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辞》砂上阁

7、第 7 章

　　温暖的日光撒入了房内，隐约之间还有声乐之音。这里为何会有声乐弹奏？若是要召人入自己的宫奏乐，那至少也得贵妃以上，可这陆倾辞分明就是一个小小的良人，为何……
　　“啊，你醒了啊？那就好！”说话的是默枝，端着汤药进来的女子快步走到了风僢的身边，“来，这是你的早饭。”放在了风僢面前的，是一碗清粥，一些榨菜以及一个白馒头。如此简朴，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如今是处在宫中。
　　风僢忍不住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不禁有些佩服陆倾辞，这种食物，若是他，根本就受不了。
　　看到了风僢一瞬间的表情，默枝似乎有些不满，轻哼一声，默枝说道，“你这是什麽表情？这已经算是很好了，若是差起来的话，至多不过是一碗清粥或是一个馒头，你现在如此丰盛，你还不满意？”这还是她家小姐怕这个臭男人吃得太差身体不容易恢复才特意加的呢！可是现在……
　　真是气煞人也！
　　“我并不曾觉得你们要特意虐待我。只不过……忍不住惊叹这原本吃好的穿好的的大小姐，竟能受得这样的苦。”
　　听得风僢这么说的默枝忍不住的轻哼一声，道，“若是不能受这种苦，我家小姐早就死了。”只是，看着这种日子，再想想往日里过的日子，默枝忍不住有些心酸。
　　“对了，为何这里会有声乐？”拿着那还热乎的馒头，风僢咬了一口问道。“这里只是一个良人的居所，会有声乐……这不大正常吧？”
　　若是在别的地方，或许这还真的不正常，但是在这静华宫，却是再正常不过了。“这声乐，乃是我们这九个奴才奏的。小姐喜欢弄弄乐器，在这宫里面无所事事，所以小姐索性教我们大家奏乐。九个人一同奏乐。”这个男人，怕是当他们请了乐师来奏曲吧？这么想着，默枝就觉得有些好笑。“若是要请乐师来奏曲的话，我想……以小姐的性格，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咯。”
　　默枝所说的话让风僢赞同似的点了点头。“的确。她无意争宠，会一直做一个小小的良人也是无可厚非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哪一天真的会那么的倒霉，皇上看见了小姐然后色心大起呢。”这世上，不能说绝对。就象是自己一开始还认为小姐会熬不过这种苦日子，可是现在她家小姐依旧活得好好的。
　　“你家小姐的爹娘是何人？”他似乎也曾听一个人提过，自家的女儿样貌出众，独爱乐器。他口说所描述的人儿的面容，似乎也与这陆倾辞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说老爷和夫人啊？这可是有名了！老爷陆赋仁乃是我朝元帅，夫人陆苏若绮则是我朝出了名的女将！这将帅之家，照理说小姐应该是一个将帅之才，可是偏偏小姐只爱琴棋书画，而对领兵打仗不带一丝兴趣。”默枝说着说着，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忍不住的微微皱眉，风僢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这就是他们爲什麽那么做的原因了啊……”
　　“你说什么？”耳尖的默枝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说我想要去看看你们这奏乐表演。”风僢编著理由，却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尚未吃完的早点。
　　“要看，可以，不过你得先吃完早点。在我们静华宫是不准有一点点的浪费的！”说罢，默枝指了指那一碗没有被动过的清粥，那不曾被动过的一小碟榨菜以及风僢手上拿着的半个馒头。“你就算不喜欢吃，但这是小姐的心意，你若是敢浪费，从今儿个中午起你就两天没饭吃。”
　　“呃……”长这么大，风僢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而被警告要受罚。
　　若是真的因为这种事情而受罚的话，那实在是耻辱。思及此，风僢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那一顿早饭，穿着那件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太监的衣服走到了外面。

　　八个乐女跪坐于地上，手执乐器，奏着曲子。一旁的默枝朝着不远处的陆倾辞微微的请了个身然后拿出了放在陆倾辞一边的中阮。
　　“你的钱银莫非都用来添置这些乐器了不成？”缓缓的走到了陆倾辞的身边，风僢说道。
　　“若是没了这些，那么我在宫中，就真的是成了度日如年了。”陆倾辞淡笑道，“若是风公子不嫌弃的话，看我舞一曲如何？”
　　陆倾辞这么问道，风僢自是说好。常听那陆赋仁说自己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一身舞技更是出彩，如今也正好是一个好机会让他好好的欣赏一番。
　　“若是陆姑娘愿意。”
　　闻言，陆倾辞笑着微微点头，然后走至了房间正中。瞬间，乐声停奏，九名宫女同时向后退了好些，将那一大块地毯留给了那名风华绝代的女子。
　　“那……倾辞献丑了。”长袖一振，女子足尖微微踮起，伴随着那声乐，女子婆娑起舞。裙襬因为女子的舞动而荡出了一条条的纹路，似是一朵花渐渐绽开。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耀，分座俨婵娟……”一时之间，风僢看得有些呆愣，但是女子眉间的愁苦竟在舞舞的时候展露无遗。
　　那般美的女子，舞着那几乎教人快要忘记呼吸的舞，眉间忧愁让人忍不住的为其心疼。那陆赋仁果然不曾胡说八道。陆倾辞，陆倾辞，这名中的『倾』字，果然当之无愧，果然倾城又倾国，只可惜这当朝皇帝没那个福气，如此佳人，却被那公公折腾至此。若是那人儿属于自己……只怕自己疼她，惜她还来不及……
　　一时之间自己所想的事情让风僢有些愣怔。想要得到这名女子，心中不断叫嚣的欲念教他吃了一惊。正常的自己的话，不会有这种念想的。
　　是说……一个不小心，就被吸引了麽？而且仅仅是因为这女人的舞姿？
　　也不一定。这个女人很聪明。若是仅仅有姿色但是却蠢如母猪的女子，他是绝对看不上眼的。忍不住的轻笑，风僢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个女人虽不曾被那皇帝碰过，但是名义上，她终究是那皇帝的后宫佳丽之一。
　　但，只不过是名义上不是吗？
　　他风僢为人做事，向来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绝不会放手。而陆倾辞亦然。
　　想着事情，而那些时间之内，陆倾辞已然舞完了一曲。脸上微微带着些许的红晕的女子看上去比以往那苍白的脸孔有精神得多，也越发美艳。“你似乎在想事情。”缓缓的走到了一边，陆倾辞轻缓的招了一下手，示意宫女们暂作休息。
　　“你何以见得？”不便说出自己刚才所想，风僢笑问道。
　　“你的视线，是直到我的声音响起才得以聚集在我的身上的。”
　　一时之间不禁哑然，风僢暗笑，却忍不住轻轻的摇头，道：“那还真是失礼了。”
　　“无碍。说是为你舞舞，其实不过是我自己想要跳舞而编的理由。”这跳舞，若是无人观赏，跳了，又有何用？所以于她而言，风僢只是让她跳舞的理由，一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