼，秦好点了点马车厢：“几时了？”
　　云往探出头，看了看城楼上的滴漏：“巳时正。”
　　秦好想了想：“咱们还不能回去，去青阙玉楼吧。”
　　出乎意料的是，秦佑竟然不在青阙玉楼中。秦好皱着眉头翻阅着秦佑书桌上的账本，孙掌柜恭敬的侍立在一边。
　　秦好闲闲道：“孙掌柜，你下去吧，我待一会儿就好。”
　　孙掌柜答了一声准备下去了。
　　秦好却突然又唤住他：“掌柜，最近哥哥不常在青阙玉楼吗？”
　　孙掌柜想了想：“这小的倒是不清楚，二爷的踪迹很少告诉我们这些下属，他又忙得很，去哪里了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秦好“哦”一声：“我很久没有瞧见元宝了，掌柜的看见他了吗？”
　　孙掌柜翻着白眼努力回想了很久：“大部分时候跟在二爷身边的都是孔方…”
　　秦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掌柜的。”
　　孙掌柜道着“不敢”退下了。
　　秦好戳着账册空白页上的画像低声骂道：“不务正业…”
　　空白页上的年轻女子唇角含羞，眼波入雾，一把纤腰如束，不是绿柚是谁？

　　沈嘉明还没走进府门，就看见一道浅碧身影风一样冲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姑爷！姑爷姑爷！春华姐同大爷吵起来啦！您快去看看吧？”
　　沈嘉明皱了皱眉头：“在哪，带我去看看。”
　　花园子里，春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满面是泪，肩膀上衣衫已经被扯破露出雪白莲藕似的臂膀，怎么盖也盖不住。
　　沈伯礼半蹲着身体，手指挑逗一样划过春华的胳膊臂膀，春华挪动着躲闪却始终躲闪不了。
　　沈嘉明怒从心起：“大伯，您这是在干什么？”
　　沈伯礼起身，冷笑一声：“好侄儿，你当问下你这丫头在干什么。我下朝回来好好的走着路，她不知怎么的就从花丛里窜出来，一把窜进我怀里，我还没动手呢，她又突然惊声尖叫喊'非礼'，我倒是弄不明白了，她自己冲进我怀里来勾引我，还喊非礼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沈嘉明沉住气：“春华？”
　　春华连连摇头，含着眼泪：“不是不是！奴婢只是来找镯子，没留心后面不小心碰到了大爷，大爷抱着奴婢不撒手，连衣襟也扯坏了…”春华抱着胳膊哀哀哭泣。
　　沈伯礼冷哼一声：“勾引人的奴婢道理还挺多，难不成今日之事还能是我故意设计的不成？”
　　春华只顾痛哭。
　　说起设计，沈嘉明倒想起了一人，他扭头问云归：“少奶奶呢？”
　　云归愣愣道：“少奶奶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还没回呢。”
　　沈伯礼不耐烦：“好侄儿，今天的事你说怎么了吧？我可担负不起强逼奴婢的恶名。”沈伯礼冷笑一声，满是淫邪，“要么这不知廉耻的丫头我勉强收了，要么你带回去好好教训。不过侄儿你可想好了这是我碰过的人，不干净的脏货…”
　　春华闻言哭得更大声，心中满是屈辱痛苦。
　　沈嘉明不忍的看一眼春华，大伯已经有五六个侍婢了，被大伯母整治得没有一个能怀上孕正经抬成妾。他叹口气：“大伯，今日之事就当给我个面子，饶了她吧。”
　　沈伯礼极为意外，被他碰过的女人沈嘉明竟然也要。沈伯礼大好的煮熟的鸭子，到手的美人都飞走了，难免不高兴，冷哼一声离开。
　　沈嘉明扶起春华，春华跪了太久站立不稳，斜斜的靠在沈嘉明的怀里，眼泪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沈嘉明不着痕迹的拉开一点距离，脱下大氅披在她身上为她遮住外泄的春光。沈嘉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了…”
　　春华越发倚靠在他身上，伸手拽着他的衣襟痛哭失声。
　　沈嘉明躲闪不及，放下双手，却看见秦好呆立在前方。
　　秦好微微张开了嘴，表情极为错愕，本来手上拿着的一朵蔷薇花也无知无觉的落下。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同时也隔着痛哭的春华。
　　沈嘉明让人将春华送回房中，同秦好并排而行。
　　秦好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嘉明良久之后轻声问道：“是你做的吗？”
　　秦好苦笑一声，微微抬头看着沈嘉明：“沈嘉明，你抱着春华，一句话都不同我解释，反而问是不是我做的…”
　　沈嘉明直视着她不说话。
　　秦好微微的哽咽了：“我不要理你了…”
　　咬着嘴唇快走几步，落下了沈嘉明。云往侧身扶着她，没忘回过头瞪了一眼沈嘉明。

