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一番纪事》月落乌笑

6、第 6 章

　　“关于你是【天吞会】的人这点，我早有察觉。”
　　吴邪在张起灵的怀里转了个身，也不挣脱，看了对方一眼又立刻垂下头，声音有些闷：“其实，我不仅仅只是成员......”
　　“你是【天吞会】的首领，这点我也知道。”
　　吴邪瞪大眼睛。
　　“这个组织的计划性、目的性一向很强，”张起灵用拇指轻轻蹭掉青年脸上的一点灰尘，“所以我总在想【天吞会】中的‘吞’字到底有何含义。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吞’字拆开是天口，再组合是‘吴’。”
　　吴邪弯着眼睛笑起来，“原本我是想起名叫【云吞会】的，后来被王盟拿刀架在脖子上，哦，是他自己的脖子，所以才作罢。”
　　张起灵也笑。
　　“但只是这样就能知道？”
　　“上次潜到周跃的电脑里查东西，无意中看到他有记录说曾经去过你的家里。”
　　“......失误了。”
　　“然后就收到了某个查不到来源地址发来的机密资料，之后就大概能猜到了。”
　　“......”
　　两人拥着兀自呆了会儿。
　　“我所相信的不仅仅是你这个人，同样包括你做出的决定。”张起灵突然道。
　　吴邪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握紧拳。
　　“上次你说过会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复，”张起灵一向清冷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相忘于江湖’？”
　　“那个......”
　　男人一脸受伤。
　　吴邪瞬间便泄了气，讨好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只是组织......”
　　“那便好。”
　　张起灵打断道，所有表情倏地消失不见，恢复了往日的面瘫，声音平淡却明显带着深意，“记住你说的话。”
　　吴邪：“......”
　　——他怎么会忘记张起灵的影帝身份啊！！！！！！！
　　如同应和着青年此时心中的咆哮，两人身后的别墅二楼，轰地传来一阵爆炸声。张起灵反应极快，拉住吴邪就朝着不远处的队伍跑去。
　　身后的爆炸还在规律地持续着，一下又一下。但动静虽大，爆炸地却一直巧妙地和两个人保持着安全距离，纵然如此，还是免不了粘上一脸烟灰。
　　吴邪垂头看着自己被牵过的手，又顺着视线移向那张脏兮兮反而更显英俊的侧脸，怔了怔，傻笑起来。
　　国家组织如何、地下组织又如何；
　　同为首领如何、同为男人又如何。
　　此时此刻，他们一往直前。

　　几天之后，周径庭的真正死因被公之于众，引起了社会不小的谴责声。那对父子理所应当地被绳之以法，受到了他们应该有的惩罚。与此同时，为了避免惨剧再次发生，社会各界也开始重新关注起如何监督政府官员政治清廉的有关话题。
　　而另一方面，人虽不在了，周跃还是被公平地治了此前枪击致死的罪，被政府没收了全部财产。当然，这都早已无所谓了。
　　至于周跃的死因，最终定的结论是“中枪后发病致死”。对于罪犯来说，虽然他的第二次罪行没有直接致死，却是致死的关键原因，故此还是被加重了刑期。
　　大快人心。

