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人空瘦》一捻红

17、监视

　　那日宴席之上，皇上有意将张家的女儿赐婚给宫弦影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纳兰若鸢听到耳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她明白是龙夜轩顾忌着他们两人的关系，才会下了这样的旨意。

　　天下没有那个男人能够容忍别的男人和自己的妻子纠缠不清的，即便是不爱，也不会允许，这无关爱情，只是男人的尊严。

　　抬头看向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弥漫在整片天际，仿佛烈火燃烧了起来。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由于她一早就吩咐了不许打扰，所以倒也并未有人前来。

　　清风自林间吹过，将落在她很闪的花瓣吹落下来。

　　看着片片飘落的花瓣，她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耳边除了花瓣落地轻微的声响之外，还夹杂着一人呢的脚步声。

　　纳兰若鸢子生下来就耳力过人，往往连窗外花瓣飘落的声音也逃不过她的耳朵。更何况，她一向是不爱红妆爱武妆。从小受到严格的训练，虽是个大家闺秀，可她的武功就算放在江湖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否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又怎么可能将那个人杀了？还是在他的面前。

　　此时听着来人的脚步声，若非是她耳力过人是断断听不到的。显然，来人是个高手。

　　她不敢松懈，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估摸着对方已在五步开外，她忽然转身，对上来人的眼眸。

　　静静地看着来人，没有动手。

　　见她突然转身，那此刻也是一愣。没想到，一个深宫里的娘娘，竟能听得出她的脚步声。

　　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谁派你来的？”淡淡的声音中含着防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她一向秉承的原则。

　　而对面的人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伸手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清淡的脸庞。

　　说是清淡其实也不过分，她娥眉淡扫，唇色也是极淡，除了那双清澈的眼睛，五官寻不出一丝出彩的地方，是让人见之便忘的容颜。但那样淡然的气质，让人见了极为舒心，郁闷之气去了不少。

　　她这一举动，倒是有些惊到了纳兰若鸢：莫不是现在的刺客都张狂到既是让人见了真容也无所谓的地步？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那女子竟直直地跪在了她面前：“奴婢暗影，奉王妃之命，特来宫中助娘娘一臂之力。”

　　母妃？听说是王妃的意思，纳兰若鸢顿时了然。心中不免升起淡淡的悲哀，母妃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送到那个地方去吗？

　　虽然听说是王妃派来的人，那就不会有什么歹意，但也不意味着不是敌人，她就要软语相待。
　　对于能够这样逼迫她的母亲，她委实生不出什么敬爱之意：“你回去告诉母后，本宫在宫中一切安好，就不劳她挂心了。”

　　毫不在意她的态度，暗影只是一味地传达王妃的意思：“王妃只是让奴婢带一句话来给娘娘。”

　　“什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已决断了的事，若再多做纠缠，也不过是多生事端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暗影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眼中一片坦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纳兰若鸢静默良久，当着是命里无时莫强求吗？

　　一时之间，林中无人说话，极是安静，远处偶尔还传来一两声山鸟的叫声和花瓣轻轻坠地的声音。

　　“你叫暗影是吗？”纳兰若鸢沉吟了半天，问道。

　　“是。”暗影应道：“因为奴婢是王妃的影卫，常年隐身在暗处，所以王妃叫奴婢暗影。”

　　“暗影。”纳兰若鸢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不妥：“一个女孩子家，虽说是影卫，但叫这个名字也终归是不太好听。”她沉吟了一会，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以后，你就叫疏影吧。”

　　暗影微楞了一下，当真是养在深宫的娘娘，影卫只要本领够高就好，谁还会管什么名字？总觉得这位皇后娘娘很奇怪，明明是母女，却和那位王妃娘娘一点也不一样：“属下多谢主子赐名。”

　　她既然赐名了，那就是承认了她的存在从此以后，从即刻起，她便是她的主人了。

　　“不必多礼了，你现在先回去，让父王安排你进宫，本宫自会找个机会将你调到身边。”其实将她直接送进来也未尝不可，只是担心有心人会抓着这件事追查下来，在死咬着不放，到时候就麻烦了。倒不如这样，虽说要费些时日，可也会省下不少麻烦。

　　“奴婢明白。”疏影应了一声，站起身想要离开。

　　“等等。”纳兰若鸢突然出声，阻止了她离开的脚步，她面色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她，还好吗？”

　　她？疏影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那点伤早就好了，就是看着精神不太好，总是病怏怏的。”

　　“是吗。”她轻声道，淡淡的音色很快就消散在晚间的微风中，无迹可寻。

　　她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回去安排一下，过一阵子，本宫要出宫。”

　　出宫？虽然不知道她要出宫干什么，但总和那人有关。身为影卫，最要紧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嘴巴，少说多做。她应了一声，飞身离去，如来时一般，轻巧地连飞鸟也不曾惊起一只。

　　看到她瞬间消失的身影，纳兰若鸢冷笑了一声，当真是武功高强呢。看来，母妃这次当真是下了狠心了，派了这样一个人来，说是帮她，其实还是监视更一些吧。派了这样的高手，还真是大手笔呢。

　　看来，她要抓紧行动了，趁着所有人还没有采取措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