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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波澜正起(三) ...

  •   溪源下葬那日,良缘才从小厮的口中得知,溪源自入秋以来身子骨愈加不好,而他又想学骑马,然后在迎亲之时,带着新娘子策马而归,所以,溪源便在离婚期还有十日时,拖着病躯、瞒着双亲,在深夜里学骑马,然而,一向温和的小母马,竟然发了狂地将溪源摔落地…………
      良缘咬着嘴唇,含着泪珠,听完了小厮的话。她跌跌荡荡地回到府中,紧关住房门,不食不语,独饮了三天三夜的烈酒。若不是她的母亲,百般恳求她,用自尽的手段威胁良缘,估计良缘那会儿,应该去陪伴溪源了…………
      良缘环抱着双肩,她的泪早已留尽了,那个良人离去时,她才十七岁,而如今,她已经过了七年了,七年了,她的胸口仍是那么疼痛,那样的疼,也许今生都会随着她吧。但又何妨呢?当初那个惊才艳艳的她,早已经死去了,现在活着的她,已经没有情爱了…………
      “若是,阿远哥在就好了,可是,他在哪里啊?”一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那个义兄,刚刚缓下来胸口疼痛,现在又有一些不舒服。
      阿远是许老将军身旁的年轻副将,也是她青梅竹马的义兄,那时候,良缘以未过门的妻子名义,为张溪源守了三年,然而,三年后,她还没有忘记那个牡丹花海下,浅笑的少年。接连而来的求亲,让她烦躁、讨厌,为了躲避那些令人生厌的求亲,她同义兄立下契约,与他假成亲。然而,谁又知道呢,就在良缘穿上火红的嫁衣时,仆人匆匆赶来,说义兄不见了。许府所有的人都去寻找阿远,可是,那位还没有定身份的新姑爷,就如同鬼魅一般,彻底消失了…………
      那时,许家小姐的第二次婚事引起了轰动,而新姑爷的不见踪影,更是十分的诡异,京都的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新姑爷觉得配不上许良缘,逃了;还有的人说,新姑爷是被许良缘的爱慕者杀了。无论外人怎么说,良缘都不信她的义兄会死,因为义兄的武艺极高,很难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杀害他。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来许府提亲了…………
      突然有人碰触她的肩,思绪飘散的良缘,一惊,下意识的反手扣出身后之人,只听见“哎呀!”一声,良缘转头一看,一抹明黄色映入瞳孔,她连忙放开反扣的手,扑通一跪,“参见陛下!陛下恕罪,”不再抬头,只是借着余光,知道留皇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侍者。
      “呵呵,快平身!”留皇眯眼笑着,伸出手想要扶起良缘,良缘迅速站起,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多谢陛下!”留皇只得讪讪地收住伸出的手,他轻轻地咳了一声,一副尊贵无比的模样,朝良缘笑着问道:“许小姐,很多年没见了,风采依旧啊!”说完,便垂涎地看着良缘。
      良缘强忍着内心的厌恶,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说道:“陛下谬奖了,陛下才是真正的神采奕奕,”留皇一听到她的夸赞,不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他都“呵呵”的笑出声来。“若是陛下没有任何吩咐的话,臣女先行告退了,”良缘强忍着反感,毕恭毕敬地想要抽身离去,不料,留皇一听,毫无顾忌地抓住她的衣袖。
      “别急着走啊,朕已让人备下了好酒好菜,你难道还要离开吗?”留皇的语气带着强硬,袖口处传来的力度极大,良缘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块,不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陛下…………”她正打算开口,心想着,无论怎么引起留皇的不悦,她都要拒绝这个邀请,一旦她点头赴约的话,那将会陷入龙潭虎穴,万劫不复!
      “陛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的左侧跪下,留皇一见到来者,连忙放开良缘的袖子,良缘随即连连往后退了三步,低垂着头不语。留皇略带不悦的询问道:“苏元,你来做什么?”
      浑厚的男声传入良缘的耳里,“陛下,许老将军在正阳殿外候着,说事有急事禀告陛下!”
      “许老将军,真的有急事?”留皇再一次询问,有些苦恼,若是其他的大臣说是有急事见他,他肯定不会去的,但是这是许良缘的父亲啊,留皇偷瞄了良缘一眼,有些不甘心。
      “是的,陛下!”
