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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切宛若梦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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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待在厢房里的素语,都能听见客栈外的街道上传来阵阵欢呼声,她打开窗户,原来是京都的百姓们在看杂耍,黑压压的人头围出了一个圈,圈子里有几个卖艺的男女,胸口碎大石刚刚完,喷火的汉子跟着展示自己的技艺,人群之中时不时发出欢呼声,素语也被这些叫喊声挠得心痒痒的,想当初她还在桐城时,时常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看热闹,那些街道上的杂耍总能令她开心。她放下手中的书本,打开房门朝隔壁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时,轻轻地敲了那扇禁闭的房门“莲衣,你起来了吗?”素语听到里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可是并不是朝门口走过来的脚步声,她觉得有些奇怪。
“三姐姐,我起来了,你进来吧!”莲衣端坐桌子旁,瞧着素语推开门进来,并朝她露出笑容。素语坐到了她的面前,看见莲衣的脸色不太对,关切地问道:“妹妹怎么了,脸有些苍白”莲衣低下头来,摸着脸不安地说:“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吧,”素语仍是很担忧,握住了她的手,握住时才察觉到莲衣的手在颤抖,“莲衣,要是身体不舒服,可得跟姐姐说啊!”莲衣缓缓抬头,眼神黯淡,随即抽出自己的手别过身子,似乎真的有难言之隐,“三姐姐,我真的只是睡不好,你知道的,我极少出远门......”
“那就好,对了!今儿个是大年三十,街上有好多好玩的、好看的,咱们姐妹出去瞧瞧吧?”眼见着也问不出什么来,素语忙将自己来找她的事说了出来,她的语气里透着期待和欢喜。莲衣转过身子,只是低着头回答道:“三姐姐,你先下楼等着我,等会儿我再下去”
“那好,你可要快点啊!”素语听到莲衣的答复后,十分愉悦,站起来时正巧看到莲衣床上的被子乱了,便要走过去帮她弄好,手刚触及被子时,立马被莲衣挡住了,她快速地坐到被子上,神色带着慌张,“三姐姐,你先出去吧,我还想换一下衣服”素语无所谓地点头回答:“你随意,那楼下见吧!”她微笑着走出了房门,并替莲衣关好房门。
待听到素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时,她才慢慢地站起来,将被子下的一张信纸拿出来,然后走到床尾未灭的油灯处,一点点的燃掉那张信纸,火吞噬着纸并散发出烧灼的气味,信纸烧光了,只剩下灰,之后,她有气无力地坐到床边。待她下楼寻找素语时,换了一身绣花的淡红色棉袄裙,脸色同平常没有什么变化,她朝素语微笑着,一同出了客栈,她们一出客栈,就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紧跟其后,素语朝后望了他们一眼,感觉到他们不会碍着自己逛街后,便不再理会这两人了。
京都的街道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商贩们一脸喜气地朝过路的行人们吆喝着,两个美丽的女子相互依靠着,一边看看摊位上的小玩意,一边又要防着被行人撞到。街道的杂耍她们看完了,接着又去瞧簪子、胭脂、花灯,乐不知疲。两姐妹从没有玩得像如今那么开心,莲衣虽然也笑着,但是笑容里藏着某种心事。她们从早上玩到了晌午,将大大小小的街道基本上逛遍了,京都繁华的气息、热闹的氛围深深地吸引着她们,东西倒什么都没买,光看都看不够。
京都从未遭受过战火的侵袭,在这里沉淀的是一千年的文化,多少个朝代在这里更迭?已经数不清了,只知道,这里是繁华之都!
两人走到一间酒楼的门前,素语抬头看了看牌匾,随即拉下腰间的钱袋,指着那间酒楼朝莲衣说道:“我们去醉梦楼吃饭吧,听父亲说过,那里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那里的清水酒、辣子鸡十分够味!”
