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逃婚记》萱语瑄言

57、第五十七章 登门拜访

　　碧琬跟着芸娘下了马车，眼前不过是个看来平平无奇的小院子，其上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罗宅。这便是那位待嫁的妹妹家中了。
　　昨日，关外公同舅舅便已上门拜访，虽许多年未见，但这家人招待的还算是尽心，看来并未因那位妹妹生母早丧而断了这门亲，关外公这一直提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只是都是外男，席间并未见到那位妹妹，所以今日芸娘便带着碧琬厚着脸皮再登门一趟，这大老远专程赶来，到底要亲眼看看人怎么样。
　　因昨日提前打过招呼，这会儿一下马车便见一位老妈子守在大门外，见到两人急忙迎上来，自我介绍是如今太太的奶妈，姓李，一直跟在太太身边侍候，听说这远来的客人登门，怕怠慢了，特意打发她早早守在这里等着。
　　这位后来的太太能对前头太太娘家人这般尽心，确是知礼，芸娘暗自点点头，带着碧琬随着这位李妈妈进了门。
　　芸娘同李妈妈在前面一路走着一路闲话，碧琬就默默的跟在后面，只见李妈妈有条不紊的吩咐看门的老仆把两人带来的马车牵到后院去安顿好，便引着两人进了正门。
　　这罗家是个三进的格局，一进正对着影壁的三间房是待客的正堂，一般做招待男客之用，她们路过也不好细瞧。一路跟着李妈妈从正堂旁侧的小路往后走，便到了二进院中，这二进院子四四方方的，四面都建着屋子，占地不小。想来是家中喜事将近，碧琬看到院子各处屋檐下都挂着颜色鲜亮的红灯笼，只是两侧厢房都是房门紧闭，唯有正对着的三间正房中央的屋子房门大开，却不见人影。
　　此时天井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丫鬟在一侧的水井边打着水。
　　“王家太太，您这边请。”李妈妈说着，将人引至正房正中间的敞着门的屋子里。
　　“这是我们太太老爷日常起居的地方，这正屋平常便是用作招待女客亲戚，太太如今正在后面厨房里安排饭食，您请先坐饮茶，老奴这就去叫太太来。”李妈妈说着，又去叫院子里打水那丫鬟去泡茶来招待，自己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客随主便，芸娘只得带着碧琬先在屋子里寻个客座坐下，等着那丫鬟去端来茶水点心。
　　这般待客之道，碧琬是前所未见，以往在京中若是被主家这样慢待，那些气性大的客人只怕会扭头便走，再严重些，甚至因此结仇两家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不过这一路南下，碧琬早就不是以往在京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侯府大小姐，自然知道在百姓之家没有那么多侍候之人，当家主母管着一家人吃喝拉撒，事务繁多，也不可能像世家贵族一般样样礼数周全服侍周到，还要费尽心力想些新花招，务求与众不同不落俗套。
　　思量间，原本在院中那丫鬟便端着茶水点心进了屋子，江南地区盛产茶叶，此处的文人墨客也爱茶会品，罗府待客的茶虽不是什么名品，但也并不差。不过配茶用的点心就只算一般，看起来卖相平平，想来是自家做得。
　　“李嬷嬷去叫太太了，您二位请稍坐。”
　　“多谢姐姐，不知姐姐怎么称呼？”左右干坐着无事，碧琬便跟这丫鬟说话套套消息，毕竟芸娘带着她来并不是看热闹的，而是有任务在身。
　　“奴婢豆花儿，当不得姑娘这声姐姐……”这丫鬟为人单纯老实，平常都是埋头做事的，没经历过世家之间那些勾心斗角之事，也没那么多心眼子，碧琬同她聊了几句便知晓了这罗家的大概情况。
　　这罗家如今的主子五人，下人也就两房，家中产业不过是这座宅子和罗家祖上传下来的有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也赚不了什么钱，一家人的生计主要靠着男主人做教习得来的束脩过活，说是书香门第，也就是个殷实之家。平常人手不够忙不过起来的时候，还要当家主母亲自下厨做事，如此，还能专程请个从高官之家放出来的嬷嬷教长女规矩，倒是够用心。
　　碧琬觉得有些奇怪，原本想再多问几句，哪知道身边的芸娘忽然站起身来，转头一看，李妈妈同一个三十岁许的妇人已经出现在院子外边，想来这便是罗家的当家太太了。
　　芸娘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养成了爽利性子，带着碧琬与罗太太见礼，互相吹捧客套两句，便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问及了罗家儿女的情况。
　　罗太太自己生了一儿一女，女儿九岁，如今正在后厨学着做饭，等到用膳时便能见到，儿子六岁，刚刚开蒙不久，如今送到罗家族学里上课。
　　罗太太心里明白，芸娘这专程跑一趟，可不是为了关心自己两个小儿女的，索性直接道，“黛姐儿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嫁过来时，她也不过才几岁大，小小的一团儿还是我一点点带到大的，生怕哪一点儿做不好，以后没脸去见关姐姐。如今眼见着定了亲马上出了门子，我这心便放下了一半，以后只盼着她在婆家生活和顺，也不枉她叫我一声娘。
