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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一切宛若梦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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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舞龙、舞狮的大队伍在前头停了下来,待人群把他们围得滴水不漏时,龙飞腾得更欢快、狮子扭动得更来劲了,百姓们的鼓掌声、叫喊声越来越激烈。素语已经从窒息的人流里解脱出来了,她疲惫地放下受伤的右脚,左腿的酸痛,右脚的疼痛,让她难受极了。她的脸,变得煞白煞白,一阵眩晕传来,眼前走动的几个人渐渐地变成了几个闪动的人影,自打上次被刺伤之后,她一用力过度,便会产生眩晕感。今日的她,真的是太疲惫了,她撑着脑门想要往一个摊位走去,刚走一步,身子不自觉的想要倒下,即将倒下时,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抱住,一抹浅蓝色的衣袖映入眼中,男子沉稳的呼吸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半合半启的眼眸,总是瞧不清楚这个男子是谁,男子将她扶到一个米粥摊的桌子前,让她坐好。素语模糊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了,“怎么是你?”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莲衣的运气非常好,她早早地被挤出了人海,挤到了一个卖花灯的摊位旁,她瞧着人群不断地往前涌去,她的视线被阻挡住了,根本瞧不见素语在哪里?莲衣不禁地担忧起来,她站在摊位前,着急着,不知所措。两名护卫也挤到了她的面前,“四小姐可有受伤?”
“放心,我没事,”待瞧见两个护卫都在她的面前时,她更着急了,“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快去找三小姐啊!”,两名护卫面面相聚,随即有一个护卫开口道:“老爷说过,我们只负责四小姐的安全,”他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三小姐,不必理会!”
一听到这句话,莲衣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两人虽说是林府的护卫,可是却不会去保护素语的。
老爷,自然是指莲衣的父亲林原安,莲衣呆呆地看着这两名护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从她的心底涌起,“父亲,怎么能这样…………”说话时,语气是颤抖的,“不行,我要去找三姐姐!”莲衣咬住了下嘴唇,她决定要反抗父亲的命令,她要去找她的三姐姐。莲衣刚想挤入人群,便被两名护卫拦住了,向来温和如水的莲衣,恶狠狠地朝拦路的他们说:“滚开啊!”可是护卫们都使劲地拦着她,不让她过去,莲衣的泪水涌出来了,她挣扎着,无力之感吞噬了她,她蹒跚着往后退去,竟蹲在地上“呜呜”哭泣起来了,一方帕子递到她的面前,莲衣抬起泪眼,将淡蓝色的方帕,她用它擦掉了泪珠。
“谢谢,”抬头,一张神采飞扬的脸,映入瞳孔,那是一个俊朗的男子啊!莲衣慌忙站起,“谢谢你,公子”声音带着沙哑。少平收了方帕,盯着莲衣看个不停,随即他激动地喊了起来:“我,我认得你,那会儿,那个窗户,”他摸着脑袋傻傻地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隔得太远了,你没看清我也正常,不过,能在遇到你,真的是太开心了,”
莲衣一下子便知道了,他就是那个在对面窗户偷看的男子,心下有些不自在,她惶惶然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露出了一张笑脸,伴着两颗小虎牙,他的笑容如此的充满温暖,她的心被这样的温暖萦绕,心底的冰冷被温暖的笑容驱散了不少。“姑娘,刚才为何哭泣呢?”少平看着她那双泛红的漂亮眼睛,有些担忧地询问。莲衣望向人群,眼睛带着悲痛,“我的三姐姐,还在里头,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少平摸摸头,随即有些无力安慰道:“放心吧,你的三姐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如此!”