莲衣玩得有些疲倦了,她揉着太阳穴缓缓应道:“随三姐姐的意思吧,”两人进了酒楼的二楼,特地寻了个靠窗的位置,那两名护卫也跟着在旁边的桌子坐下。大开的窗户正对着另一间酒楼的二楼,素语和莲衣正对而坐,从对面二楼的窗户刚好能看到两人的侧脸,只不过这时那边的窗户正紧闭着。醉梦楼的麻脸伙计“得得”地小跑过来,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朝新来的客人询问道:“两位客人,要点什么菜啊?”素语说道:“清水酒和辣子鸡,嗯,再添两碗米饭吧,”。素语怕光吃辣的会伤着胃,伙计眯眼笑道:“二位不是常客吧,点辣子鸡,米饭必备,二位稍等啊!”素语愣住了,随即和莲衣相视而笑,伙计一甩抹布、扯着公鸡嗓音朝楼下喊道:“二楼三桌,两米饭、一份辣子鸡!”
之后哈着腰来到两名护卫的桌子处,“两位客人要什么啊?”护卫摆摆手,只是查看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吃东西的迹象,伙计也知趣地退下了。
没多久,一阵飘香传来,麻脸伙计就端着酒菜上来了,摆菜之时,对面的窗户开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正百般聊赖地凭窗而立,一双细眼,瞧见对面两名女子的侧颜时,瞪得极大,仿佛见到什么宝贝似的,男子立即将身子伸出窗外,仔细地观望着两人。素语和莲衣正含笑准备动筷子,莲衣的双目不轻意间扫射了一下窗外,刚好就瞧见了一张眉目含笑的俊脸,忙垂下了头,双颊绯红。素语也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男子举止有些轻浮,以为他有轻薄之意,站到窗口怒目视之,男子却示好地朝她招手,“登徒子!”啪的一声,将窗户紧紧地关上了。
对面的男子懊恼地摸着脑门,“登徒子!惨了,没给她留下好印象”苦恼地趴在桌子上,哀声怨气的。
“莲衣,吃这个,”、“三姐姐,我自己夹吧!”而对面的两人,倒没有因着这个事而坏了胃口,香滑的鸡块夹着红辣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辣子鸡的香辣、清水酒的淡淡酒味,让二人食欲大开,重口味的辣子鸡配上如水之淡的美酒,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辣子鸡、清水酒,果真不同凡响啊!”素语做出夸张的表情,逗得莲衣“噗嗤”笑了起来。两个女子一边吃,一边聊起了童年的趣事,喝着淡淡的清水酒,就这样一直待到了黄昏。期间,两名护卫也点了几道小菜吃了起来,毕竟不是铁打的身体,终归还是得吃饭的。
夜幕降临时,京都的街道更加热闹了,此时仍处于寒冬,但由于是大年三十,许许多多的老百姓都陪着亲人,看花灯、听小曲儿,这就是天伦之乐吧!然而在这时候,也有一些人是非常痛苦的,他们有的是失去了亲人、有的是远离着家人、还有的是虽有家人却形同陌人………………
不得不说,今晚的京都,热闹非凡,异常的漂亮。炫丽夺目的花灯、千奇百怪的陶人、数不尽的笑脸,素语和莲衣本来因为离开亲人而有所抑郁寡欢的,但如今也被这儿的喜庆所感染了,也发出了由衷的笑声。繁华的京都,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灯笼,每家每户都贴上了新联,红灯笼照亮了京都所有的街道,新联寄托着百姓们对来年的祝福。所有的人,在街道上闹着、玩着,乐此不疲。
而皇宫里面,同样很热闹,漂亮的红灯笼挂满了皇宫各处,宫女们和太监们来来往往的奔走,虽然他们的脸上也有喜庆之色,但其实心底里头是烦躁的,没有谁愿意在这样的节日里四处跑动,侍候着一群主子。大大小小的宴席,摆了百来桌子,邀请的都是一些皇室成员、文臣武将,桌桌的都摆满了美酒与佳肴,这一场新年宴席,不到天明不会散场的。在这里,笙歌燕舞、杯筹交错、笑声连连,一国之君携着国母站起,礼仪似的先干为敬,说着一些“天下太平”、“国富民强”之类的话,半醉的大臣们纷纷跪下,朝着地位最高的两人,齐呼:“尔等恭祝陛下、娘娘福寿安康,永享太平之世!”
