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看 透 ...
-
“迟早发生的事,宜早不宜迟。再说,我已经给青城长官送了信去,叫他秉公审理此案。要你爹、不、咱爹真跟这事无关,放出来就是这两天的事。”
如恣喜道:“真的?太好了!”
“瞧把你高兴的。”徐永昶顿了顿,看着如恣的脸色,道,“青城离颖州遥远,爹刚从牢里放出来,难免身体不适。咱们大婚我已定下了日子,要是爹赶不过来,就先不请,回头我再亲自跟爹道歉。”
他此刻提大婚之事,叫她无论如何不好发作,而不让爹来也好,免得多生事端。如恣点了点头:“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徐永昶大喜,握住如恣双手:“那明天我就带你去试婚纱,我要你做全颖州最漂亮的新娘子!”
如恣抽出了手:“徐少爷,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
如恣顿住。
“你我既然已要成亲,这称呼总得改一改。”
如恣抿了抿唇,嗫了半晌,轻轻叫了声:“永……永昶。”
徐永昶闭了闭眼,唇角一勾:“再叫一次。”
“……”
“我没听见,再叫一次。”徐永昶伸手将如恣一拉,恨不得将人直接拉进怀里,可看她脸色,又不敢一时太过造次,“曹大小姐,你就当行行好,再叫我一次。你这次来,可一次都没有这样叫过我。”
如恣见这人无赖上了,知道若不随他心愿,必定没完没了,一撇头:“永昶!”
“嗨!”徐永昶朗声应下,笑着勾起了如恣的下巴,将她的脸面向自己,“如恣,哪怕现在你不情愿,但时间久了,你终会爱上我的,我徐永昶看上的女人逃不掉。”
如恣抽出手,退后一步,羞臊得转身便走。
徐永昶嗅了嗅手上徐香,心情大好。
第二日因着要试婚纱,如恣一大早就被阿烟叫了起来,又是梳头又是选衣,忙活了半天。如恣坐在椅子上,活像个木偶,被阿烟尽心打扮着。
丫鬟们也都知道这是未来的少奶奶,趁着机会巴结,一时她的房内热闹无比。
如恣心里闷闷的,又莫名有些慌,问阿烟道:“府上有信吗?我想写封信回家。”
“有的,我这便去拿。”
阿烟前脚刚去,后脚便进来一个丫鬟,梳着条油条发亮的大辫子,看衣着首饰,应该是个大丫鬟。
那丫鬟如恣看着有些面熟,想了想,便想到那日差点撞倒了自己的人:可不正是那位姓唐表小姐的贴身丫鬟阿月嘛。
阿月神态不善,走进来后,一众小丫鬟都俯首贴耳,不敢说一个字。
如恣看着她走近,听她语气倨傲:“也不知哪儿来的野蹄子,迷惑了咱们少爷。”
这“野蹄子”想必就是骂自己,如恣听着想着,却不生气,只看着她,看她还有什么要说。
阿月见如恣没反应,胆子越发大起来:“看看这长相,倒真是好眉好眼,真可惜了的,怎么就生了一副狐媚心肠?等我家小姐回来,可不撕了你的皮!”
如恣作势掏了掏耳朵,对几个小丫鬟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怎么感觉好像有蚊子在耳边叫一样,嗡嗡的,真讨厌。”
几个小丫鬟轻声笑了笑。
“你……”
“蚊子嘛,就该待在茅房里,无端端的跑到这里来作什么?这里可是元帅指给我住的地方,闲杂人等未经我允许就能进入吗?这元帅府的规矩还作不作数了?”
阿月脸色一白。
如恣趁胜追击,厉声道:“你们还不把她给我轰出去,否则我倒是要问问管事的,丫鬟还能在主子房里横冲直撞?”
这般抬规矩吓阿月,阿月倒真是无话可说,银牙咬得都快碎了,却终被推了出去。一众小丫鬟们听在眼中记在心里,已明白这个曹小姐平时看着温温柔柔,厉害起来可真是个狠角色。
“呸!”阿月不愧是跟着表小姐嚣张惯了的大丫鬟,出了房门便骂起来,“还不是主子呢就端主子的架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要当这府里的少奶奶,凭你也配?”她又指着推了自己的一众小丫鬟,“你们给我记着,等表小姐回来,一个个跟你们算账!”
那群小丫鬟哪敢跟她对着干,纷纷说起好话来。
正巧去拿信纸和笔的阿烟回来,看到这一幕,自是问道:“怎么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阿月免不了一场唇枪舌剑,说得阿烟气得说不出话来,幸好门内的如恣听到动静,打开门。
顿时阿月便住了嘴。
如恣拉着阿烟进了屋,冷冷看了阿月一眼,直看得阿月不敢再造次,才关了门。
“姐姐,她的话太气人了!”
如恣将纸摊开在桌上,开始写信。
“姐姐!”阿烟气不过,坐在如恣旁边,开始念叨。
细细碎碎的话传进如恣耳中,想好的措词时不时被打断,如恣写了两句终是抬头,向阿烟笑了笑:“你刚才不是说出门要带什么东西吗?准备好了吗?”
“哎呀!我可什么都还没收拾。”被成功转移注意力的阿烟连忙忙自己的去了。
如恣这才安心下来写信:问了父亲的安,又报了自己的平安,只字未提徐永昶逼婚一事,横竖爹知道了,徒增心烦。只是字里行间,不免带出几分心酸,又想起幼时去世的娘亲,一时竟掉下泪来。
等缓过神来,才发现信纸都被濡温了一块,忙撕了重写。她正要重新落笔,无意间一抬头,却看到了徐永昶。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边,直直地看着自己。
一想到自己这般脆弱的样子被他悉数看去,她便觉得十分狼狈,连忙擦了擦眼泪,收起情绪,道:“怎么来了都不出声?”
徐永昶心中纠闷,面上却不露半分,佯装无事地坐下来:“刚进来。写家书呢?”
如恣点了点头。
“写家书好,给爹报个平安,叫他别担心。你写好了,我叫人马上送过去,明天爹就能看见。”
如恣:“……”
笔落字成,如恣的一手小楷是从小帮着写方子练出来的,怕写得不好遭人笑话,专门练过,一个个清秀俊雅,有几分文颐之风。
如恣写完了,将信折起来,交给徐永昶。
徐永昶看都不看,转身便叫人将停送出去,并特意交代尽快送到曹仪手中。回到房间,讨好般笑道:“永兴街上如意楼里的饭菜很是不错,一会儿咱们试完婚纱,我便带你去,定叫你觉得不负此行。”
如恣点点头,起身与徐永昶并肩出门。
车子徐徐开到照相馆。颖州城不比青城,繁华更甚,做派也更西式。这一间照相馆,嵌着玻璃橱窗,里面陈设着西洋的婚洋,白纱层层叠叠,缀着珍珠或者钻石,耀目异常。
里面的伙计一早迎了出来,哈着腰朝车里笑。
徐永昶亲自为她开了车门。如恣下了车,抬头一看这间照相馆,装潢精致大气,里面的顾客也个个西装革履或者洋裙呢帽,好一番新式豪气作派。
“徐少帅,里面请。”伙计之后,老板亦迎了出来,一张脸笑出了摺子。
徐永昶一身重墨绿色的笔挺军装,外面披着一件同色的及膝披肩,军帽压得偏低,加上他本人便沉厉肃穆,这时气势更是有些慑人,冷冷地打量了馆内一眼,不需他吩咐,张副官已令士兵进去,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来。
如恣不由得皱眉:这般劳师动众,实在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