忽然,少平走在了前头,露出两颗虎牙,说道:“姑娘,到前头去,也许你要找的那个人正在前面等着你呢?”莲衣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点点头跟着走上去,两名护卫在后头紧紧地跟着她,他们是绕到摊位后面走的,因为,那里没有那么拥挤。
谨实护着秋儿,从拥挤的人流中艰难的挤了出来,两人站在一个摊位之后,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流往前涌去,这些百姓的脸上都挂满着喜庆的笑容,对于这种拥挤,他们是享受的,是开心的,前方的热闹舞龙、舞狮,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吸引着他们,让他们纷纷往那里聚集!谨实和秋儿赶到盛会的地方时,里里外外已经围上了好几层人了,唯独敲锣打鼓声能听得比较清楚,可是任你怎么往里头挤,都挤不进去,外头的几个人伸长了脖子,甚至跳起来,都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一点点狮子头顶的彩布。从里头传来鼓掌声、欢呼声,外头瞧不见的人也跟着欢呼,仿佛图的就是一种热闹。
“秋儿,我们走吧,今晚是看不成舞龙、舞狮的盛会了”谨实语气中带着一些遗憾,眼神抱歉地望向秋儿。秋儿甜笑着,“谨实哥哥,看不了就看不了吧,这个时候,你能陪在秋儿的身边,秋儿已经很开心了!”她的眸子里全是满满的幸福。
“我们往前走吧!去找找恭城侯家的小侯爷,”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去,街道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刚才拥挤的人流已经不见了,这会儿,他们正围在前头看盛会呢,鼓声、呐喊声离秋儿越来越远了,对面铺子的灯光将谨实和她的影子照射在墙上,秋儿本是在后头的,但她却走上去与谨实同行,只为了让两个人的影子紧紧地连在一块,她望着那两个影子,甜蜜地笑了起来。
相对于素语的惊讶,傅岩倒是平静许多,他将她扶到凳子上坐好时,瞧见她那只裸露在外头的袜子,脏兮兮的一团黑,皱了皱眉,仔细地查看着已经没有几个人的街道,板着脸寻找着那只丢失的绣花鞋。那只鞋子正安静的,躺在对面买花灯的摊位的桌脚旁,直到有个男子弯腰将它拾起。
绣花鞋被轻轻地放在它的主人脚边,“谢谢!”素语将鞋子套入脚上,她的手一碰到受伤的脚时,疼痛传遍全身,可是她强忍着,不动声色,她不想在傅岩的面前露出疼痛难忍的姿态。傅岩又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背对着她,目光看向别处,看见他的背影,素语这才缓缓地放下脚,在后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傅公子,你怎么在此处呢?”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她的脚太疼了!
傅岩依旧缄默,目光定定地看向一处地方,素语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这一看,让她瞬间跃起,“谨实!你怎么在这里?”嗓门忽然加大,但她忘了受伤的右脚,待疼痛袭来时,她忍痛坐回凳子,缓缓地放下右脚。
谨实瞧见素语时,心中充满了狂喜,然而再看到傅岩时,脸色就变了一个样。
而两个男子目光一接触,一些隐忍的火花燃起,当然,火花是谨实眼里的,傅岩可是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好久不见,小四!”低沉的嗓音响起,“小四”一词,更是加重了语气,目光凌厉地扫射着谨实。谨实回敬他同样的眼神,他客气地笑了笑,“好久不见啊!”,两个才貌出众、气宇轩昂的男子,就这样对视着,行人可以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压迫之感,莲衣也傻傻地看着旁边的谨实,小手轻轻地扯了一下谨实,“谨实哥哥…………”可是谨实并没有理会她。
