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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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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地
北风呼啸,黄沙漫天,一队人马在沙漠中前行,狂风越来越大,羁绊住行人的脚步,众人都用布条裹住头脸,只露出眼睛,却依旧在风沙中寸步难行,每个人身上都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辨不清服装,隐约从他们脚上的皂靴上分辨出是汉人装扮。
“将军,风沙太大,下官辨不清方向了。”一戎装汉子对身边大声说道,声音逆着风传到耳朵里也是支离破碎。
“咳咳咳,咳咳咳”穆甄拉紧手中的缰绳,那马儿也乖巧,把头转到主人面前为他挡住风沙,“不要停,继续走。”
那汉子双手抱拳朗声回道:“是!”便回前方继续带路。
星渺君下界讲座,山长专程腾出了书房与他下榻,这日课业散的早,星君回来便见门前站了根柱子,不知等了多久。
诧异问道:“明德神君,何事大驾光临?”
“叨扰星君,说来惭愧,前日小神用火珠丹救了一名下界的幼童,只是不知为何丹药化解不去,反而徒增痛苦?”
渺日神色微变,似笑非笑道:“下界幼童?那他可是阳气充沛,心性纯良之辈?”
明德道:“因为他被父神所设的结界所伤,小神曾为他把脉,阳气有所不足,但是心性却是纯良,请星君指点化解之法。”
渺日道:“帝君可真是大方,本君百年修炼一颗的火珠丹就这么被他随手赠人了。”
明德道:“星君见谅,实在是事出有因。”
渺日冷了脸道:“既然他是心性纯良之辈,那就委屈神君用自己的纯阳之力化解吧,对神君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说完甩袖就走了。
明德听言语里透着酸味,猜想可能是自己擅自赠人丹药令他不满,也只好冲他的背影拱拱手以示感谢。
同行的明淮已经在我房里等的心焦,见他回来就上前追问结果。
我隐约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心里冒出一阵委屈,拉住明德道:“你怎么才回来。”
那只正在摸我额头的手顿了一顿,只听他道:“不妨事,我已问明原有,只因你阳气不足,我来为你巩固便可。”
我这才放下心来又睡了过去。
只是连日来缠绵病榻,没能去听师尊讲座,实在深感遗憾。
次日醒来又是艳阳高照,小唯照常打了水来给我擦脸,我问他:“神君呢,神君是不是回来了?”
小唯俏皮道:“殿下今日看来好多了,多亏昨夜神君彻夜为你补充元阳,火珠丹想必已经尽数被吸收了。”
我起身在地上蹦了几蹦,感觉浑身都是力量,身上暖洋洋的,头不痛了,也不恶心了,视物似乎比平日更清晰,微微一运气,体内金丹蕴含的真气仿佛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美煞我也,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问小唯:“他们去哪了,怎么不见人影?”
洛樱道:“听说文曲星,武曲星双双陨落不知所踪,两位神君已经启程前往国都了。”
这么急,想到又要好久见不到神君,心中很是不舍。
正是因为我能力不足,才还得神君赔了火珠丹,还要为我耽误时间,万万不该。我还是好好修炼,早成大法,才能日日陪在神君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嗯,想到这里,我赶忙让小唯收拾起来:“快快,我要去听学,书本准备好了吗。”
七年前,尧帝病逝,太子登基。
十三岁的忠勇侯穆甄撑起了北昶国西北边戍的防守大旗。
新帝感念小将军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孤苦伶仃,远在塞外,特遣御史大夫观誊之子观玉台远赴塞外,任左参将,协守河套。
观玉台诗才卓著,且熟读兵书,文武双全,满腔报国热血。
少年得志,乃新晋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可惜刚刚及第就遇上先皇驾崩,西北动荡,于是请缨援助边陲。
可惜刚到河套就开始生病,忠勇候穆甄这一照顾就是一年,两人也由互不服气渐渐彼此敬佩,感情日渐加深。
穆甄擅长攻敌,观玉台擅诱敌,二人一个在后方出谋划策,一个在前方杀伐果断,配合的滴水不漏,在二人固守河套这几年,西北地区再无胡人敢来犯,百姓安居乐业,商贾贸易日渐繁荣。
他们在边疆安心坦荡地守护者一方水土,却不知京城早已经变天。
当朝皇帝推崇道教甚于先帝,对于修仙炼丹的方士给与了极大的荣耀和信任,甚至还在宫内修建斋阁,勤加祈福妄想永寿,十日里九日都在斋阁闭关不出,最后竟演变成三年不早朝,连政务也要荒废了。
朝政把持在太师姜左和方士齐增文手中,对于民生灾情皇帝往往坚信齐增文的卦象。甚至连官员任免也任由太师管辖,太师只需每日誊抄生死条状与公务呈予皇帝御览即可。
皇帝的御用方士齐增文得知河套水草丰茂,太平无事,想给自己刚当上御林军的义子孙文骅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便和太师姜左私下达成默契。
这日,他早早就带着炼制好的还阳丹进了皇宫,献给新帝。
皇帝饮过早茶,正焚香净手开始打坐,头戴道教香叶冠,口中念念有词。
见齐增文来拜见忙遣人奉茶,起身相迎道:“仙人请上座,不知近日卦象何如?”。
齐增文拱手道:“陛下泽被天下,自然与往日一般,又是一吉卦,此乃英才辈出,武将嵩荣之卦。”
皇帝道:“妙极,如今朕有文状元徐占,武状元观玉台,护国将军穆甄为朕治国,守关,太师姜左智谋双全为朕分忧,还有仙人你苦炼仙丹,助朕求仙问道,乃朕今世之福啊。”
齐增文道:“此乃陛下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天下之大福皆属皇上所有,万民才能乐享安泰。况且,小仙此卦中之英才乃另有其人也。”
皇帝道:“莫非还有比文武状元还让朕得意的英才之辈混于市井?”
