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叔成夫》叶亭子

8、第八章 动心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现在的莫喜儿难过的，那一定就是，吴谦明明喜欢的是她的妈妈，却对她越来越温柔，就像娇惯自己的女儿一样。

　　或者说，这是一种变相的讨好？从她入手来俘虏真真的心，或许是一条大好捷径。

　　她不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在她看来，吴谦曾经的未婚妻要比他所有的女友漂亮多了，当然也包括这一位。只是那个女人在被亲吻时候的神情，那么性感，那么娇媚，眼神像是能滴出水来，让她都心里一阵酥麻。

　　吴谦会和她上床吗？

　　绝对已经上过了。这个男人换女人就如同换衣服，若是只停留在接吻的程度，不像他的风格。

　　莫喜儿抱怨完，看着一脸微笑的吴谦，顿时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而且是无济于事的无理取闹——吴谦根本就不会揣测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他只会觉得她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没长大，不成熟。

　　“行了，开学都大三了，还这么小气巴拉的……两年前的事情你怎么还记这么清楚……”吴谦笑着就拉过莫喜儿的小手，关上她卧室的房门，接着就带她准备出门。

　　“今天想去哪里？二十岁生日得好好庆祝一下。”吴谦一边换着皮鞋一边说着。

　　莫喜儿在玄关坐着换鞋，没好气地讪讪道：“知道是我生日还带着女人回来风流快活。”

　　吴谦低头叹了口气，扭头向她，无奈地说道：“我以为你会和那两个臭小子玩到很晚。”

　　莫喜儿一愣，接着不由得又是一阵委屈：“生日的话怎么样我还是会回家的。”曹禹民和他的女朋友叶漓可是拼了命的留她，但是她却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毅然决然逃一般冲回了家里。就在她刚到楼下的时候，叶漓还给她来了电话，说李晋扬的脸色可臭了。要知道以前她的每一个生日，哪一次不是他们陪她一整天？就是和吴谦住在一起之后，都是玩到中途要回去。

　　“什么时候变这么听话了？”吴谦穿好鞋，笑笑，伸出手揉揉她的发。

　　莫喜儿系鞋带的动作骤然停止，心里面像是千万只小蚂蚁在啃咬着，难受得让她鼻尖一酸，眼睛中立刻泛上什么湿湿的东西——她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她就是一个傻子！以为吴谦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惯着她，管着她，在家里给她做上一桌好菜，然后买一个小小的蛋糕。不过幻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吴谦给她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出活生生的现场版接吻教程。

　　若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对吴谦究竟产生了何种情愫，或许对于今天这一幕，她会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自动忽略，然后在心里把吴谦骂个狗血淋头。

　　可是，她已经不是十七八九岁的，只懂得埋头读书的小丫头了。

　　莫喜儿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吴谦产生了厌恶和鄙视之外的情感。或许正是因为鄙视的时间长了，他只要对她施以小恩小惠，她便会在心中感激涕零。渐渐地，心里一颗小树发了芽，开始慢慢生长起来。

　　莫喜儿本来以为，她和李晋扬和曹禹民能够一辈子亲密无间，就像是亲生的好兄弟一样，无话不谈，打打闹闹。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女生，出现在他们三个人中间。

　　那是就在吴谦送他的那位前未婚妻回老家的期间，莫喜儿和两个好哥们在星巴克喝咖啡。这个时候，从大门走进来一个穿着长长的雪纺连衣裙的高个子美女。

　　“哇，美女。”李晋扬开玩笑说道。

　　莫喜儿瞥了一眼，没有什么感觉——已经见过那位叫做盼盼的阿姨，现在除非是天仙下凡，不然她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美女存在。

　　曹禹民倒是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好一阵，突然就捅了捅李晋扬的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娶她。”

　　莫喜儿一口果汁没有吞下去，被他这话吓得不轻，竟然活活呛着了，一直咳个不停。李晋扬慌了神，连忙在她后背轻轻抚着，为她顺顺气。莫喜儿举高手臂，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轻松一点似的，接着在终于能开口的时候，满是不满的抱怨：“不要在我喝东西的时候说笑话！”

　　曹禹民仍是一脸严肃：“我没有开玩笑。我要娶她。”