昏暗的灯光下,素语暗自嘀咕着:“这两人什么时候杠上的,在青峰那会儿都还好好的,”
“那个,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一起喝一杯吧,毕竟今日是个好日子嘛!呵呵,”少平来到这里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对峙场面,他便当起了和事老,他讪笑着不敢靠近他们二人,嘴皮子继续抖动道:“听说,醉梦楼的辣子鸡和清水酒,很不错,莲衣从后头走过来了,看见素语平安无事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三姐姐,你还好吗?”莲衣跑到素语的身边,紧张地询问道,她的话成功地转移了几个人的目光,“还好吧,可能就是有几天走不了远路,”素语无奈地看着受伤的右脚,苦笑着。“三姐姐,要不要去看一下大夫啊?”莲衣仍很担心她。
“没事,”素语还没有说完,傅岩便开口道,“最好去看一下大夫吧,不然拖久了,脚伤就很难好的,”他的话带着劝告,素语惊愕地望向他,但是傅岩立即将脸转向别处去了。谨实也是一脸的担忧,目光炽热地看向素语,素语反而恶狠狠地盯着他,她还记着他的不辞而别。
“呵呵,不如我们先去醉梦楼吧,然后让伙计去请个大夫给这位姑娘看看,”梁少平提出了一个想法,莲衣忙点头赞同道:“好,三姐姐,来,我扶你走,”
右脚不敢落地,素语半倚着莲衣,摇摇晃晃地往前一步一步走去,单脚走路十分吃力,莲衣扶着一拐一拐的她,也有些困难,还好,秋儿过来了,那个可爱甜美的姑娘,挽住了素语的另一只手臂,让她更方便地走路,素语朝秋儿露出的友好的微笑…………
命运的齿轮,正在不停地滚动…………
因着城中百姓都前去观看盛会的缘故,醉梦楼很少客人,二楼更是冷清,因有炉火的缘故,醉梦楼的二楼很温暖,秋儿一上二楼,便将自己的斗篷脱下了。
窗外一片美景,醉梦楼的二楼,能看清京都的主大道和周围的一些小巷,大街道上的店铺大门前都挂上了红红的灯笼,喜庆的大红色灯笼在夜风下,摇晃着、颤动着,小巷也是光亮的一片,还能听到从那里传来,小孩子们的铃铛般清脆的笑声。再往另一边望去,一个大大的圆圈正在慢慢散去,那是聚集在那里看盛会的百姓们,正在慢慢散去,舞龙、舞狮的盛会已经结束了,傅岩立在窗口,神色恍惚,好多年了,没人陪他一起迎接元日,当他听到身后摆放碗筷的声音时,嘴角扬起了,毕竟,这一次,有挺多人和他一起迎接元日的。
眼前的满满一桌美味佳肴,特别是中间那道色香味俱全的辣子鸡,诱惑着梁少平,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这儿,他早就一个人下手为快了!
“可以了,大家都坐到这儿来吧!”少平扯着嗓子,另外的五个人纷纷入座,素语被莲衣扶着,一拐一拐地入座,她的脚已经上了药,并缠上了层层的纱布。谨实始终偷偷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少平举起酒杯喊道:“在下梁少平,家父是恭城侯,我先干为敬了!”他本来想直接动筷子吃辣子鸡的,但一想到旁边还有陌生人,便率先举起了酒杯。喝完之后,朝着其余的人笑了起来。
“恭城侯”此话一出,莲衣不禁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看向梁少平时目光带着一丝哀戚:他居然是恭城侯之子,世家子弟…………她将自己心底那刚刚产生的情感压制下去了。
“林家,林素语!”素语也豪爽地喝下了一杯酒,这酒不是清水酒,是浓烈的杜康酒,辛辣之味立即入喉,两颊如同上了胭脂般,泛红了,不过还好,她还算清醒。
莲衣不知怎么了,便端起了一杯酒饮下,似乎在掩盖某种情绪,随即她便被烈酒呛住了,“林…………家,林……莲衣”,她不会喝酒的。
