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末日》弗色

13、十三

　　可看到商辉踌躇在楼梯口，我就明白我又错了。
　　“楼上没有安全的地方吗？”我疑惑地问。
　　“不是的，我不太清楚。”商辉有些尴尬地看着我笑笑。
　　“不清楚？”我无法理解在自己家有什么不清楚。
　　“宝贝，你知道的。我平时除了做实验就是睡觉休息，楼上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坦然的交代了作为一个技术宅的懒惰，那样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不如我们出去？”我提议。
　　“不行，我们一定会被追上的，胜算太小。而且我答应会把这个东西拖在这儿的，若是放它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只能上楼了。”我一边说，一边又看见他在我们身上喷药水，看来这个药的维持时间的确不长。
　　楼上的情况跟想象的一样，不过是一些空房间和阳台，不过居中是一个大厅有四根有大又粗的柱子在四个角屹立着，有很漂亮的花纹。不过，我们没有时间欣赏这些优美浮华的事物，只是希望有一个坚固的门什么的。
　　丧尸在楼下发出叮铃桄榔的声响，显然是想把它曾经嗅到的人类气味找出来。我认为我们的处境很安全，只要药剂足够，可以一直隐藏我们，丧失应该不会找上二楼来。
　　但是，运气这种微妙的东西很难说，“应该”这种不确定意思的词语说了也白说，机智如丧尸看到有楼梯也蹬蹬的上来，看到它我真是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它是一个细致谨慎的丧尸，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翻，而我跟商辉在距离它最远的房间，不敢轻易挪动。虽然它感应不到我们，但是但凡发出一点声响也会让一切前功尽弃，所以大意不得，但好在还有五分钟救援就会到达，一切都会好的。
　　终于，它快要摇摇摆摆地进入我们所在的房间时，我们早已喷好药剂挪出这间。再进入哪个房间就太被动了，容易在瓮中捉鳖，没有退路，所以在大厅中，再悄悄下楼，跟丧尸捉迷藏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心动不如行动，商辉带着我向楼梯口靠近。
　　想要不发出一点声音很困难，走一步都得费劲全身的力气似的，而离楼梯口很远离丧尸却很近的的我们，赤裸裸是一个悲剧。
　　商辉抱着我靠在其中一根柱子上隐蔽时，突然一只大大的独眼从柱子的另一侧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吧其实不是看我。
　　我是空气。
　　在药剂的作用下我和商辉都是家具、空气一类的东西，丧尸是感觉不到的，可巧，丧尸也转悠到这个地方，把商辉和我惊得不敢呼吸。
　　死亡距离我们就是这么近，稍有不慎一命呜呼，是两命。
　　这视感，简直丧尸的每一根毛发也清晰可辨，那恶臭，堪比近距离接触臭水沟，这种惊悚程度，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手摸到你的脸……
　　最让我心惊的，它不走了。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没有药剂补充的我们一定会暴露在它眼前，死的会很激烈吧。
　　丧尸就这样呆呆的在我们跟前晃，不去别的地方，我们也没办法移动，我感觉到商辉的冷汗滴在我的手臂上，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让他的精神高度紧绷，肌肉也酸麻了。但我小心的瞄一眼他的表情，无法理解的开心，他笑的很漂亮，像是水晶在阳光下光彩夺目，配上他额角的水滴和眼前的怪物丧尸，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们的心越来越凉。我觉得是我更揪心一点，因为我不知道药效具体是多长，但商辉知道，他现在一定在想那时的突围之策吧。可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受伤，丧尸的速度太快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某个微秒之中，丧尸浊黑的眼睛突然有目标的朝这里捕获过来，而几乎同时商辉猛地一个转身背过柱子，让柱子成为阻挡我们和丧尸的巨大屏障。
　　商辉跑得很快，我们转眼已跑到楼下，可速度还是不及丧尸。它一爪子氘过来，商辉用了手中的玻璃瓶挡，直到瓶子碎到地上摔成一片片玻璃渣，我注意到里面已经没有药水了，这是无药可救，天亡我也吗？丧尸一次次地靠近，我们仿佛在与运气和命运做斗争。滑稽的很，现在我的左臂还是残缺的，且疼得要命，但我已经开始想什么时候为了商辉再把右手也贡献掉。
　　情况何其危险。
　　但商辉是上帝的宠儿，我关注着局势的每一份变化，而到现在我们还毫发无伤，太幸运，可运气不再我们应如何？只能让命运宰割而已。
