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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 132 章 ...

  •   “你——”秦好指着对面,复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蹲下去,抱着胸前,又是惊讶又是羞涩,满面红彤彤,“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颂身穿月白简约的中衣,长发披散,发梢的下端湿漉漉的,显出几分与往日不同的妖异来。
      他听得此问,望望天,坐下来,将双足放在池子里,拍打着水面,双臂抱在胸前,勾着笑:“有一会儿了吧,你也不回头看看,是我还好,若是坏人怎么办?”
      秦好心里嘀咕:若是坏人都避得过你布的八荒六合坏人死光光迷魂阵吗?
      程颂却往前凑一凑,好像看不清楚一般,眯缝着眼睛:“也是,坏人不会这么不长眼睛……”上下些微那么一扫,大有“完全没什么值得看的”的意思在里面。
      秦好给气得啊,鼻子都歪了,几乎是立刻没过脑子就扑过去了:“你说谁不长眼睛呢?!”
      程颂稳稳的往下一跳,准确无误的接住前扑的秦好,温泉升腾的乳白雾气也未能遮挡秦好这偶然的一瞥——程颂唇角扬起的得意一笑。
      上当了!两人心里同时这样想着,可一个是悔不当初,一个是洋洋得意。
      程颂脚下一旋身,就和秦好翻了个个儿,完完全全的将她揽在怀里,月白的轻薄中衣水湿透后近乎透明,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一览无余。
      一手揽在她肩,一手小心的撑住温泉石壁沿。
      一时之间两人贴得紧密严和,秦好双手徒劳的撑在他的胸前,无力的抵抗着他靠自己太近。可连乳白氤氲的雾气都无法挡住她红得滴血的面颊,好像连升腾的蒸汽都变成了粉红色。
      山间如此之静,连鸟飞虫鸣之声都听不见了,除了轻轻的温泉水流进池子的声音,就剩下了砰嗵砰嗵,一下更比一下快、一下更比一下有力的心跳。
      程颂眼睛里浓得好像能滴出水的情意绵软,他拿起秦好推拒在他胸前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什么也不想说,这心跳就已经足够代表他的所有言语。
      慢慢的,他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在氤氲的雾气里,越来越清晰。
      原本绘画肖像时无数次想起的面庞离她越来越近,柔和的眉眼,英挺的鼻,还有也许是因为温泉的热度而嫣红的唇……
      越来越近,同她记忆里思念的样子并无二致,秦好徐徐闭上眼睛。
      是的,她很想他。自从泸阳一别起,就从未断绝过的想他。即使更名换姓,即使身份更别,即使她错嫁他人,她都从未变过,她爱着的、心心念念想着的,从来只有一个他——不论他叫秦谦也好、还是叫程颂也好,都是那个十七年前,第一眼伊始就知道是她心之所向的男人。
      树影婆娑摇动,满月被浮云遮蔽复又出现,鸟飞虫鸣亦是欢快。
      叮咚的泉水响声里依稀能够听见争执声“是温泉太热了刚刚不算……”“哈哈哈你……”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堵住气急败坏的声音。
      大约只有旖旎的月光知道他们度过了怎样的一夜。

      一歇就是两个月,倘若不是萧蜜急召,她大约能呆到年关下去。每日读书习字,研习作画,从湖水深处捞起奇特的温泉鱼煮汤,每日山间野味不尽而足,岂不美哉。
      可惜望京此时风起云涌,出了大事。
      \"贱妾竟敢伤本宫皇弟!\"萧蜜怒掷酒樽于地,清脆的声响正在秦好膝前,美酒佳酿溅起的水珠跳跃起来沾湿了秦好的睫毛,她垂着眼睛不敢置一词。
      \"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今次的事与你等无干?!\"
      秦好低声道:\"事情原委如何,民女尚且不知晓,不知公主如何得出结论与我秦家有关。”
      萧蜜冷哼一声,怒意不减:\"我大姜朝多年以来平和无争,自你等秦家人来到之后风波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好差点没笑出来,勉强忍住了,\"平和无争?\"
      萧蜜见秦好不搭话,想想平和无争四个字也确实有点挂不上钩,冷哼一声:\"你既说与你等无关,那你有何见解?\"
      秦好想了想:\"如今陛下生死未知,殿下可要保重身体,勿要太多伤身。\"
      萧蜜不禁悲从心起,皇帝不仅是皇帝,更是她唯一的血脉亲人,如今为人所暗害,生死不知,她焉能不伤心落泪?