“哈哈哈,好!众卿平身!入座吧,”留皇挺直腰板,双手撑着肥硕的身子,朝脚下的诸位大臣,眯眼笑着,好像一尊弥勒佛,“谢主隆恩!”大臣们站起,退回自己的座位,只是不敢坐下。随即,留皇朝身旁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皇后示意,皇后点点头,喊道:“诸位大臣,今晚上可要尽兴啊!来人,赐酒!”刚一说完,底下便有几排宫女,恭敬地端着美酒,倒到各位大臣们的杯子里头,皇后和皇帝伉俪情深地齐齐坐回主桌,大臣们才敢入座。紧接着,声乐响起,舞女们身着红色薄衫,手挽长袖,眉目传情地跳起舞来,诸位大臣都被曼妙的舞姿吸引住了,连留皇也是,直愣愣地盯着这群舞女,连口中的酒都忘记咽下了,皇后看见身旁的君王如此盯着这些舞女,心下十分厌恶她们,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发作而已,她的脸上虽然堆满了笑容,实则暗自咬牙切齿。
苏元抱着剑,站在不远处,冷冰冰地看着那群高官厚禄之士,在美酒与佳肴、乐歌与艳舞之下,暴露出的种种丑态,心中难免厌恶,若不是作为侍卫统领,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儿的,那些热闹的宴会只会更加增添他心中的仇恨。身后的几个带刀侍卫不同于他的烦躁,他们露出的是艳羡的神色,仿佛,心中充满的是无限的渴望,渴望权势!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高位之上,有人烦躁、痛恨这些歌舞,底下,自然也有人厌恶这场宴会。谨实作为皇子,他的位置自然是被安排在前头的,此时的他正大口大口的饮酒,别人向他敬酒时,他一律照喝不误,他的眼神渐渐迷离,恍惚间,摇摇摆摆地站起,随即又摔倒在桌面,似乎醉倒了,而且醉得不清啊!旁边的五皇子梁景顺摇晃着他的身子,可是谨实依旧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父皇,母后,四哥醉倒了!”五皇子恭敬有礼地朝帝后说道,他的眉眼之间隐藏不了,对谨实的嘲讽,可是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他说这话时,舞女们正跳到高潮,留皇正痴迷着,并没有听清梁景顺的话,梁景顺感到十分尴尬,他的大哥梁景厚忙同周围的大臣敬酒,倒不拿谨实醉酒之事,做文章,他只是暗自好笑地看着这一出戏。
淑妃随着几个地位较高的嫔妃,与帝后同桌,帝后端坐主位,她们坐在旁侧。淑妃时不时往谨实一处瞧,在瞧见谨实喝醉了酒,心里有点恨铁不成钢,气的不轻啊!五皇子朝帝后禀告谨实醉时,她偷偷瞄了一眼皇上,却瞧见皇后暗地里撞了一下皇上,皇上才收回迷离的目光,注意了一直站着的五皇子。淑妃有些不安了。
“咳咳,老五,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一说话,歌舞立即停止。
“启禀父皇母后,四哥今晚喝多了!醉倒了!”他说这话时,嗓门忽就抬高了,底下的有些大臣,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嘲笑着谨实不胜酒力,八公主坐在谨实对面的桌子,听见这句话后,看向醉倒的谨实,捂唇轻笑起来,笑声之中也带着嘲讽,带着看好戏的姿态。淑妃听到这些细微的笑声,忽然间觉得十分丢脸,坐立不安,她偷偷地瞄着留皇,留皇倒没有表露出什么责怪,他摸着胡子笑道:“看来老四不太能喝酒啊,来几个人扶他下去休息吧,各位卿家啊,继续赏歌舞,饮美酒啊!”底下来了两个谨实的贴身小厮,将醉得一塌糊涂的他扶了下去,五皇子瞧着谨实被人扶走,他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鄙夷和不屑。