　　吴邪现在感觉很心塞。
　　多么来之不易的假期！多么难能可贵的假期第一日！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而他，正满头黑线地给客厅里的三位大爷，嗯，各种意义上的大爷，端茶倒水。
　　解雨臣和张起灵独占沙发两端，王盟则坐在餐桌的椅子上，依旧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三个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地抬头望过来。
　　张起灵：“......”（▼_▼）
　　解雨臣：“......”（－＿－）
　　王盟：“......”(>_<、)
　　吴邪：“......”(··)b
　　——那个，几位要不要先搓一圈，我那有牌。
　　——嗯......
　　——小哥么么哒。
　　——小花您老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王盟你他妈每次看见我不挤出一副便秘的表情能死？！！
　　吴邪借助所谓“心灵的窗户”，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思念。咳，当然，不同的人窗户肯定也不一样。
　　解雨臣接过杯子抿了口，率先打破沉默道：“秀秀托我转达，她一个人干柴烈火太久了，等着你有时间赏个脸去冰雪交融一下。”
　　吴邪用力翻了个白眼，道：“麻烦也帮我转告下，吴邪那个冰块早就化成一滩水，恐怕要辜负她一番美意了。”
　　解雨臣笑了，挑着眉看过去：“怎么，硬不起来了？这事的确是得好好说说。”
　　王盟：“咳！咳咳！！”
　　吴邪：“......请注意下言辞，这里还有未成年，嗯，我指智商。”
　　解雨臣不以为意道：“小叔也总跟我提起你，找时间一起聚聚吧。成，总之话我带到了，本还想再聊聊，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那就改明再约吧。”
　　吴邪麻利地伺候对方穿衣服，殷勤地送到门口。
　　解雨臣：“看你这么着急赶我走，逆反心理突然泛上来了怎么办？”
　　吴邪面无表情：“女装男‘办’，你不是很拿手么，回家嗷两嗓子就好了。”
　　解雨臣没搭理他，转身出门，走了两步却又停住。回过身，见周围没人注意，出乎意料地一把抓住吴邪的领子，然后把自己的头凑了过去。
　　吴邪挣扎起来，“冷静冷静！其实我已经名草有主心有所属了！”
　　“你是不是【天吞会】的人？”
　　男人清清浅浅的声音通过耳廓清晰地传过来。
　　吴邪盯过去。
　　解雨臣望回来。
　　......
　　“是。”
　　解雨臣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又问：“张起灵知道？”
　　吴邪点头。
　　解雨臣感叹道：“吴邪你丫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吴邪骄傲昂首，“那是，也不瞧现在都什么世纪了，我怎么也得是个浴霸。”
　　“我夸你呢？”
　　吴邪乖乖垂首。
　　解雨臣又叹气，无数的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拍拍青年的肩膀静默离开了。
　　——什么是朋友？
　　——志同道合？
　　——情深义厚？
　　——相得甚欢？
　　——患难与共？
　　——陪伴、接受，不过尔尔。