      \"但民女不得不斗胆进言,殿下若想在大雄宝殿上有所寸进,陛下何尝不是殿下的绊脚石、拦路虎?\"
      萧蜜眼睛一眯。
      秦好赶紧道:\"所以今次虽然不知是何人下的手,但无疑是帮了公主殿下一个大忙了。\"
      萧蜜怒道:\"胡言乱语,皇弟是本宫的血脉之亲!\"但言语间已经松动些许。
      \"如今陛下生死未知,群臣群龙无首,必然会想要推举一人代理摄政,总揽群臣。\"
      \"你是说本宫应该……\"
      秦好摇了摇头:\"不,民女的意思是这个位置谁都可以去争,唯独公主不必去争。\"
      萧蜜挑了挑眉。
      \"这个位置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犹如烈油烹,一旦被人拉下去便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之结局。公主此时根基未稳,何必去做那秀于林的蠢木?这个位置只能在蔺相爷和安庆王之间产生,然而一介无兵权的文臣和一介狷狂武夫相比,群臣更愿意选择被谁控制?只怕公主只需天天进宫陪着皇帝陛下,做出哀伤重情之举,同时以身作则时时出入相府,自然会有得力之人愿为公主代劳请相爷上位,此举一来能以重情重义之姿博得天下人好感,又可以迫使相爷出面为您挡风遮雨,纵使相爷老奸巨猾并不想坐上此位,但此时天下大局已现,由不得他想躲,安庆王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对此位一定志在必得却被相爷截了胡,只怕是要与相爷不死不休了,公主便可安心在背后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萧蜜沉吟着。
      秦好舒口气:\"同时,殿下绝不能放过姑息毒害皇上的凶手,民女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揪出这个搅乱大姜的幕后凶手!\"
      萧蜜沉声道:\"自然!\"显然已下了决定。
      秦好深深叩首:\"民女斗胆求殿下一事,但只怕殿下要为此承受一些压力。\"
      \"你说。\"
      \"民女斗胆请殿下赐封民女为殿下的谋臣,以女公子之名参与朝政。\"
      萧蜜倒吸一口气,以女子之身参与朝政,多么惊世骇俗的一句话!萧蜜即使背后暗地里参政多年,也从未名正言顺的出现在过朝堂之上,她秦好一介民女从何而来的信心竟要堂而皇之的参政?
      秦好信心百倍:\"民女知道此事很难,但民女有信心能够做好,民女也相信殿下自然知道民女参政一举可以为殿下上位扫清多少庸腐的旧俗。\"
      \"本宫并没有信心能够力排群臣众议……\"
      秦好淡淡一笑:\"那是民女来解决的事情,只要殿下能给民女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恳请殿下让民女彻查皇上中毒一案。\"秦好字字铿锵。
      这是唯一能让群臣心服口服并扬名天下,扫清前方道路的唯一机会,秦好心里清楚的明白。

      此时正值黄昏,天边将熄未熄的一抹残阳悬挂在赤红的宫墙琉璃瓦上,秦好眯了眯眼睛。
      \"秦……姑娘……\"看得出来对方有顾忌不知如何称呼她是好。
      秦好体贴的笑笑解围道:\"叫我秦姑娘就好,张大人。\"
      张仕鹏,京兆尹,从三品官位,掌管京畿一带的刑事要案,宫中的事也算得上是刑事案件,自然也在其管辖之下。
      \"请姑娘及随从解兵入内。\"张仕鹏脾气看起来很好,说话软和可亲。
      秦好自然没什么兵,这话说的是她身后的花千杀。
      花千杀撇撇嘴,从腰间抽出两把半尺长的短刀,扔给门口侍卫,叮嘱道:\"好好保管。\"
      侍卫觑着张仕鹏的脸色,诺诺的答应了。
      张仕鹏带着秦好在前领路,看秦好四处看着周围的宫墙景致,不由问道:\"秦姑娘是北方人,没有见过我南国如此钟灵毓秀的山水园林吧?\"语气之间大有骄傲。
