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叔成夫》叶亭子

6、第六章 跟踪

　　莫喜儿见到曹禹民和李晋扬，哭了。

　　看着两个已经渐渐蜕变成大男人的昔日好哥们，看着曹禹民下巴上冒出来的细细的胡茬，看着李晋扬越来越结实的身体，再联想到自己却窝在生养她的城市哪里有没有出去走走看看，就像一只井底之蛙，她哭了。

　　曹禹民以为莫喜儿是激动的呢，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么想我们？”

　　李晋扬则是满是关心的拍拍莫喜儿的脑袋，小声劝导：“别哭了，变丑了。”

　　莫喜儿抽抽鼻子，“本来也不漂亮啊。”

　　曹禹民和李晋扬刚下了火车，还没有吃饭。莫喜儿立刻说道：“去我家吃吧，我给你们做顿好菜！“

　　曹禹民一副满满期待的样子，李晋扬倒是有些不乐意：“你家那个叫吴谦的不会不乐意吧？”

　　莫喜儿立刻嘟起嘴：“哼，他这两天出差，不在家里住的。”临出门时，吴谦才告诉她他临时要去外地出差，让她照顾好自己。莫喜儿讨厌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于是反驳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差……再说了，平时还不都是我做饭洗衣服？”

　　吴谦笑，摸摸她的脑袋：“不是你洗衣服，是洗衣机洗衣服吧？行了，我走了，小心点别人。”其实他是想说小心一点你的那两个好哥们，嘴上没毛的小伙子荷尔蒙分泌过剩，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莫喜儿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说，你才是精虫上脑。

　　男生的行李不多，就几件衣服。而且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呼，会和莫喜儿先玩一会儿，所以两个男生的家中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三个人就这么进了吴谦的小公寓。李晋扬进门前朝着客厅望了望——这一次，莫喜儿没有把卫生巾放在茶几上。

　　莫喜儿顺手打开电视，接着就钻进了厨房，说道：“我做饭，你们先看会电视。”

　　曹禹民已经撸起了衣袖，说道：“哎哎，我来给你打下手。”

　　莫喜儿一想，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快啊，而且曹禹民是会下厨的男孩子诶！于是点点头，说道：“好，好。”

　　李晋扬回头看着厨房里忙活着的两个人，心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曹禹民正切着土豆丝呢，一抬头就看见李晋扬怨念的延伸，不由得冷笑一番，挑衅一般说道：“啧啧啧，看电视无聊吧，谁让你不会做饭。”

　　看着李晋扬气得发青的脸，莫喜儿心中暗爽，想，这曹禹民，坏起来和吴谦有的一拼啦。不过曹禹民是他的好朋友，再坏她也看着喜欢；但是吴谦就不一样的，坏的让人讨厌，让人心烦，让人——心里痒痒的……

　　曹禹民和李晋扬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就跑到莫喜儿家中吃饭——当然，那个时候真真还在国内，不过很少下厨，饭菜经常都是莫喜儿准备——所以今天这顿饭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饭桌上莫喜儿一直在声讨着吴谦的坏处，处处管着她，惯着她，剥夺她的自由，串通好了院长老爷爷不许她转专业……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直到饭菜吃完，该去刷碗了。

　　曹禹民踢了踢李晋扬的腿，说道：“不会做饭的人快去刷碗！”

　　李晋扬自认理亏地点点头，答应着就进了厨房，懒洋洋地卷起袖子。曹禹民低下头，凑到莫喜儿跟前，小声说道：“别老是在李晋扬面前说你那个吴谦人怎么怎么，你看他都有点别扭了。”

　　莫喜儿一脸无辜：“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曹禹民叹了口气：“你就一神经大条……”

　　莫喜儿嘟嘟嘴，小声嘟囔：“我都受了这么久的气，都没个人聊聊，你们来了我就发发牢骚都不行吗。”

　　曹禹民无语道：“关键是……唉，你就是小二货。”

　　莫喜儿怒了：“你才二货呢！”

　　三个人吃完饭，又跑到游乐场疯玩了一下午。送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莫喜儿拉着两个人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有空常来玩啊，我没住校，也不认识什么同学，更别提什么朋友，一个暑假肯定要闷坏的！”

　　曹禹民点点头：“行行行……就你事多。”

　　李晋扬问：“你家那个吴谦没意见？”

　　莫喜儿横眉竖眼：“他敢！”这丫头，连这房子的主人是谁都忘了。

　　天色渐渐变暗，西边横卧着几缕彩色的云霞。莫喜儿不知为何就看得呆了，迈开双脚就朝着西边的湖滨公园走去。

　　溪州的湖滨公园也算是本地的一个旅游景点，靠着一泊不算太小但也不是大得离谱的人工湖，开设了不少游乐场和大饭店，当然还有度假村。湖边风景也很是别致，虽说道路两旁没有参天大树，也没有特别清凉的林荫，不过赤着脚走在湖边细沙滩上，也别有一番乐趣。

　　莫喜儿很喜欢湖边沙滩。她和真真住的地方离湖滨公园太远，加上她和真真住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在书山中度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来这边。现在倒好，一周最少来两次，白天就看情侣坐在湖边摇椅上打情骂俏，晚上就看一堆阿姨婆婆在岸边跳坝坝舞，最温馨的莫过于一家三口出来散步的。爸爸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妈妈推着小车，微笑着跟在后面。缩在爸爸怀里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嘴里咯咯笑个不停。

