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辞》砂上阁

8、第 8 章

　　今日并不曾听到那声乐之音，房间里面安静得吓人。偶尔能够听见的，也只是书页被翻动的声音。风僢微微的伸了一个懒腰，闭了闭眼，他缓缓地走下了床。相当安静的陆倾辞坐在书桌前面，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想不出那究竟是什麽书卷，风僢缓缓地走了过去。
　　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陆倾辞一条，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处，陆倾辞拿著书转头，道，“早膳还未曾准备好，只怕你还要早等一会儿。”看上去陆倾辞是以为他肚子饿了。
　　对于陆倾辞这个有些武断的判断忍不住微微的挑了挑眉头。难道自己看上去就那么象是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废物？不……这说不定只能算是猪了吧。随便嗯了一声，风僢算是回答了陆倾辞的话。再看了看那书，却看不到那内容以及书卷的封面，伸手，风僢将那书从陆倾辞手中夺过。
　　随意的翻弄了几页，风僢只觉得这乐器相关的玩意儿看得他头疼。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着陆倾辞说不定成了乐痴的风僢随意的将书仍还给了陆倾辞，道，“你成日里只看这种书？”那这种生活……还真是无趣得可怕。
　　“也不尽然。诗赋相关的书也有，还有行军打仗之类的。”
　　“哦？行军打仗的？”虽说生于将帅之家的女子看行军打仗的书着实正常，但是风僢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不管怎么看都柔弱得需要别人的保护的女子和行军打仗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你无须惊讶。虽说有这类书，但是这打打杀杀的我倒也不喜欢，所以也只是放着不怎么看。你若是要看，我便找出来给你？”要他呆在这个地方什麽事儿也做不了，想必也要无聊的。
　　“嗯？这倒也不错。”这是方汶国的征战之法，若是能够知道一二，倒也不错。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倾过了身子在一旁的书箱子内翻找著书卷，风僢忍不住的凑了过去，那大大的书箱子之内，究竟是藏了多少书啊？
　　“嗯……找到了……”陆倾辞说着，微微的直了直身子，正要回头，却发现彼此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过于接近。和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如此接近，陆倾辞一下子羞红了脸。
　　“唔……这个给你。”伸出手，陆倾辞撇开了自己的视线。动作微微有些僵硬。“你怎么又跟过来了？”只差一点点，就要接触到了。
　　身体，似乎都要因为这一刹那而开始发烫。那温度，热得吓人。
　　“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这箱子里面有哪些书罢了。”窜入鼻翼之间的那股属于女子身上的淡淡香味教风僢一瞬之间忘记了要向后退了。“你身上好香，是涂了什麽香料吗？”想一想的话，又似乎不大可能。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良人，就连吃食都要从简，又怎么用得起香料？而且这香味虽不浓烈，却清香宜人。应该是上好的香料吧？
　　“你在胡说些什麽，我不曾涂过香料之类的东西，又怎么会有香味？”这定是这个男人在胡说八道。“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因为害羞，陆倾辞的脖子根都开始有些发红。
　　被陆倾辞提醒，风僢轻声“啊”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抱歉，风僢向后退了几步。回想陆倾辞所说的话，风僢只觉得陆倾辞着实有趣。
　　是说……这乃是体香？因为自小身上便有这味道，所以她本人并不曾察觉？还是说，这只是特例？
　　越是想，风僢越是觉得陆倾辞有趣。自然，想要占有的欲望也就越发的扩大。
　　有些狐疑的打量着风僢，陆倾辞只觉得风僢自昨日起，看自己的目光便有些变化。那审视人心的目光，似乎还带了些什麽。