      秦好眨眨眼睛:\"果然十分奇丽。\"又多谢张仕鹏,\"劳烦张大人亲自来领民女进去,民女真是不胜感激。\"
      张仕鹏摆手道:\"既是公主殿下想看案件的进度,本官岂有不行方便之理。\"
      秦好唏嘘道:\"其实依民女所见,张大人实乃京畿府的青天大人在世,必然会查的水落石出,何容民女前来置喙,只是公主殿下与皇上血脉至亲,感情深厚,难免有所担忧,才行此举,万望大人不要多心……\"
      一番马屁拍的张仕鹏通体舒畅,自然脸色好了几分。
      秦好暗暗松了一口气,京兆府尹不过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职,今次宫中之事,牵连者众,参与审理的必然包括大理寺,宗人府等,京兆府在其中不过算是个小角色,但在查证过程中却是不可或缺的实权者,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想要顺当的查出自己想要的真凶,那就少不得要笼络着些他了。
      张仕鹏见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又是公主府派来查看的使者,便十分放心的指了一个捕头给她:\"罗均,你且带她四处看看。\"
      一个三十岁许的中年捕头上前来领命。
      张仕鹏走后,罗捕头问道:\"不知姑娘打算从何处看起?\"
      查案么,自然是从案发现场看起了。
      案发地点在容妃寝宫咸福宫,事发时,皇上正与容妃用膳,皇后宫中遣宫女秀芸送来参汤,并不慎烫到皇上,皇上宽容没说什么,容妃却大发雷霆要宫中内监打了秀芸二十大板,皇上喝了秀芸端来的汤药后回了养心殿,不过一个时辰便七窍流血,经太医紧急抢救之后仍然昏迷不醒。
      秦好摩挲了一会那个盛着封喉毒药的碗:\"那个宫女呢?\"
      \"挨了打之后被皇后宫中的人接走,之后没多久就在房中死了。\"
      死了?
      秦好问一边的太医:\"此碗中参汤确实有毒?\"
      太医点头:\"确实有毒,不信请看此针。\"银针上果然泛起淡淡的黑气。
      秦好轻轻嗅了嗅,似乎闻见了淡淡的特殊气味。
      太医见她仔细,赞赏道:\"姑娘心细如发,确实能闻到淡淡的硫磺味道,一般人倘若嗅觉不够灵敏是闻不见的。\"
      \"可尝过参汤是否有异味?\"
      太医点头:\"少量尝过,没有任何异味,难怪圣上未有任何疑心。\"
      秦好轻轻点头:\"既然参汤确实有毒,那这毒无非来自两个地方,一个是熬制的时候下毒,另一个便是路上下毒,你既然说参汤是皇后亲自熬制,那熬制参汤的器具可有妥善保管?\"
      罗捕头点头:\"皇后听说第一时间就令人看管起来等候查验了,太医看过无碍。\"
      秦好道:\"那看来是路上下毒,可惜宫女秀芸已经死了,已经死无对证了。\"
      罗捕头不可置否。
      秦好见他不愿意开口叙案情,也不勉强他:\"带我去看看宫女吧。\"
      到秀芸所宿官女舍,秦好弯腰进入低矮的房舍,头发花白的仵作已经在等候了。
      秦好掩着鼻子揭开盖着秀芸尸体的白布,面不改色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仵作面带敬佩,如此胆色的女子倒是不多见。
      秦好的目光在掠过宫女的双腕时微微停顿,仵作因着她的胆色倒是乐意同她多说几句:\"死者未时初受刑,到现在酉时末,尸僵尸斑出现,容妃宫里的小福子说当时是让人按着她的双手打的,所以留下了淤青,死时不显,须得过些时辰才能显现出来。\"
      秦好点点头:\"依先生所见,秀芸是因何原因死亡?\"
      仵作揪着胡子:\"死者受刑之后,股骨骨折,伤口处形容可怖,却多是皮肉外伤,不至性命之忧,我看她口舌紫绀,恐怕是受刑之后惊忧过度而亡……\"