　　丧尸如影随行，它又一次的追上来，黄色的大板牙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它是真的高兴。它在我面前，猛的一下张开大嘴，嘴角僵硬的皮肤好像又有些随着它的动作裂开一些，使嘴开的更大，脖子像是不怕断似的深长，它朝我咬过来。
　　我忙得尽可能远离它，缩成小小的一团躲进商辉的怀里，商辉也感觉到危险加紧步伐。
　　嘎吱一下，我听到上下牙齿剧烈碰撞的声音在面前那样的大声，足见它咬得很用力，若是真的咬住我，我铁定散架，太可怕了。
　　我看见它一点也不气馁，继续伸长脖子喀吱喀吱的咬我们。商辉很会利用丧尸僵硬的特点，它往左边咬的时候，他就往右边躲，很机智的避过了大大小小的危险。
　　不过，商辉会累，但丧尸不会。
　　当丧尸又一次咬过来的时候，商辉躲开，但丧尸却紧急的转换了方向，我好像看到了它无神的眼睛中深切的恶意，商辉带着我向它张开的大嘴撞过去。
　　时间好像被拉长，让我们每一分秒都饱受煎熬，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我挣扎着想要伸出我完好的右臂，若论吸引力，身具生命晶石的我一定会成功吸引它的注意力。虽然晶石在我的心脏处，它虽然咬坏其他部分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但我身上晶石的味道依旧会让它发狂。
　　咔嚓。
　　我想我已经疼得麻木，剧痛对于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这次我闭着眼睛想要再一次牺牲自己，可却没有实现。
　　没有。
　　商辉察觉到我的意图，将挣扎的我死死摁在怀里，然后一股浓重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受伤了。
　　我不知道机器是不是也会晕血，但这股铁锈般的血气味怔得我几乎晕过去。我想要抬起脑袋去看他后背的伤，想知道伤口怎么样，会不会很深，想知道留了多少血，才将空气里溢满腥气……可他紧紧的禁锢着我，我无力去挣扎。
　　因为伤的缘故，丧尸亢奋起来，我们却穷途末路，踉跄走向不归路，我们是一定会死的，我悲观地想。
　　“嘭—”一声刺耳的爆鸣声响在我们的身后，商辉一下子放松下来，往前大跨了几步，才转过身来。
　　趴在地上的是丧尸，它被赶来救援的军队消灭了。
　　因为军队来了，因为有别的人在，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发现是怪物。我就趴在商辉的怀里，假装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但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商博士，您还好吧？”有一个粗旷的大嗓门用近乎崇拜惶恐的语气问候商辉，我觉得他的姿态低的很不可思议，看来我还是不太了解商辉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吧。
　　他是天才的科学家，年纪轻轻就可以研制出相应可以克服丧尸病毒的药剂，他是所有人类的希望，是大陆的英雄，若是可以彻底研制出对付感染的药物，可以称上人类重生之父。那么，那个男人的态度也不奇怪。
　　“我没事，如果可以能请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吗？我不太喜欢这么多人围聚在我的别墅。”商辉礼貌而冷淡的说。
　　不太意外他对待别人是这样的一副态度，相反若是热情我反而会觉得奇怪，他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再说，他只需要对我一个人温柔就好，若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他温柔地对待，我会觉得可怜和不舒服。
　　“哦，好的。请您安心工作，若有需要可以叫我们。”那些人感觉也适应这样略显失礼的态度，大概是人们觉得天才总会有些怪癖之类的原因，大家很理解科学怪人。
　　因为丧尸造成的伤口在商辉的后背，由于视觉上并没有给人看到，再加上商辉他自己有意的掩盖这个伤口，那些人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我知道，他在痛。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动着，我在他的怀里深刻体会到这些，开始担心丧失的病毒有多快感染他，还来不来得及注射他先前已经研制成功的那个药物。
　　我反复的在心里默念让那些人赶紧走，都像一种咒语。
　　可我的存在还是奇怪而突兀，我感觉到一种关注的视线总他的身上转移到我的身上。也对，一个孤高清冷的年轻科学家最受到丧尸袭击的时候，手里一直抱着一个残缺的布娃娃，怎么想也很奇怪。
　　“可以走了吗。不送。”正当去那个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商辉不耐烦地打断他，相当简单粗暴。
　　“好，好。”那些人洋洋洒洒走光，连带着将丧尸搬走。
　　转眼间这片空间又只剩下我们，和一地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