      “行了,行了,我就去见老将军一面,”留皇露出不耐烦的模样,拂袖而去,苏元也紧跟在随后,留皇在走了没几步,回头望了良缘一眼,目光炽热。良缘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抬头想看看那个开口说
      话的男子,可是她只瞧见了一个背影,宽大的背影。自然,她也没有看见,拐过弯后的苏元,走在留皇的身后,拳头紧握着了,青筋突起。
      良缘转身正要离开,却意外地看见脚边有一个簪子,做工精巧的银簪子,良缘疑惑地拾起它,仔细的触摸它,这样精致的簪子,她摸着簪子,却意外地发现,几个雕刻细微的字藏于簪头,良缘辨认了好久,才认出那几个字:赠佳人。良缘将它收好,现今自己只知道簪子应该是个侍卫,要拿它赠给心爱的女子,良缘寻思着,这个簪子应该是那个叫苏元的侍卫遗落的…………
      不远处的长廊拐角处,一位尊贵无比的华服老妇人,面目狰狞地盯着不远处的良缘,恶狠狠地咬着牙说道,“妖女,妖女,竟还敢纠缠不休!”她被气得不轻,身后的张安,连忙上前给这位妇人敲打着后背,让她消气。
      “张安,你说京都是不是安静太久了…………”
      张安扑通一跪,听到这句话时,大寒天里,却有冷汗从额头滴落,“太后,老奴,不知…………”。
      “去把林家的那两个姑娘带过来,我要见见她们,”一丝不寻常的光芒,从留太后的眸子中突现。
      “是,太后,”
      寿康宫中,宴席未散,但是几位掌权者已经离去了,殿中剩下的使者和大臣们自然轻快了许多,他们互相敬酒,各自打交道,攀交情。应国大皇子的位子处,尽是前来敬酒的留国大臣和其他的使者,傅岩的位子处也有几名大臣向他敬酒,傅岩来者不拒,将递过来的满满的酒一饮而尽,他浅笑着,对于一些打探,缄口不言。留国的两位皇子,对于应国来的这两位使者,更是刻意亲近,恨不得与两人称兄道弟。
      前头的男子们喝酒交谈,玩得不亦乐乎,后头的女眷们,也是闹哄哄的,大多是在议论八公主梁怀莹跳《牡丹花曲》一事,不过她们都是在小声议论,而且议论者多是一些待嫁闺中的小姐们,她们对于八公主可都是有着一丝怨气的,一些妇人虽然眼睛是盯着前头自家夫君的醉态、口中埋怨着夫君的不好,但是耳朵里头也不放过那些小姐们的是非议论。
      只听三位华服少女凑在一块,低声讨论着,一少女说:“八公主,竟然按《牡丹花曲》的曲调,编了舞,还跳了出来,真是有心啊…………”
      “也就她敢那么大胆,许家小姐的曲子,丞相公子的病逝,她也真是不够避讳的,”
      “哼,你们怎么就没想到,八公主之所以要跳这支舞的寓意吗?她这是在招夫婿啊,”说这话的是一个相貌姣好的黄衣女子,此时她的脸色有些愤愤不平,“如果,她跳完那支舞,太后必定会问她,是否已有心仪之人,到那时,她想选谁做驸马,太后必定会赐婚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其他的两名少女听完后,一副了然大悟的模样,敬佩地看向黄衣女子。
      “可是,谁知道呢?弄巧成拙了,”黄衣少女轻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饮下,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后头的莲衣听到的这些议论中,并没有涉及她,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
      素语瞧见莲衣的脸色好了很多,心下又担心良缘,便同莲衣轻声说道:“我担心良缘阿姐,我想去找找她,你一个人在这等着我,不要走开啊,”嘱咐着莲衣,莲衣忙点点头同意。素语便安静地离开女眷处,悄悄地出了大门。