红袖轻晃,玉足转动,歌舞继续了,舞女们的舞姿又将大臣们的心收回来了,其实宴会上离去的不止谨实,还有梁少平,恭城侯的独子,恭城侯乃留皇之弟,封地恭城。少平是尾随着谨实身后,偷偷离开的,在他的父亲眼皮底下逃走的。他随着他的父亲前来皇宫,本以为皇宫会很好玩,“还不如恭城呢,”少平一边走,一边踢着石子,口中抱怨着皇宫的种种不是,“真是的,那些歌舞真的有那么好看吗?切,”他一想起那些大臣们迷离的目光,心中泛起了恶心,正无趣地行走在宫殿长廊,忽然眼前一黑,从大红柱子后面出来了一个人影,穿着浅红色斗篷,雪白的绒毛缠绕在领口与袖口处,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在他的面前,斗篷的大帽子将她的脸遮住了,只听见甜美的声音响起:“谨实哥哥,是你吗?”斗篷太大,遮住了秋儿的目光,她以为来者是谨实,欢喜地喊着谨实的名字,待拉下斗篷的帽子时,才发现喊错了人,面前这名男子身着锦衣华服,心知他的身份也不普通,她的脸色忽然发白了。
“对……不起,冒犯你了,”少平错愕看着这个可爱的少女,欠身道歉,似乎还有被吓哭的模样。他摸摸头,浅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他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呵呵,没事啦!”之后,他疑惑地发问:“等等,你刚刚说,谨实哥哥,难道你要等的人是四皇子梁景明吗?他…………”少平正要说出那句“他醉倒了,你不要等他了,”
一阵脚步声从后头响起,“秋儿,”少平听见声音后立即往后看去,来者正是四皇子梁景明,他竟没有丝毫醉态,清醒得像从未喝过酒,秋儿仿佛遇见了救星似的,慌忙躲到谨实的身后,闻到谨实身上的淡淡酒味,她并没有感到有任何不适,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谨实微笑着看向少平,“可是恭城侯之子,少平堂弟?”
少平摸摸头,露出两个虎牙,朝谨实作揖道“是的,参见四皇子,”作揖的动作有着僵硬,好像不常做这个动作,谨实温文尔雅地将他扶起,“按辈分,我不过虚长你几岁,你可以唤我四哥,或者唤作谨实即可”,眉目含笑。秋儿本是低垂着头的,在听到谨实说出少平的身份后,随即缓缓地抬头看向这位候爷之子。少平本就不是那么注重礼节之人,大大咧咧地朝谨实喊到:“四哥!”谨实笑着,愉快地点了点头。随即少平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四哥和,这位秋儿姑娘,这是?”
谨实脸上稍带歉意,介绍道“这是秋儿,寄养在宫中的肖家小姐,”
“哦,我知道了,”秋儿的身世,他也曾听过,他看向少女时,目光渐渐带上了同情,秋儿又垂下了头。她揪紧了斗篷里头衣服的袖口,她讨厌别人同情的目光。谨实明白秋儿的不安,他转移少平的注意力,继续说道:“晚宴之上,我故意装醉,是想带秋儿出宫一趟,听说今夜城中会舞龙舞狮的盛会,”语气带着解释的意味。秋儿听到谨实的话,心中满是甜蜜,她怔怔地看着谨实光滑的侧脸,似乎要把这些都铭记于心。她的这一表情,自然落入了少平的眼里,他打趣道:“四哥是否能带我一块出去呢?”