　　半个月之后，那个高个子美女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她的名字很好听，叶漓。

　　更为巧合的是，虽然长得成熟御姐，但她却是莫喜儿一个学院的学妹。在曹禹民和李晋扬返校的那一天，莫喜儿和叶漓去送行。曹禹民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叶漓的肩膀，郑重其事：“莫喜儿就交给你了，照看好她。”

　　叶漓被他逗得呵呵笑，莫喜儿却撇撇嘴，上前就给他胸口来了一拳：“混蛋，我才是学姐！”

　　曹禹民一慌，连忙叫冤：“大小姐，你上街上拉一个人问问是你成熟还是叶漓成熟好不好……”

　　接着莫喜儿就追着曹禹民跑跑跳跳起来。

　　十分钟之后，莫喜儿和李晋扬站在离曹禹民和叶漓很远的地方，偷偷窥视着两个人温存的场景。这还是第一次，能够有人将他们三个分开。一想到今后可能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和曹禹民称兄道弟没大没小，莫喜儿不由得感慨：“真好啊，老曹也有女朋友了。”

　　李晋扬点点头：“恩。”

　　莫喜儿歪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有一天你也会有女朋友，然后大家都不理我了。”

　　李晋扬一本正经：“怎么会。”

　　莫喜儿突然来了精神：“你们男人，都是见色忘义的家伙！”看看她屋里被各色美女围绕着的吴谦就知道了。

　　李晋扬沉默半响，点头答道：“有点道理。”

　　莫喜儿在送走两个好哥们之后哭了。

　　叶漓说：“别哭了，哭了都不好看了。”

　　莫喜儿更是泣不成声：“本来……本来……也不是多、多好看……”

　　一路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怎么在大街上绕来绕去，竟然把自己绕迷糊了。看着对自己而言完全陌生的十字路口，莫喜儿停下了脚步——到底哪一条才是回家的路？她明明就住在市中心，怎么会找不到路了？

　　天色已经渐渐变暗，眼看着就要夜幕降临，莫喜儿心里心急如焚——真是悲哀，两个好哥们才上了火车她就遇到了这种状况。

　　突然，一个人影从她的身边闪过。莫喜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直接向前狂奔。莫喜儿正纳罕着这个人平白无故跑那么快做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拎着的小包包不见了，便立刻明白过来，拔起腿就追上去。她想喊“抓贼啊”“抓小偷啊”之类的话，但是总觉得好丢面子，于是只好拼命往前跑啊跑啊，没跑过几条街区就累得气喘吁吁。也难怪，她平时也就在家里做做饭，在学校里上上课，哪里参加过什么体育锻炼，能追到这种程度不错了。

　　眼看着那小偷的身影越来越远，莫喜儿心中当真是心急如焚。慢慢跑着，慢慢回想着包包里放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块钱的小钱包，还有一包姨妈巾——这两天大姨妈就要来拜访了，她是备着以防万一的。至于那个包包本身——二十块钱的地摊货。

　　想到这里，莫喜儿不追了。

　　她停下来，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好像这样就可以顺过气来。

　　冷静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天色已经被黑暗包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人很多，很多，吵吵闹闹的声音让她头痛欲裂。

　　怎么办呢……一点点办法都想不到的莫喜儿，开始漫无目的地徘徊，时不时看看被霓虹渲染，泛着深深暗红色的天空，有时候又望着大酒店的彩灯呆呆出神。人来人往中带出的一句又一句家常话，还有小孩子的啼哭声，情人之间的呢喃，在她听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像一团团雾气，遮盖住她的眼睛。

　　最后她哭了。

　　因为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她哭了。

　　她开始怀念她和吴谦住在一起的公寓，怀念被他宠坏的日子，怀念被他管得死死的时光，怀念他身上有点灼热的温度。

　　当莫喜儿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被废弃的小广场上。周围人烟稀少，只有一个老太太在垃圾箱中翻捡着废旧瓶子。莫喜儿不仅害怕起来——夜黑风高的，她一个女孩子，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莫喜儿被吓了一跳，但马上意识到原来手机她是随身带着的，所以没有被偷走，于是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打开电话，按下通话键。

　　吴谦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怎么还不回家？这都快九点了。”

　　吴谦熟悉的声音让她瞬间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备，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坚强骤然崩塌，她嘤嘤地哭起来，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喜儿，喜儿你怎么了？”吴谦有点急了。这个丫头，怎么只哭不说话！

　　莫喜儿好久才平静下来，说道：“吴谦，我迷路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家……”