      皇宫很大,宫殿、长廊、楼台亭阁比比皆是,秋儿在皇宫住了十几年,竟不知到底此时自己能往哪里走去,自己的住处自然是回不得的,宴会还没有结束,她回去会让芳姑姑不高兴的,甚至还会令铃儿受罚,所以她只能在皇宫之中兜兜转转,目光触及之处,要么是冰冷的红墙高瓦,要么是毫无生机的秃顶树木、干瘪的花草,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宫女、小太监们,此时都在寿康宫中忙活了,一路走来,遇到的人极少。她走着、走着,手腕的红木珠子也随着摇摆。
      秋儿脱下手腕间的红木珠子,把玩着它,一边走着,一边数着珠子的个数,从一数到十二,又从十二数到一,反反复复的数着。就这样子盲目地走着,她走到了一个结冰的湖边,前几日下过大雪,湖面结着一层冰,看上去,光滑无比,犹如一块洁白无瑕的白玉,又如干净的白绸缎,非常的美丽。秋儿望着这层结冰的湖面,心下起了小孩子的心思,想要踏上湖面走一回,她左右观望,发现此处并没有人,心下大胆了一些,她轻轻地迈出一个脚步,寒气立即从脚底涌至全身,她连忙收回了脚,往后退一步,然而,脚下一滑,待她稳住身子时。
      手中未拿稳的红木珠子,如同一小块被踢飞的石子,从秋儿的掌中轻轻地划了一个弧度,飞向结冰的湖面,在湖面的中间缓缓地打了个圈,停住了。秋儿眼瞧着珠子手链就这样脱离自己的掌心,十分慌张,她在结了冰的湖边徘徊了几次,想着怎么把红木珠子取回来,可是到最后才发现,只能自己踏上那一层湖面,将珠子取回来。秋儿,轻轻地走上湖面,寒气又起来了,每走一步,她的脸色便添一分苍白,她走得很轻、很小心,越来越接近那个小红点,脸上的喜悦胜过苍白之色。
      还有一步,秋儿俯下身子,终于,捡起它了,她大松了一口气,将珠子紧紧的握在手心。很轻的破裂声从身后响起,秋儿回头一看,糟了!湖面从走过来的那一端,裂开了一个口子,那个口子正如一条毒蛇,朝秋儿这边过来,那些冰块破裂、翻腾、漂浮在水上,秋儿被吓坏了,颤抖着身子,往右边的地面跑去,身后冰面的破裂愈加迅速了。寒气、破裂声,如同猛兽般,追赶着秋儿,秋儿越来越怕,双腿感觉愈加笨重,她的惊恐与喘气声越来越厉害。
      “秋儿!”出来寻找良缘的素语,瞧见这一幕,飞快地往这边跑来,秋儿感觉自己的脚底变湿了,原来,脚下的冰块已经破裂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陷入冰冷的湖面时,突然有人用手臂一把将她推向岸边,然后,两个人都狠狠地摔倒在坚硬的地面,还好,素语来得很及时,及时地将秋儿救了起来。湖面此时已经完全破裂完了,大大小小的冰块,漂浮在湖水之上,整个湖面如同一块破碎的镜子,触目惊心,全然没有之前那种平静的美。
      素语痛呼了一声,她的肩膀磕到一个小石块了,疼得很,但是她咬着牙起身了。“秋儿,你没事吧?”她询问着同样起身的秋儿,秋儿顶着凌乱的头发,朝素语发出劫后余生的甜笑。
      “我没事,素语姐姐,谢谢你,珠子也捡回来了,”秋儿打开掌心,里头平静的躺着一串红木珠子做的手链,晶莹剔透。
      “你是为了这串珠子,才走上的湖面啊!怎么能这般胆大,若我不来,你便会冻死在湖水之下了,”素语揉着疼痛的肩膀,责怪着这位妹妹。
      “可是,珠子对我很重要,它是谨实哥哥送给我的,”
      “真的那么重要吗?”素语放下手臂,望着这一串普通的珠子,她并不觉得它有多么的贵重。
      “很重要,同我爹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一样的重要!”秋儿握着珠子,朝素语认真严肃的说。
      “傻瓜,真是傻瓜,”然而,此时素语已经明白了,谨实对秋儿的重要,他们有着如同亲人一般的感情。
      二人正准备离开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见到素语,立即歇下来喘气,素语认识这个小太监,他是之前给她和莲衣引路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边喘气,边朝素语说道:“林小姐,太后娘娘要见你,请随奴才前去面见太后娘娘吧!”