      \"意思是自然死亡,没有外力作用吗?可排除他杀?\"
      仵作不敢肯定:\"具体的还得等剖尸才能给出答案,只不过……\"
      秦好并不意外:\"皇后娘娘不同意剖尸是吧。\"
      仵作没有回答。
      秦好依然笑笑,对仵作行个半礼:\"先生辛苦,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仵作显然受宠若惊,不知此人身份,也连忙回礼:\"敝姓胡。\"
      秦好眼睛一亮:\"听说望京有一位三十年的老仵作,总是能令死人说话,莫不是说的就是先生?\"
      胡仵作摸着胡子笑道:\"不敢不敢。\"但脸上的表情极是受用。
      恭维了仵作,秦好又到证物存放的地方,看了看从皇后处取来炖参汤用的紫砂煲,以及其余物证,思索良久。
      回去的路上,途径宫中庵堂,听闻里面诵经之声不绝于耳,不免好奇的探首看了看,众嫔妃皆批发散钗,素衣潜心为圣上祈祷,为首者气度不凡,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皇后妹妹百里家小姐也在?\"秦好问道。
      罗捕头毕恭毕敬:\"今日是百里小姐生辰,前来觐见皇后娘娘,若不是百里小姐陪着,皇后娘娘只怕要伤心过度坏了身子呢。\"
      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容妃:\"容妃娘娘怎的没来祈福?\"
      罗捕头皮笑肉不笑:\"圣上在咸福宫中中毒,容妃娘娘作为咸福宫主位,张大人请她回去协助配合调查了。\"
      秦好点点头,原来他们是把容妃当作凶手了啊,其实其中的关节她已经知晓了一些,但还有一部分不明白,尤其不明白的是容妃本人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而这个疑问大约只有容妃本人才能给她答案了。
      是夜亥时,使了点小手段获得了与容妃半刻钟的短暂交谈时间,秦好快刀斩乱麻问出了她想要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有点让人啼笑皆非,有人要倒霉了,不巧还是他们家自己人。
      程颂来时,她正苦恼地托腮看着桌上的簪子,这是花千杀从容妃宫中盗出的,也是此案中的关键证物。
      身后蓖头发的手稍微重了一些,她也没有回头,懒懒道:\"许久未见,大人的轻功倒是一日赛一日的高明起来了。\"
      程颂不接她的揶揄,只撩起一缕头发在鼻尖嗅嗅,刚洗过的头发篦过了上好的橘子油,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什么事把我们小机灵都难住了?\"程颂见她苦恼,仔细将长发用丝带束好,方旋身坐在一边,给她披上了外衣。
      \"你看这个簪子。\"秦好小心的拨动金簪的花萼托,桃花的花蕊交错旋转,竟渐渐升了起来,露出水滴状的内心,空空的肚子里还残余着少量白色的粉末,闻一闻有着熟悉的淡淡硫磺味。
      程颂将她凑近的鼻子推远了一些:\"小心,有毒。\"
      秦好不解:\"你怎么知道有毒?\"
      程颂轻弹一下她的鼻尖:\"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我难道不知道吗?你这么苦恼想必自然跟投毒案有关了,不是毒药难道是糖丸?\"
      \"毒,是容妃下的。\"秦好慢慢道。
      \"哦。\"程颂很不奇怪。
      \"容妃是萧蜜一手扶植起来的,萧蜜已经位极尊荣,皇帝对她言听计从,她何必下毒害皇帝?不是萧蜜,那会是谁下的?你怎么一点也不奇怪呢?\"秦好纳闷。
      程颂托腮,眸光映着烛火亮晶晶的看着她:\"噢,那会是谁呢?\"
      秦好脸越来越红,晶莹剔透几乎滴出血来,连耳朵也红透,恼羞成怒道:\"不讲了,滚回去睡觉吧程!大!人!\"
