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人空瘦》一捻红

18、侍寝

　　等疏影离开后，天已经渐渐黑了，天色渐暗，待天边的最后一抹红光都消失在天际之后，她回了寝殿。

　　锦绣见她回来，连忙让人传膳。

　　禁足的这三年，虽然空有皇后的名分，但这宫里也没有人真正地那她当做皇后来对待，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是常有的。也正是这样，将她本就不算好的身子熬坏了。到现在，一日三餐是少不得的，一个不小心，整个胃就如同撕裂了一般疼痛。所以饮食方面，锦绣她们是不敢怠慢的。
　　而这点，纳兰若鸢自己也知道，即便再没有胃口，她也会吃一些。

　　膳食刚上桌，她还没有动筷，便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扰了。

　　“皇上驾到。”

　　刚听到这声音，她一愣，继而想到太后的话，心中了然。前几日是国事繁忙，没有时间进后宫，可国事再忙也应该注重子嗣，想必龙夜轩定然是太后逼来的。

　　被强迫着来，心情想必不会很好吧。

　　心里这样想着，她走到门口接驾，一眼便看见身着玄色龙袍的龙夜轩走了进来。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脸，只是更显帝王的威严了，看来这三年他倒是磨练了不少啊。

　　“臣妾参见皇上。”

　　“不必了。”挥手打断了她将要弯下的身姿，头也不回地走进寝殿。

　　站直了身子，看到一向跟在龙夜轩身边的小浩子站在门口，她示意锦绣，不必让人进来伺候了。不是真的觉得会发生什么，而是到时候有人看着，有些事情不好说，总预感龙夜轩来没什么好事。

　　走进殿内，龙夜轩已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到满桌子的菜，眉心微皱了一下：“你还没有用膳？”

　　明明是毫无感情的话语，她却在里面听出了怒气，是在外面吹的风太久出现幻觉了吗？

　　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打算开吃了，她可没必要因为他在这里就委屈自己，毕竟不吃饭的后果，她可不想再体验一次：“正打算吃，你就来了。”

　　“你是指朕打扰到你了？”

　　“是啊。”她满不在乎地点头，难道不是这样吗？要不是他出现，她早就吃上了，哪里还用的着出去吹一阵冷风。

　　见她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大快朵颐的样子，他心里倒是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大快朵颐，倒也不是说她的吃相难看。相反，可以说是相当的优雅，食不过三的规矩她倒是牢牢记住，但纳兰若鸢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就是不紧不慢地在吃饭，但总能吃的让人觉得很美味的样子。

　　她这样的样子，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出乎意料地，为了自己心中那一抹说不出的情绪，他竟然放纵了她的行为。三年不见，她那规矩的陌生样子，他心头就有一股无名的火，想要将她假笑的面具扯下来。

　　这个样子比她拘谨着守礼的样子顺眼多了，为了这份顺眼，他不介意让她先吃饱的。

　　捡起她白日里看的书，略微地翻阅着，是一本诗词，旁边用精致的簪花小楷写着标注，倒也是不辱没了她才女的名头。

　　他们两人，一人吃饭，一人看书，一时间，殿内只剩下筷子与碗碟碰撞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倒显得和谐起来。

　　终于，纳兰若鸢搁下筷子，用娟帕将唇边几乎没有的油迹抹去。

　　抬眼瞄了一眼正在看书的男子，昏暗的灯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眼帘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也垂着，看的很专心的样子。

　　从前就觉得他的睫毛长，还乘着他睡觉的时候偷偷量过。至于后果，她已经不想回想了。

　　想起往事，唇角微微上扬，无论现在如何，从前的事依旧是美好的，即便是隐藏了欺骗，也依旧掩盖不了。

　　不行，不能再想以前的事了，即便再美好的过去，也被他这样无情的抹杀了，不是吗？

　　禁足的三年，她真的想了很多。再美好的情感也抵不住现实的残忍，再重要的人，经过时间与现实的磨砺也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听说你要给宫弦影赐婚？”她还是问了，明明是意料之中的话语，却仍旧让他恼火。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情感起伏大的人，可在纳兰若鸢解了禁足令的这几个月里，他已经失控了不止一次。

　　他沉默，也就是默认的意思。

　　“你这又何必呢？”她轻声道：“强加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也是这样被逼迫的，有何必要让自己的臣子也走上一样的路呢。”她不愿意看着宫弦影娶了自己不爱的人，痛苦一生。他的一生已经因为她破坏过一次，她不想破坏第二次。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拘于礼教的人，至少不要剥夺了他追求真爱的权利。

　　“这似乎不在你要关心的范围以内吧。”龙夜轩皱眉，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

　　看他现在的表情，她就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再说下去就怕他真的会赐婚。她识相地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心里的焦急还是依旧，想着到时候再想个法子，能够让宫弦影逃开这一劫。
　　站起身，走进内殿，她这才反应过来，这龙夜轩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扫视了一下整个大殿，除却这张床，就还剩一旁春睡海棠屏风旁的软榻可以睡人了，难不成让她睡软榻吗？

　　这软榻虽然不大，但要容纳她还是足够的。可是，想想自己要在这张榻上睡一晚，她就觉得憋屈，从小到大她就没睡过这种地方。可让她和龙夜轩睡一张床，她是绝对做不到的，至于让龙夜轩来睡这软榻，想想都不可能吧。

　　无奈地接受了自己睡软榻的命运，唤了锦绣她们进来，伺候洗漱。

　　待一切都罢了，他发现龙夜轩已经开始批阅奏章了。也是，要做一个明君，奏章还是要看的。

　　她径直地走进内殿，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褥，铺在软榻上，。伸手一摸，虽然比不上床上，倒也称得上是舒服。

　　侧身躺了上去，暗暗感叹幸好自己的睡相还是不错的，要不然，睡在这上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下去了。

　　平躺着身子，双眼微阖，睡意很快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