　　今日是沈嘉明同老夫人例行的叙话日子。
　　老夫人漠然的敲着木鱼：“武艺和兵法练得怎么样了？圣上说过了年就要派遣你去漠北了。”
　　沈嘉明点点头：“每日里都练着的。”
　　“秦家可有什么动静？”
　　沈嘉明一一陈述：“秦福每日固守府邸，专心著书，圣上要他禁足思过，他就当真禁足了；秦佑除了会见生意上的伙伴与各家下属之外就之去郊外看看绿柚，据宁大小姐说这段时间两家的生意拼得很厉害，秦家渐渐式微了。宁大小姐还问这样折利互损需要多久，现下还有金铺撑着无碍，时间长了宁家也要消耗不起了。”
　　老夫人顿一顿：“这得问圣上，咱们说了都不算。”
　　“还有秦衡似乎是真心与宁大小姐在一起得，那日我瞧秦家众人对秦衡说的话都非常意外的样子，宁大小姐说秦好还特地去金铺警告了她。”
　　老夫人轻轻“哼”了一声：“我昨晚提到了九福庵，今天九福庵住持就差人送信来说秦好今晨带人去点长明灯了。就这样你也要坚称她与秦家兄弟得图谋完全无关吗？”
　　沈嘉明默然无语，已经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她分明是知情的、参与的，是秦府逆子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她今晨去的吗？”沈嘉明抱着一份侥幸之心，也许春华的事她真的不知情也不一定。
　　老夫人垂着眼睛“嗯”了一声：“春华的事我也听说了。显然她的目标是你，却不知怎么意外碰到了伯礼。”
　　沈嘉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却还是把春华带了回去。”
　　“春华是奶奶身边的人，奶奶托给我我便应该好好照顾她，实在不忍见她去大伯身边受苦。”
　　老夫人漠然神色：“不过是个奴婢而已，无足轻重。”

　　“无足轻重”的奴婢正坐在桌边让大夫为她涂药，她挣扎之时擦伤了一小块儿手臂，被秦好注意到叫了大夫来。
　　秦好坐在桌子另一边转着茶水杯子，并不饮。
　　春华审视着云归和秦好，轻声道：“是奴婢棋差一着，少奶奶好手段，春华佩服。”
　　秦好很茫然的样子：“你说什么呀，我才要佩服你好手段呢。这下沈嘉明可要怜香惜玉了，见我去也不肯撒手呢。”
　　秦好微微红了眼眶。
　　春华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不再多话。
　　关上自家的房门云往才埋怨：“小姐做什么要这么好心还给她请大夫涂药。”
　　秦好笑眯眯道：“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嘛。”转头向云归，“你说说今天的事。”
　　云归憨愣的表情极具欺骗性，忠直的叙述：“昨日她去佛堂就故意丢下了镯子在花园里，早上小姐出门后她便邀我去找镯子，却怎么也找不见。她打发我回来看看是不是在屋子里，我就打算回的，还没走多远听到惊叫声，原来是大爷强抱住了她。我也不敢去惊扰了老夫人，只好去大门口等着姑爷，姑爷寻常都是这个时候下朝回府同老夫人叙话的，今天却晚了几分才回。”
　　云归想了想，补充道：“姑爷倒是问过我小姐在哪，我照实回答了。”
　　秦好敲了敲桌板：“还好我今日出去了，不然还得背一道黑锅。”秦好叹息一声，“可惜了，往后她必定不会信任你了。”
　　云归嘿嘿一笑：“她本来就没有多么信任我。叫我去园子里不过是图着我是小姐身边的人，替她做个见证，证明她是当真去找镯子去的，不是特地为了狐媚主上来着。没想到阴差阳错便宜了大爷。”
　　云往可惜道：“可惜了竟然没成功，四爷到底没能绊住姑爷多久。”
　　秦好伸手在唇前轻轻“嘘”一声，微微一笑：“没成功么？那倒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