　　“你打个车回来，到了家再给钱，听到没？”吴谦一边教着，一边出了书房，走到玄关准备出门。

　　“我的包被偷了，我身上现在没有钱……”喜儿脑子有点短路，没听清楚吴谦的话。

　　“你看看周围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没有？”吴谦也懒得让她去打车了，干脆冲到电梯，准备下楼开车去接她。

　　“恩……就是一个小小的旧广场，离电视塔好远……”莫喜儿努力找着地标，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吴谦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了。喜儿，你就呆在原地不要动听到没有？我这就去接你，别怕。”

　　“……恩。”莫喜儿忍不住哭出声来，想要再说些什么，吴谦却已经果断地挂了电话。

　　时间瞬间变得好安静，静得像是要将人摧毁一般。莫喜儿找到一个椅子，老老实实坐了下去，想要打开手机放几首歌壮壮胆，却又害怕吴谦来了之后给她打电话手机会没电。

　　凉风渐起，尤其是在这个空旷的广场上，更是飕飕的往人脸上刮，仿佛能把脸给吹裂。几棵树随着风渐渐发出恐怖的声响，弄得莫喜儿虽然很困，但是却一刻不敢闭上眼。

　　她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悄悄地向身后回头——原来，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在盯着她，一双眼睛就像是会放出寒光一样吓人。

　　莫喜儿害怕，立刻就想要站起来逃走，但是双脚却不听使唤，即使在脑中那么拼命的说“动，动”，它也没有移动一下。好像是她的潜意识中，只有老老实实呆在原地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心脏也是，一直在剧烈的跳动着，很沉，很重，仿佛要将莫喜儿定在原地一般。

　　怎么办——她甚至觉得那个人开始向她走过来了！但是她却因为害怕一下都挪动不了！

　　突然，轻轻的脚步声顺着风传了过来。莫喜儿不敢回头，她害怕，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吴谦，你在哪里？莫喜儿在心中急切地问道。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当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的时候，她终于拜托了心理恐惧的束缚，拔起腿就跑了起来。

　　身后的人也紧紧跟着她。

　　没有喊救命什么的，因为她知道在大白天都没有用的行为，在这夜深人静时，是更没有一点点用处的。她只是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即使感觉腿已经软了，呼吸已经急促了，脑袋开始发昏了，还是无法停下来。

　　都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也不知道后面跟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莫喜儿就只知道往前跑。

　　最后，她感觉，身后的人的脚步已经快要追上她了——

　　突然，从旁边的小巷中，冒出一个人，紧紧地抓住她瘦小的胳膊，将她拉到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中。莫喜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脸紧紧贴到了那个人的身体。

　　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的味道。然后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渺小。

　　莫喜儿抬起头，是吴谦。

　　吴谦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接着一把将她的脑袋紧紧的按在他的胸口上。她甚至都能够听到他那强壮的胸腔之下，有一颗心脏在以固定的频率，稳稳的跳动着。

　　莫喜儿的脸发烫了。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正在和那个坏人对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世纪那么长，吴谦才放开莫喜儿。莫喜儿回头看了一眼，马路的那一头，已经没有什么跟踪者的身影了。

　　太好了……还活着……她还活着……

　　莫喜儿第一次知道，原来活着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你还有自己的生命可以享用，可以用它去感受生命的美好，但是一旦你死了，或者陷入了不幸之中，就一切都没有了。

　　曾经想过的，若是真真没有把自己生出来就好了的想法，在此时一扫而光。

　　不知道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安全感，伴随着心中的余悸，让她忍不住的泪如雨下。她又一次扑进吴谦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哭的稀里糊涂，任由自己的眼泪沾湿他的白色衬衫，但是就是停不下来。

　　就在莫喜儿像婴儿一样放声大哭的时候，吴谦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覆盖到她的身上。一只大手轻轻的抚上我的脑袋，然后缓缓的移动着，似乎可以通过温暖，将她心中的不安全都挥走。

　　“没事了，没事了……”

　　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声音，从莫喜儿的头顶传来。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被这轻轻的一句话触动了心里的某处，就哭得更凶了。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好像想将自己的身体都粘入他的身体中，都粘上他灼热的体温……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样，莫喜儿被吴谦轻轻放到了车后座，安安稳稳地躺下。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她还披着他的西装外套，上面，还带着他体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