齐增文道:“是也,非也,乃陛下亲近之人,只待有缘人抛砖引玉也。”
这番话说的皇帝抓耳挠腮,心中的求贤馋意被吊了起来,江山社稷与练道修仙同等重要,他虽懒于政务却不想当个昏君,大小琐事有太师把控,社稷大事皇帝心中也有计较。
服下丹药,继续清心修炼,皇帝早不是第一次服丹了,宫人们对于其中的药性和发作规律都一清二楚。
于是便开始准备梳洗用具,早有宫女跑到后宫请圣眷隆宠的丽妃娘娘过来候着。
皇上想要龙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大皇子年幼,母亲却是宫女出身,并不得宠。贤妃所生二皇子又早丧,如今皇上膝下子嗣空缺,一想到皇位后继无人,愈发想要长生不老。
用齐增文的话来说,还阳丹可延年益寿,壮阳舒骨。
皇帝爱它更多是为了后者,能不能延年益寿尚未可知,但壮阳舒骨确实不可小觑,想他年近五十,换做旁人早已垂垂老矣,他却可以龙精虎猛,雨露均沾,可不是这还阳丹的功劳嘛。
随着药效发作,皇帝面色开始潮红,看着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平时并不觉得如此妩媚,此刻却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那宫女尚未成年,被皇帝满眼春色地看着,不知是惊吓还是紧张,脚下径直发颤起来,缩成一团,被皇帝轻轻松松扔上了龙床。
刚要行云雨之事,等在外间的丽妃就掀了帘子进来,笑眯眯地给皇帝宽衣,一边使眼色让那宫女滚出去,小宫女立时磕头求饶,慌不迭地爬出去了。
内室床帐落地,下人徐徐退出。
执勤的宫女们站在门廊下候着,那差点被皇上破身的小宫女哭哭啼啼地不敢大声,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一位老宫女道:“新来的,别哭了,小心娘娘听见割了你的舌头。”
旁边宫女道:“丽妃娘娘的隆宠你也敢抢,真是活腻了。”
那小宫女摆手道:“奴婢不敢,奴婢确实不知情。”
老宫女道:“谅你也没那个胆子,记住了,以后皇上服了丹,只有我们丽妃娘娘才能伺候。”
原来这两位都是伺候丽妃的宫婢,斋宫的奴婢太监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懵懂无知的小宫女留在原地。
老宫女道:“我们娘娘可是姜太师的掌上明珠,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哪个小蹄子不长眼,若偷偷怀了龙嗣,哼。”
那小宫女不敢再听下去,只能退的远远的,心道以后见了丽妃一定绕道走。
外面艳阳高照,内室云雨初歇,不知过了几个来回。
皇帝搂着娇艳的丽妃回味着方才的满足,摸着丽妃的肚子道:“爱妃,你这里说不定已经有了朕的皇儿了。”
他一面轻轻拍着,一面对肚子说:“皇儿啊皇儿,快快长大吧。”
丽妃娇羞地捂住嘴笑道:“皇上可真是痴了,这才一会功夫,臣妾可不敢应承。”
皇帝道:“爱妃莫非不信,那朕便日日临幸,夜夜留宿如何。”
两人你笑我闹抱了半晌,终于叫人进来收拾干净,此刻已经到了午膳时间,皇帝便留丽妃一起用膳,夫妻二人浓情蜜意不提。
次日,太师来到斋宫求见,皇帝不解:“何事需要太师前来斋宫,为何不呈奏折上来?”
姜太师老泪纵横道:“皇上,老臣年迈,头脑糊涂,皇上明鉴,请赐老臣不查之罪!”
皇帝惊道:“太师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谁人不知太师乃三代贤臣,劳苦功高,何有不查之说。”
太师道:“当年,老臣举荐武状元赶赴河套,固守边疆,是看他年少有为乃护国之才,如今四年有余,边疆富足,国泰民安。却不料御史大夫夫妇思儿心切,竟因此卧病在床,老臣不查,甚是愧疚。如今还有朝臣污蔑老臣把持朝政,不理人伦,老臣百口莫辩啊。”
皇帝道:“说来也是,武状元一去五六载,征战沙场,生死难测,如今边疆困境已解,是时候让他回来父子团圆了。”
太师道:“只是边疆少了武状元,不知忠勇侯会不会失了臂膀。”
皇帝沉思了片刻,道:“忠勇侯如今孜然一身,小小年纪就投身沙场,朕不忍让他孤军奋战,太师可有举荐之人?”
太师犹豫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折道:“老臣愿举荐此人,请皇上过目。”
皇帝笑道:“原来太师是有备而来。”
太师惭愧道:“老臣愚蠢,并非有意,而是进宫路上偶然想到此人曾呈奏过一篇治理边疆的方略,或许能让皇上略有青眼,这才匆匆回府带了出来。”
皇帝一边看奏折,一边点头道:“太师有心了,国之栋梁恰恰需要太师这样的伯乐啊。”
阅览之后皇帝大赞妙哉,此人果真精通治国方略,甚和皇帝心意。他合上奏章,方才想到齐增文的卦象,莫非这就是卦中的英才武将?
皇帝问道:“此人文采斐然,精通兵法,如今在何处就职?”
太师道:“回皇上,此人名唤孙谦,乃是御林军中的一员猛将。”
皇帝笑道:“老天诚不欺我,御林军卧虎藏龙,自然是朕亲近直系才有的将才。”皇帝这才明白齐增文“是也,非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