　　每次看到这个场景，莫喜儿都会想——她的父亲去哪里了呢？为什么不能来看看她和真真？

　　失神之际，莫喜儿最后还是决定回家。回忆是一件伤神的事情，而没有记忆用来回味，岂不是更是令人绝望。

　　转过身，莫喜儿眼神游离之下，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高高的，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前方走——那明明就是本应该去外地出差的吴谦。莫喜儿心想，这个吴谦，明明没有出差，干嘛骗她玩？干脆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瞧一瞧他是要往哪里去。

　　莫喜儿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做“跟踪”。她只是想一探究竟。毕竟住在一起的，对于吴谦的事情，她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海归学子，父母侨居，爷爷是大学院长，而他则是一家著名外企的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除此之外就是花心好色，让人咬牙切齿，不过最近貌似收敛了很多。但是，她不知道的吴谦，是什么样子的呢？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有心思探究——可是，在发现吴谦鬼鬼祟祟的行踪之后，莫喜儿的好奇心彻底就被激发了。

　　——她倒要看看吴谦是在干什么！

　　绕了几条热闹的巷子，吴谦进了一家医院的住院部。莫喜儿心想，吴谦难道是来看病人的？但是又为何要故意瞒着她？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吴谦进了电梯，莫喜儿急了，因为她不知道他会在几楼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上楼梯，一层一层挨个查看着。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

　　莫喜儿从来都不是体力超群的那一类。虽说也不算是身体孱弱，但是爬楼梯可真是一项剧烈运动。就像去爬山，她宁愿走曲曲折折的山间小路，也不愿意走已经铺好了的青石板路。抬脚对她来说，太过于痛苦。尤其是医院这种地方，楼道真是阴暗可怖，而且散发着阵阵消毒药水的味道，不一会儿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头晕目眩了。

　　好不容易冲到六楼，从走廊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还是没有完吴谦的身影。莫喜儿开始怀疑吴谦是不是上了更高的楼层，毕竟她自认为一到五楼她没有一间病房放过了。

　　算了，还是回去吧。晚饭还没有解决呢，现在肚子已经开始闹饥荒了。

　　这么想着，莫喜儿一回头，却正好与一个男人的胸膛撞个满怀。莫喜儿只觉得鼻尖一酸，视野马上就模糊了。抬起头，刚想和人家说声对不起，却惊异地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就是自己跟丢了的吴谦？

　　她该怎么解释？莫喜儿心中百般忐忑，像是被捉了个现行的小偷一样无地自容。话说她本来就没有知晓他的一切的义务，更没有那种权利。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说不定他并不像她所看到的那么坏，那么花，那么让人愤怒……可是，这一切究竟又与他有何干系？

　　小脑袋深深低着，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两只小拳头拼命地攥紧了上衣衣角，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可是吴谦什么都没说。她隐约感觉到站在她对面的他缓缓抬起双臂，似乎想像以前一样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肆无忌惮地开始开玩笑，嘲讽她，鄙视她，还带着点隐隐的心疼……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进她的耳中。

　　她说：“吴哥，什么时候走？”

　　莫喜儿的肩膀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这又是她没有听过的女人的声音。

　　吴谦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女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等下我把真真姐的女儿送回家再说。”

　　他在李晋扬面前会故意叫她“喜儿”，但在这个女人面前，却叫她“真真姐的女儿”。吴谦知道自己不该回头的，她没有那个资本，也没有那个权利和理由知道是谁能让吴谦瞬间拉开他和她的距离——要知道他们平时的相处方式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他何时对她客气过？她不习惯，于是转过脸，偏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

　　在那一瞬间，她惊呆了。

　　可能其他地方，会有比她更加漂亮的，但是，就莫喜儿自己而言，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大波浪一般的长发披散着，略带病容的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张嘴，嘴角微微勾着，像是能够媚人心魂。她的那条黑色吊带裙，那双宝蓝色高跟鞋，就像天生为她设计一般，这种审美如此熟悉，她一眼就看出是吴谦为她选的。坐在走廊椅子上的男男女女不少都会时不时朝她偷瞄一眼，更是让莫喜儿自卑到了极点——这个阿姨，真是好看！

　　女人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莫喜儿一般，缓缓将目光从吴谦身上转移到她那张惊慌的小脸，接着笑道：“这就是莫真真的女儿？长得和她母亲一样，真是可爱。”

　　莫喜儿再怎么不和别人交流，但是也从吴谦口中听过，在夸别人外貌的时候，若这个人真实长得不咋地，最好用“可爱”两字恭维一下，蒙混过关。被吴谦惯坏了的脾气刚要发作，但立刻就被她生生压在了心里——这个阿姨，大概有资本把身边所有的女孩，都说成“可爱”吧，因为她实在太美了。

　　吴谦笑笑，也没有说什么。伸出手搭在莫喜儿的肩膀上，强拧着她的身体，往电梯口走去。

　　莫喜儿被他弄得有点疼了，但也什么都不敢说。

　　她被那个女人的美貌给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