      “素语姐姐,你快去吧,秋儿可以自己回宫的,”秋儿心知这事拖不得,忙出声让素语快些前往,不用理会她,秋儿心下都有些担忧素语了,她感觉自己同林家这位姐姐亲近了不少。
      “那行,公公,请带路吧!”素语朝秋儿微微一笑,随即紧随小太监离去了,大姐姐般温暖的笑容,让秋儿感到十分的喜悦。秋儿脸上扬起小孩子满足般的笑容,朝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这才感觉到两只脚都是湿淋淋的,带着刺骨的寒,刚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种寒冷,她加快了步伐,此时,她感觉自己如同陷入冰窟般,浑身寒冷,哆嗦不止,踏着湿淋淋的鞋子十分的难受。
      一路走来,素语一路寻思着,留太后这会儿要见她,到底会讲什么呢?真是苦恼啊,如何应对这位雷厉风行的妇人,这位以一己之力扶持儿子登基的太后,可不简单啊。短短的一段路,素语的思绪已经千回百转了,到如今,她仍没能琢磨出这位太后,特地从桐城将她们两姐妹传召过来的目的。
      小太监将她引到了一处安静的偏殿,还未靠近殿门,便能闻到一股浓重檀香味,看来这位留太后很喜欢在殿中熏香,不知怎么从脑海里浮现一句话:熏檀香之人,多半是为了平复浮躁的情绪,静心养神。一浮现这一句话,素语立即哑然一笑,自己想太多了。
      踏进高高的门槛,嗅着纯正的檀香,殿中很安静,素语一眼便瞧见了莲衣,此时莲衣正坐在椅子上,她揪着手帕,有些仿徨不安。莲衣一见到素语,连忙站起来,轻声喊道:“三姐姐,”素语点点头,朝她会心一笑,随即朝着挂着珠帘的那头跪下,毕恭毕敬地喊道:“林家林素语,拜见太后娘娘!”
      珠帘随风轻轻摆动,里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呵呵,免礼,都坐下吧,都不要那么拘谨,”留太后在里头,借着珠帘的缝隙观察着她们,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谢太后!”素语和莲衣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珠帘背后那个人影的问话。
      “原清可还好啊?许多年没见了,”
      “回禀太后,家父的身子骨还算硬朗,闲时无事便养养花,遛遛鸟,”
      “哦,倒是过得很清闲啊,卸了少府的担子,也许更轻松了,”
      “是的,太后娘娘,家父很感激您和陛下,恩准他老人家卸任少府一职,”
      一直答话的是素语,莲衣静静地待在旁边听着二人一问一答,一派端庄贤淑之态。留太后隐身在珠帘背后,她已经打量两人许久了,再加上与林素语地交谈,她大体上能知道林家这两位姑娘是什么样的性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留太后捧起桌面的热茶,慢慢地吹了几下,随即悠悠然地喝了一口,询问道:“两个丫头,可有婚配?可有心仪之人?”
      莲衣一听这话,猛然望向珠帘,心中带着莫名的惶恐,素语自然也被这话吓得不清,她谨慎地开口说道:“回禀太后,我与四妹妹都未曾婚配,”目光紧紧地锁定着珠帘,想通过摇摆不定的珠帘,探一探留太后的心思,可是珠帘太厚了,她始终只能模糊地看清一个人影。从珠帘里头,传来一声轻轻地茶杯放置声,随即又传来手指头敲打桌头的声音,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家中的几位长辈,都不曾考虑过你们的婚姻大事吗?”
      “不曾,”素语有些不安地答话,她的心里头想着,若是里头那位给她们指了一桩婚事,随便让她和莲衣嫁给哪个大臣的儿子,那她们两人该怎么办啊!越想,素语的心里越来越慌张,掌心冒出了冷汗,里头的手指头依旧在不停地敲打,“得得得,”的声音,让人感觉整个宫殿都抖动起来。
      “不知道谁家的好男儿,能迎娶到如此的娇妻啊!”留太后隔着珠帘,微微一笑,“听说林家有个传家之宝,名唤作青玉瓷,”留太后说起这话时,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娘娘怎么会突然提及这个呢?素语并未听说过青玉瓷,它应该只是一个离谱的传说而已,”刚刚平复下慌乱心情的素语,一听留太后提及青玉瓷,心下多少明白了留太后的心思:她在打青玉瓷的主意。这也许才是她传召她们两人的目的吧!素语立即提高了警惕,因为她听父亲说过,青玉瓷与皇室有些牵扯,甚至有着惊天大秘密。此时的她,只能小心应对了。
      手指头突然不敲了,留太后沉默了一会儿,“看来,你的父亲还没有跟你说实话啊,呵呵,这事倒是哀家多嘴了,”留太后轻轻地抚平衣袖,目光不再看望珠帘之外,脸上如同寒霜一般,“京都的美景不同于青城,你们可要在京都多住几日啊,哀家倦了,都下去吧,”
      素语和莲衣站起,朝珠帘背后之人行了个礼,两人齐声喊道:“恭送太后娘娘!”,脚步声从里头响起,直到响声消失在珠帘之后,檀香的气味渐渐淡去,素语和莲衣才敢随意动身子,走出这间偏殿,两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两姐妹互相对视而笑,一出门,便有人前来引路,“两位小姐,宫宴结束了,奴才负责将二位送出宫门,二位,请吧!”