　　吴邪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回到屋子里面。
　　屋里仅剩的两个人正在欢快地哑剧中。
　　演员A：“......”（▼_▼）（－_－）（▼_▼）
　　演员B：“......”(⊙_⊙) ＼(゜ロ＼)(／ロ゜)／ ( ;ω; )
　　吴邪：“......王盟，小哥眨个眼睛能把你闪出四种表情？”
　　演员B：“其实，＼(゜ロ＼)和(／ロ゜)／是一种表情，只不过是手举的方向不一样而已。”
　　吴邪好笑道：“所以？”
　　演员B一脸认真：“所以，刚刚是三种表情。”
　　吴邪：“小盟盟~”
　　演员B正襟危坐：“老板么么哒！”
　　吴邪：“你是专门来给我添堵的？”
　　王盟：“呃......”
　　吴邪惊讶：“你竟然敢犹豫！”
　　王盟余光瞥了眼张起灵，小心翼翼道：“是有关‘店’里的事......”
　　吴邪毫不避讳道：“会里怎么了？你直说吧，他都知道了。”
　　王盟诧异地看向张起灵，对方波澜不惊地点头。
　　深知吴邪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王盟老老实实汇报：“【斩帮】的高层干部要求代替他们的BOSS首先和老大交涉。”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挑眉。
　　吴邪走到他身边挨着坐下，看向王盟笑道：“他们的BOSS叫‘高层干部’？挺有个性嘛。”
　　王盟：“老板......”
　　吴邪接过张起灵的杯子喝了口水，“若不是如此，其他免谈。”
　　王盟：“老板......”
　　吴邪：“怎么，听不懂我说话？”
　　王盟：“不是，我只想说，老板要是真渴，我可以去给您倒一杯。”
　　吴邪老脸一臊，道：“咳，你还有别的事？”
　　王盟看了看张起灵的脸色，“没有......”
　　张起灵“噌”地站起来，直愣愣走到门口站定。
　　吴邪：“？”
　　张起灵面不改色：“送客。”
　　王盟大喘气道：“......还是有呢？”
　　吴邪暗自鼓掌，小子有胆色，前五年的纸钱包了。
　　王盟战战兢兢地又了瞥了门口的男人一眼，突然“噌”地站起来，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边走边嘟囔道：“嗯，我得回去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幼儿园毕业的呢？”
　　——嗯，这个问题你的确是得好好想想。
　　张起灵关好门，径直走到吴邪面前，隔着茶几弯下腰与对方面对面，脸几乎能凑到青年的鼻尖。
　　吴邪眨眨眼睛。
　　“你不要碰【斩帮】。”
　　“哦？有你老相好？”
　　“【斩帮】背后勾结了太多地下势力，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
　　吴邪曲起手指俏皮地蹭蹭张起灵的脸颊，“我背后不是也有你？”
　　张起灵皱眉，“吴邪。”
　　“我当然知道【斩帮】不好对付，”青年敛了玩性，垂首道：“但是我有非得面对他们的理由。”
　　张起灵半响不语。
　　“不要冒险。”
　　吴邪笑了，“我好歹也是个组织首领。”
　　“就是因为你是组织首领，所以，不要冒险。”
　　这次换吴邪沉默。
　　“如果......我要是运气不好，会里面就交给你了。”
　　闻言，男人的眼中瞬间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狠意，身子猛地向前一探，一口咬住青年的嘴唇。
　　“唔！”
　　扭着身子躲，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却正被叼在别人口中，挣扎不得。
　　吴邪睁大眼睛瞪向面前的男人。
　　然而对方盈满柔情的温暖目光，却让他刹那间泄掉了所有力气。
　　张起灵松开牙齿，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被自己咬出的牙印，再迎合对方微启的双唇，探进去舌头绕上他的，堵住嘴，狠狠缠绵起来。
　　张起灵虽弯着身子，但腰力极好，一只手牢牢地扣住吴邪的脑袋，始终把握着主动权。
　　而吴邪仰着头，没吻一会儿便脸色通红，双手推却着面前的男人却收效甚微。偶尔能得空换口气，气还没吸满，却又被对方顶着舌头堵回来，纵是感受到有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脖颈流下来，也无可奈何。
　　当缺氧过了某个临界、大脑开始放空的时候，张起灵终于松开了嘴唇，手指转而挑起吴邪的下巴，欣赏起青年漫起薄雾的双眼。
　　被小狗一样水汪汪似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张起灵忍不住又低头亲了吴邪一下，轻声道：“再敢说一次试试。”
　　小狗依旧一副迷糊的模样，歪头卖萌：“嗯？”
　　张起灵绕过茶几走到吴邪身边坐下，把青年拉到自己腿上面对面拥抱。吴邪的块头并不比他小多少，二个人为了稳住身体只能紧紧地抱在一起。
　　张起灵侧头亲了亲埋在自己颈间的小圆脑袋，“一切事情，有我。”
　　吴邪将鼻子凑在男人的修长脖子中，小狗似的嗅嗅，闷闷“嗯”了一声。
　　张起灵安抚地给青年一点一点顺毛，“就算冒险，也要和我一起。”
　　许久没有回答。
　　“吴邪？”
　　“呼呼......”
　　“......”
　　就这样，两个人的第一次粉红色近距离超甜蜜亲密体验，在某头猪的扯呼声中画上令人无语的句点。

　　没过两天，张起灵又出差了。
　　身为BOSS，平时蹙个眉都能被分析篇论文出来，有点八卦就更不用提了。
　　这会儿在饭馆里面，胖子正凑吴邪耳边吹得天花乱坠。
　　“小天真，听说小哥这次出差E国，没几天就把人家国家高干的诸多女儿迷得是五迷三道，你也不好好管管？”
　　吴邪一脸无所谓，翘起二郎腿嗑着瓜子，“他那张脸，节操低点的小姑娘光看看都能怀孕，你让我怎么管？”
　　胖子□□道：“买一捆杜蕾斯备着？”
　　吴邪好笑道：“套他脸上？我改明得跟小哥好好商量商量。”
　　胖子不笑了。
　　“所以说嘛，管也没用。”
　　“没看出来，天真同志的觉悟挺高啊。”
　　吴邪递过去一把瓜子。
　　——不是没想过未来，谁不希望长长久久，但梦总是要醒的，比起梦醒时分的怅然，不如安然珍惜现在。你对我好，那便是好的，不敢再奢求更多。至于像“唯一”、“永远”之类的字眼，那是连做梦都没必要的出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