“梁谨实,”谨实端起酒杯,连倒了三杯酒,连喝了三杯酒,“四哥好酒量啊!”少平叫喊道,素语捏着手中的酒杯沉思着,她思索着“梁”、“四哥”二字,心里早已掀起了层层波浪,看向谨实时,目光带着不解,他姓梁,小侯爷唤他四哥,那么他的身份…………素语的心里已经知道他是谁了!秋儿一看身旁的谨实哥哥那么能喝酒,她心想着不能让谨实哥哥看不起她,手中那杯晃荡的酒水,散发着沉重的酒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从没有喝过酒,因为她受不了酒气。
“肖家,肖秋儿!”此话一出,其他的几人心里,便有几分能猜出秋儿的身份了。秋儿大着胆子一饮而下,随即双耳开始鸣叫,视线开始模糊,脸蛋发红,脑袋开始沉重起来,从喉咙到肚子都是全是辛辣的滋味,还好谨实眼尖手快,扶住了醉倒的她,不然她的脑袋门肯定要磕到桌子边上了。“秋儿,秋儿,”谨实轻轻地摇动她,可是她已经完全醉倒了,谨实无奈顿时有着头疼,不知如何安置她,只能暂时让她倚靠着自己的肩膀。姿势僵硬而古怪,还好那个麻脸伙计机灵地搬来了一张椅子,这才能让醉倒的秋儿靠在椅子上。谨实也体贴地给秋儿盖上了她的斗篷。
“居然是一杯倒啊!”少平咋舌,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了傅岩,“这位大哥,到你了?”傅岩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露出了浅笑,眸子里带着一丝忧伤,“在下沈岩,”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口中道出的名字,应该是真的吧!因为傅岩眼底的忧伤,是真的,那个姓名对他来说应该已经成了回忆,毕竟,如今,他叫傅岩。
素语想起了很久以前听丁长平讲过:应国大将傅岩,本是流落民间的普通孤儿,应皇巡游国都时见其谈吐不凡,惜其才悲其身世,故赠其国姓,其后傅岩便投身军营…………
梁少平细细打量着傅岩,“呵呵,沈大哥肯定是个文人墨客!”话一说完,谨实举着酒杯正要喝下时,便停顿了一下,随即才慢慢喝下第四杯酒。“因为,沈大哥外形儒雅、谈吐不凡,举止之间自带文人墨客之气,”梁少平沾沾自喜道:“所以,我猜测沈大哥定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梁少平夸人的本事真是够厉害的!素语看向傅岩,眼神暗示着:果真是同一家人,谨实朝她笑了笑,又喝了一杯酒,那样温文尔雅的浅笑让素语不禁咋舌,她暗自纳闷着:谨实怎么感觉像是变成了一个人,少了以前的不正经,手足之间尽显世家子弟的修养,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粗鄙无赖的乞丐。
“小侯爷过奖了,其实…………”傅岩停顿了一下,暗自神伤,“这是家母的夙愿…………”声音很轻很轻。
梁少平似乎也喝多了,目光迷离地看向莲衣,“莲衣姑娘是个好姑娘,大家闺秀!呵呵呵呵”又倒了一杯酒饮下,莲衣望着他俊朗的面庞,不知从那里来的勇气,“小侯爷,莲衣敬你一杯!”倒了一杯满满的酒,抬头就喝下!“咳咳咳,咳咳咳,”莲衣已经显出醉态,昏昏沉沉的。
“好!喝!”梁少平也高兴啊,又喝了一杯,还朝莲衣露出了大大的笑脸,随即两人同时醉倒了,莲衣在醉倒时感觉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那两颗小虎牙是那么的可爱。两人就这样趴倒在了面前的桌头上,素语不禁汗颜,闷闷地说了一句:“怎么都醉倒了,”只剩她一个人面对着其余的两个男子,虽说他们三人又不是第一次喝酒了,可是,三人待在一块还是觉得怪怪的,特别是相隔了多日后。
脚步声轻轻响起,傅岩拿了半壶酒和一个酒杯,踱步到窗口处,一个人独自饮酒赏夜景。他听见后头那个女子,带着一丝怒气询问着那个男子:“梁谨实啊!梁谨实,居然是当朝四皇子!当初为什么要扮成乞丐?还死皮赖脸的要进入林府?”