      素语本还想去寻找一下良缘的,可是看着这架势,估计不能在皇宫之中多停留了,素语只能无奈地摇头,挽着莲衣的手臂,随着这名太监,往宫门的方向走去。此时,天色渐黑了,原来,已经过了一天了。一般皇室的寿宴,都会狂欢两天两夜的,但是,留太后提倡简朴,每一回寿宴都只有一天,相对于留皇的昏庸无道、贪图享乐,留太后就很明智了,也正因为如此,臣民们才没有对这个朝廷失去忠诚。有时候,臣民们都不知道,自己拥护的到底是昏庸的留皇,还是留太后。
      天黑了,远处的宫门在火把的映照下十分的明亮,侍卫们举着火把,来来回回地巡视。良缘正往宫门走去,她花了好长时间才从错综复杂的深宫中走出来,宫门的灯火,令她十分的喜悦,她还看到了她的父亲,正背手立于宫门处,身旁还站着素语和莲衣,他们都在等她。无论怎么样子,至少还有人会关心她,随即她加快了脚步。
      “爹,让您久等了,”
      “无事,”许老将军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对于女儿,他总是疼爱和愧疚,他长年带兵在外头,很少能和妻女见面,特别是良缘的两桩婚事之后。然而,良缘并未责怪过她的父亲,相反,父亲是她的榜样,她敬佩他!
      “素语、莲衣,你们可一定要去许府,我娘可惦记着你们呢,”
      “好,肯定去,”
      得到素语肯定的回答后,良缘笑了,她挽起素语的手臂,亲昵地同这两姐妹说话,素语也朝她笑了笑,心下松了一口气,良缘姐姐无事了。四人往前头的两辆马车走去,打算回许府。
      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苏统领,您来换班了,”声音清晰地传入良缘的耳朵,她默念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回头,瞧见的是一个背影,良缘摸了摸腰间的银簪子,同许老将军和素语抱歉地说:“爹,你们先上马车吧,我去办点事,”说完,便往回走,朝着宫门走去,后头的三人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苏元一直背对着良缘,良缘都没得看清他的正脸,她走到他的身边时,轻轻地开口询问道:“您是苏元吗?”声音一出,苏元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但是并未转身,旁边的几个侍卫,看清良缘的脸时,十分激动,他们都认得当年名扬京都的许家小姐,如今,几年不曾有过她的音讯,现在却能在这儿见到她,怎能不令他们激动呢?有个侍卫贴近苏元的耳朵,轻声告诉他:“这位是许老将军的女儿,”
      “你有什么事吗?”苏元转身,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位被世人称之为,风华绝代、惊才艳艳的女子。良缘也注视着他,这名男子的相貌并不出众,若是没有这身侍卫装,也许他站在街头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但是,你站在他的面前,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铮铮铁骨之气,良缘不禁在心底给他喊声好,还有,他很熟悉…………
      “嗯,这是你的簪子吗?”良缘从腰间取出一根银簪子,递给他,苏元接过来细细查看,随即开口道:“是我的簪子,若是无事的话,恕我不奉陪了,”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银簪子收入怀中,旁边的几个侍卫暗自在旁边朝着统领挤眉弄眼,心中暗自埋怨苏元是个木头。苏元没有看到侍卫们的示意,有些疏离地说道:“恕苏元不远送,”
      “唉,唉,苏统领,等等我们啊,”几个侍卫暗自跺脚地跟上苏元,他们不断地回头,恋恋地望着良缘,为着不能在佳人面前多停留一会儿,而有些苦恼,他们都有些埋怨苏元这位冷面统领了。“统领,等等啊,咦,苏统领,你的手怎么了?”有个侍卫,盯着苏元的手有些担忧地说道,苏元握刀的那只手在不停的颤抖,他的表情也不太好,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无事,继续走吧!”苏元用另一只手按住了那只抖动手,故作轻松地往前走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没有回头看过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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