      程颂怕惹恼了她,连忙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从大笑,慢慢笑容变小,再睁开眼睛,微微笑道:\"萧蜜不会给皇帝下毒,容妃却听命萧蜜下了毒,为什么?自然是有人假传了萧蜜的旨意让容妃下手。\"
      秦好看着他,这个人选,慢慢的浮出水面,可是她仍旧忍不住反驳到:\"死去的宫女手腕上的瘀痕是反剪双臂造成,而非笔录中太监声称的在长凳上制住双手造成,方向不一样,指印也不一样,宫女口中还有布条的纤维,可见死前有人不希望她发出声音,证明她死前受人所制,并非自然死亡。\"
      程颂拍了拍掌:\"好好真厉害,还有呢?\"
      秦好犹豫道:\"这些我能看出来的事也不知道那个负责验尸的老仵作有没有看出来。\"
      程颂笑道:\"傻孩子,他为什么能当三十年仵作,就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秦好愕然。
      程颂摇摇头:\"所以这个宫女非自然死亡证明了什么?\"
      \"容妃称与她接头的人告诉她花园中有此簪子,还教了她用法,告诉她近日必有用处,果然午间就有皇后宫中的宫女前来送参汤,皇后此举并不是每天都有,而是临时起意,证明唆使容妃之人皇后宫中必有内应,甚至是能够指使皇后举动之人,而容妃说那宫女与她极其配合,主动烫到皇帝,以便她将手巾中的毒粉假借为皇帝擦拭之名撒入参汤中,可见,中午的宫女与死去的宫女,也许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来往太监都认识那宫女叫秀芸,是皇后宫中人。\"
      秦好看着他:\"你不必和我打马虎眼,我在北姚时,府中曾见过一侍女,名唤春芽,有着出神入化的乔装易容的技巧,但凡是身型与她有五六分相似的人她都能扮得不是熟悉的人看不出破绽来,在沈府衰败后就不知所踪。\"秦好顿一顿,\"我问你,此事与你有没用关系?\"
      程颂避而不答。
      \"小舅舅是能指使动萧蜜的人,可是这般心思缜密的布局,这般毒辣的心思,我不信小舅舅一个人就能完成得了,这个帮凶究竟是谁?\"
      程颂终于直视着她,抬手将她耳发撩在耳后,动作温柔,语气缱绻:\"好好终于长大了。\"慢慢道:\"有一种人,叫做棋子儿,他们没有自己的样子,一生都在装扮成别人,别人的样子别人的语气,他们一旦不装扮成别人了就眉目寡淡连最简单的表情都不会有……\"
      秦好听的毛骨悚然。
      \"而不巧,颜夫人就是这些棋子儿的主人。\"
      秦好沉默了一会,这个答案算是在她意料之中。其实在她看到那个可怜无辜的宫女的死状的时候就已经略略猜到了背后的主使,也只有她才会浑然不在意这些可怜普通人的人命,只要她恰好需要,只要她能达成目的她可以碾碎挡路的所有人,秦淮河边溺亡的翠笙是,今天只是被选中送一碗参汤就送掉了命的秀芸也是,她们什么也没有做错。
      \"云空未必空,欲洁何曾洁。\"秦好念了一遍这首镌刻在所有妙玉善斋门口的诗,满心嘲讽,她有何脸面当得起这个\"善\"字?秦好无法相信她竟然是一位妙手仁心天下称赞的神医。
      \"睡吧。\"程颂无意刺激她,站起来弯腰将她抱在怀里,轻柔的放到榻上,盖上被子,温柔的用手为她合上眼睛,轻轻落一吻在她额前:\"别想那么多,早点睡,想不通的明天再想,距离公开审理此案还有三天时间呢。\"
      秦好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我永远也不要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程颂苦笑,可是怎么办,他早就已经被教导成了和她一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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