“好!”谨实毫不犹豫地答应,随即转身就往宫门走去,其余的两人紧跟其后。这下秋儿和少平都有些错愕了,少平本是玩笑话,秋儿本只想和自己的谨实哥哥一起看热闹的,如今,变成三人行了。宫门外,红红的灯笼挂满了每一条街道,虽说红灯笼没有皇宫的那么大、那么精致美丽,但却比皇宫多了真正的喜庆。三人出了宫门,便踏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们互相拥挤着,时不时能从人群之中听到“哎呀,你踩着我脚了!”“哎呀,我的钱袋怎么掉了!”,“唉,别挤啊!”这些老百姓们的小吵闹声,对于刚刚出宫门的三人而言,特别的亲切温暖,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忽然,人群之中骚动起来了,人流渐渐汇集到这条街道上,随即全往一个方向涌去,三人正处在人流汇集之处,不断的被撞到,谨实慌忙拉住秋儿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伸直着双臂将她护住,怕娇小的她被人流撞倒。秋儿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暖萦绕,脸忽然发烫起来了,身旁那些嘈杂的声音,都无法传到她的耳中,她的耳中只听到心口“嘭嘭”地乱跳。而少平还没有站稳,便被人群往别处冲去,他乐呵呵地笑着,觉得挤在人群之中很好玩,他扯着大嗓门朝越来越远的谨实喊道:“四哥,不用担心我,你们自己小心啊!”声音被身旁嘈杂的其他声音掩盖了,少平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传到谨实的耳中。
当舞龙、舞狮的敲锣打鼓声响起时,素语和莲衣正在字画摊前,欣赏几幅迎春字画,喜庆敲鼓之声,忽然从她们的前方传来,紧接着,人流不断地往这边涌,两人所站得的地方正是人流涌过来之处,素语来不及握住莲衣的手,莲衣便被冲到另一边去了,“莲衣!莲衣!”,“三姐姐…………”两姐妹被冲开了,莲衣比较清瘦,在人群中时常站不稳,踉踉跄跄的。素语自己也被人流涌往前方,她试图挤出来,可是人太多了,太拥挤了,无法挤出,只能转过脸去寻找着莲衣,待瞧见两名护卫往莲衣方向挤过去时,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现在她只能顺着人流慢慢往前了…………人太多了,素语时不时被踩到脚,她觉得自己的鞋子快要被踩掉了!然而在这样的人流中,她竟然闻到了冰糖葫芦的香味,她好奇的侧着脸往右边看,果然右边有人在吃糖葫芦,那是一个梳着双髻的漂亮小姑娘,她的身后是一个年轻的母亲,母亲一脸慌张,紧紧地握着小姑娘的手,护住她,生怕她被撞到,小姑娘正开心地舔着糖葫芦,倒不在意拥挤的人群。
忽然,小姑娘手中的糖葫芦被撞飞了,年轻的母亲没能抓住她的手,女儿的脱离了她的手掌,“糖葫芦,糖葫芦,”小姑娘不知道危险,正寻找着心心念念的糖葫芦,人群夹着她,一不小心,小姑娘便有可能摔倒,然后…………
拥挤的人群,如同洪水猛兽啊!
“燕儿,燕儿,”母亲抓不住女儿,望着人群之中的女儿,害怕地嚎啕大哭起来,而此时,素语正费力靠近小姑娘,她的一只鞋子被踩掉了,裹着袜子的脚底,一触及冰凉的地面,阴冷之感传遍全身,裸露在外头的脚也被踩得生疼,可是她依旧奋力朝小姑娘挤过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她受伤!”口中也大声地喊着:“麻烦,让一让”双手推着其他人的身体,试图穿过人群间的小缝隙,慢慢靠近小姑娘…………终于,抱住她了,怀抱着小小的、温暖的身体,素语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小姑娘在她的怀里挣扎个不停,边哭边喊着“娘,娘”。素语一边哄着她,一边忍受着疼痛,形形色色的人撞击着她的肩膀、踩着她的脚,从脚背处穿来钻心的疼痛,脚底是刺骨的寒!
年轻的母亲,满脸泪痕的挤了过来,“燕儿啊,我的闺女啊!”从素语手上接过了哭泣的小姑娘,素语忙将这对母女推出了人群外,而她来不及抽身而退,便又被卷入人流之中,她单脚而立,摇摇晃晃地立在人海中,如同摇摇欲坠的蝴蝶,即将被吞入狂风浪潮,恐慌像突然涌来的寒风,直逼胸口!她茫然无措。
一身蓝衣,高高束起的发冠,漆黑的眸子扫射着拥挤的人群,他同样深处于人潮中,只是他并没有受到人流的冲击,他屹立不动,如磐石般停在原处,很多人都经过他的身边,甚至狠狠地撞击过他,可是,他依旧如同崖顶的松柏,竟没有丝毫地摇动。当目光扫射到某一处时,瞳孔骤然变大,他抬起强而有力的脚,如同穿梭茫茫丛林般,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有这样的一个人,你总能在人海茫茫中,一眼望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