　　“你在看什么？”注意到了陆倾辞的目光，风僢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宁可，这男人是以着当初的目光看着自己。
　　“奇怪？你看出什麽端倪了不成？”风僢勾唇轻笑道，“我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
　　“然后？这又代表什麽？”心中隐约有着些许的不安感，陆倾辞装傻说道。
　　陆倾辞的慌乱，被风僢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陆倾辞定是知道了自己想说的是什麽了。“你已然知晓，何必装傻？经过昨日，我觉得……我似乎对你有意。”
　　“若是说有兴趣，自从我救你的那一刹那起，你不就已经对我很有兴趣了？”她入了这宫，本就想要安安生生的这么过下去，虽不风光体面，可是至少不用疲于心计。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又给自己添乱子。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乃是那皇帝的后宫之一？
　　依旧还在装傻。风僢轻笑着说道，“你若要装傻，那我自可和你说清楚。一开始我真是对你有兴趣，不过在见完你舞曲之后，我改变了心意。我似乎喜欢上你了。”
　　被如此俊美的男人说喜欢，恐怕这世上的女子没有一个不会感到荣幸，可是这于陆倾辞而言，不过是灾厄。“你该知道我是何人。你不该对我有着非分之想。”
　　“为何不该？我风僢要的，没有什麽是得不到的。既然我已倾心于你，那我自然不会让你属于别人。”
　　“你要，那是你的事。可是我一旦入宫，那便是再也改不得的事实。”她对他，不会抱有那种念想。救他，不过因为彼此相似，欣赏他，不过因为棋逢对手。无需言明，心中所想，彼此都一清二楚。可就象是对罗征昌一般，即便他们相处再怎么长的时间，她依旧不会对其动心。
　　且不说这身份约束，就算不约束，他们也不可能。对罗征昌，陆倾辞只将其视为兄长。对风僢，陆倾辞至多不过是视为知己。
　　“难不成你想要做着贵妃梦甚至是皇后梦？”忍不住的轻哼一声，风僢朝着陆倾辞走近。“你要知道，你已经得罪了那皇帝跟前的红人刘公公，以后即便是交银钱去贿赂那刘公公，唯恐你一旦得宠自己就会立刻被收拾了的刘公公是绝对不会让那皇帝宠幸于你的。你若要做那梦，你的下场不过是孤苦的老死宫中。”干脆将话说绝，风僢的话却不曾让陆倾辞的表情也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忍不住轻笑一声，陆倾辞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无意争宠，现在无意争宠，往后亦然。我已然入宫，那便是死也出不了宫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宫中过我想过的日子。如今的日子便是我所求的。那些需要经历大风大浪的事情，我不求，也不想。”她只求能在宫中安安生生的过下去。
　　“安生日子？呵呵，我不求你与我一同离开，我只求您能够等我。”只待他，取代了那皇帝的帝位，陆倾辞，便可成他的妃。
　　等与不等……可有区别？
　　不等，则是继续在这个静华宫内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但是现在的情况于自己而言或许反而有些糟糕。若是等，这男人说不定走后便将自己抛诸脑后。既然如此，倒不如暂且同意了。
　　陆倾辞是个聪明女人，她知道有些时候，顺从永远比坚持来得要有利。
　　“不过是等你，无妨。只不过，你我需约法三章。”
　　“这倒有趣，你先说来听听。”除了自家兄弟长辈，这是第一个敢与自己谈条件的人。
　　“很简单。我同意等你，但是在那之前，你我仅限于君子之交。二，若是时隔三年你还未曾正大光明的将我带离，那我无需再等，我继续过我想过的生活。三……我还未曾想到，若是需要，我会告知于你。”
　　不过是这些要求。风僢只觉得有些可笑，陆倾辞之所以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其实不过是爲了保全自己。唯恐自己会不守礼法，所以她才借此机会，而来约法三章。“这倒是简单，但是我也有要求。待我离去，你只得乖乖做你的倾良人，而不能去想着成为倾贵妃。”言下之意，不过是要陆倾辞继续守着那清白之身。
　　陆倾辞本就无意去做什麽贵妃，她只求一个安生。
　　爽快的点了点头，陆倾辞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言为定。”自然，陆倾辞不曾想到，这一场约定，却是导致了她的未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