　　“王家太太专程来探，原该让黛姐儿出来请个安的，只是她还在学着规矩，嫁期将近，是一日都耽误不得的。”说着又转向李妈妈，“去黛姐儿那边问问季嬷嬷，王家太太登门一趟不容易，好歹中午让黛姐儿出来拜见一番，同我们一起用膳。”
　　李妈妈领命正待出门，碧琬伺机道，“我准备了些首饰玩意儿，想送给两位妹妹，不若随李妈妈同去？”
　　芸娘听碧琬这般说，顺势出言道，“这丫头听说要来看两位妹妹，一路上都盼着，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好多样式还是京中流行的，在南方也算罕见，虽不值多少钱，也是小姐妹之间的一番心意。”
　　“这……”罗太太抬眼看了看碧琬，只觉眼前的女子与以往所见大有不同，自带几分寻常难见的气度风骨，虽带着笑意盈盈而立，却莫名让人不能轻忽也不好随意推拒了她的要求。
　　“她们那边正学着规矩呢，只怕琬姐儿待着无趣，不妨等午膳时再见罢？”虽才见了这一面，可罗太太总觉得眼前这个比黛姐儿大不了几月的女孩子有些让人看不透，并不似芸娘所说的那般，不过是个随父亲出来见世面的寻常江湖女子。
　　“那倒是正好，我们家的丫头平常都野惯了，若能借机学上几分，沾一沾您家这书香门第的清贵之气，可是再好不过了。”原本没有什么，可是这一个劲儿的拦着不让见人就有些不同寻常了，芸娘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想法。
　　“既如此，那李妈妈你就带着琬姐儿同去见见罢。”
　　这个名唤黛姐儿的妹妹，单独一个人住在罗宅最里边一进的小院子里，碧琬随着李妈妈穿过天井一角的小门，入眼所见却不似常见的小姐闺房，而是几间泥墙砖瓦搭的简陋屋子和马厩，看那屋子上空升腾而起的袅袅炊烟……这分明就是厨房。
　　“姑娘这边请。”
　　碧琬四处望了望，这三进的小院看样子只有二进院子的一半大，又从中间砌了一道泥胚的矮墙，一边是厨房下人房连同搭的牲口棚，至于被李妈妈引着去的另一边，大概就是黛姐儿的闺房了。
　　“不是说还有一位妹妹笙姐儿在厨房学做饭呢，不妨先去看看她。”
　　碧琬说着不待李妈妈反应过来，抬脚便往厨房走去，此时厨下正在烧火做饭。碧琬走到门口瞧了瞧，灶房不大，不过两个灶眼，里面只有一个小丫鬟在烧着火，一个妈妈正在掌勺，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糕，边吃边看着，听着那妈妈教她怎么看火候怎么放调料，不时点点头或是嘻嘻哈哈的扮个鬼脸。
　　“笙姐儿。”李妈妈跟过来，朝着里边喊了一声，“快来。”
　　“哎，来了。”小丫头听到呼喊，放下了手里的糕，一抹嘴便跑了出来。
　　“这是你琬姐姐，大老远来咱们家，特意过来看你这学做菜学得怎么样了。”
　　“琬姐姐好。”这小丫头性子活泼，闻言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唤人，看起来十分讨喜。
　　“笙姐儿好。”碧琬从荷包里掏出两串备好的碧玺珠串递给她，“这是我从北方带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送给妹妹把玩罢。”
　　“谢谢姐姐。”笙姐儿接到手里，只见那碧玺珠子色泽鲜艳，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十分漂亮，不由欣喜的带在手上，亲亲热热的拉着碧琬进了厨房，招呼那烧火的丫鬟端来甜糕来吃。
　　碧琬在京中备嫁时也是下了几分功夫去学厨艺的，看了几眼便知道，这灶上今日炖了鸡汤，还焖了一罐子江南这边特色的咕噜肉，又炒了一盘子海蟹，清蒸了一些花蛤之类的海味，想来便是今日招待她们的大菜了。
　　普通人家饭食简单，平常只求温饱，有些大菜唯有来客时才会偶尔做上几次，所以罗太太便让笙姐儿趁着机会待在厨房学习。
　　“就你一个人学呀，你姐姐怎么不一起来？”与笙姐儿几句话聊得熟了些，碧琬有些奇怪，这马上临近嫁期了，就算以后有人侍候可以不做饭，但是有些厨下的事也要教会了才好出门子。
　　“姐姐关在院子里学规矩呢，才没空来学这个。”笙姐儿不以为意的道。
　　“那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学规矩？”碧琬问道。
　　“季嬷嬷太严厉了，把人管的死死的，我才不要去呢。”
　　“笙姐儿又说孩子话了，仔细惹人笑话。”这话一出，厨房里几个人都笑了，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碧琬听了这话，眸光闪了闪，笑道，“我若是你，现在便好好讨好这位季嬷嬷，多做些好吃的把她哄住了，以后你学规矩的时候许就没那么严了。”
　　“季嬷嬷要跟着姐姐嫁出去呢，我才用不着哄她呢。”笙姐儿不以为意的道。
　　“笙姐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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