谨实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后头那句“也许是因为好奇吧,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没敢说出口,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
“我等着你的解释!”素语咬咬牙,带着一丝恼火又喝了一杯,将脸别开,她的目光望向了窗口处的傅岩,忽然停住了,眼神渐渐迷离,她看着他那透着寂寥的背影。喝完第三杯酒时,素语慢慢地趴在了桌面上,她闻到的全是醉味,她已经神智不清醒了,彻底醉倒了。
麻脸伙计摇了摇头,醉倒的客人她见多了,不等谨实和傅岩暗示,他就找来了三张毛毯,毕恭毕敬地递给谨实,谨实摇摇头,一一给醉倒桌头的三个人盖上毛毯,给素语盖上时,动作缓慢而温柔,麻脸伙计则静立在旁侧。
那两名护卫,如同木偶般定定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眼看着自己家的小姐醉倒了,也没有任何的行动,看来,他们真的有过严格的训练,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六个人青年男女,一桌满满的饭菜,竟然不曾有人动过筷子,在这样的季节里,饭菜很容易变冷、早早地失去了味道。这一桌的客人只管喝酒,喝了烈酒确实能暖身子,但是也容易醉人,这不醉倒了四人。麻脸伙计一脸惋惜地看向那一桌好菜好饭和四个醉倒的人。如今,最清醒的就只有两位青年男子了,一个始终静静地站在窗口独自饮酒,另一个华服男子却在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麻脸伙计站在旁边,直打哈欠,以为两个男子没有任何交谈时,窗口的男子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三更天了,”麻脸伙计立即清醒过来,随即,从楼下、街道传来了欢呼声,炮竹声同时响起,喜庆之声穿遍了整个京都。
这些热闹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醉倒的四个人,他们依旧活在醉梦中,外头的一切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元辰到了!呵呵,小的在这儿祝几位爷万事如意、官运亨通,”麻脸伙计一脸的谄媚,同谨实、傅岩几人说起了吉利话。一锭银子向伙计砸来,伙计连忙接住了它,“去热两壶酒,”原来桌子上的酒壶都没有酒了。
“好咧!”麻脸伙计收好银子,屁颠颠地跑去拿热酒了。城中内外的热闹渐渐平息了,百姓们都已经各自离去了,灯火阑珊的大街小巷渐渐地熄了灯火,庆祝元辰的时刻结束了,如今到他们的歇息时间了,街道的小贩们依旧坚守自个的摊位,只为了路上几个行人…………
热酒端了上来,麻脸伙计瞧着两位公子有话要说,便使眼色,拉着楼梯口的两名护卫下了楼。谨实淡淡地邀请傅岩,“将军,能否与实饮一杯?”此话一出,傅岩并不觉得奇怪:谨实知道他的身份。谨实可是个聪明人。
“岩之幸!”傅岩踱步走回桌子处,潇洒入座,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酒壶、酒杯,随即谨实彬彬有礼地替他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先干为敬,傅岩同样回礼,也饮了一杯酒。
“将军来京都是为了太后寿辰之事吧?”
“既然四皇子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明说呢?”傅岩的目光紧紧地锁住醉倒的素语,也只有当她醉倒时,他才能这般看着她,她的双颊微红,因喝了烈酒的缘故,嘴唇十分饱满艳丽。
“将军刚才一直观望着京都,不知道京都比之应国的都城上京,孰优孰劣?”
傅岩将目光收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是京都繁华,上京远比不上,”此话一出,谨实的心情好了许多,但是傅岩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令他十分不适。“吾国之城与都城上京无所差,”
也就是说应国的诸多城市的繁华都与都城上京差不了那里去,这是在暗讽留国内只有京都最繁华,而其余的城市都是一般般。谨实听完这句话后,捏紧了手中的酒杯,青筋凸起,双目带火花,不再回话,因为留国的国情确实是如此。
两个男子就这样缄默地喝酒,直到清晨。
皇宫之中,宴席已散,一处小宫殿里仍亮着宫灯,屋檐处的红色宫灯不断地摇曳着。宫殿里头,一张红木桌子,摆着十几道菜,每道菜都闪着油光,芳姑姑换了一身的新衣裳,单手撑着脑门靠在桌头昏昏欲睡,门“咯吱”一声响,芳姑姑连忙站起,朝外头喊道:“是秋儿回来了吗?”脸上虽是疲惫的,但却带着欢喜。
“不…………不是,四皇子差人传话,说是小姐在外头喝醉了,回不了,让芳姑姑不必担心,早些安歇吧,”铃儿怯生生地回话,她不敢抬头看向芳姑姑。
“下去吧!”凳子发出一声闷响,芳姑姑失落地坐下,她用力地按住太阳穴,眼神望向那一桌饭菜时,饭菜早就凉了。她望着饭菜出神,“九年来,第一次,秋儿没有同我一起过年啊…………”语气带着伤感。
铃儿悄悄地退下了,她忽然间有着同情芳姑姑,是的,同情她,这么多年一直是为着肖家这位小姐而活的…………
芳姑姑眸子里忽然燃起了怒火,“都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她害了肖家还不够惨吗!如今她的儿子又来祸害肖家唯一的血脉!”怒火渐渐平息,但芳姑姑的心中已经存了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