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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一起共度的生辰 ...

  •   龚平就站在陈征明的身后。
      他心如刀绞。

      一切,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一切,就是这样发生的。

      “忆南……”皇上说完又突然晕了过去。

      “忆南……你是……”黄德先看了看陈征明。
      “陈忆南。”陈征明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那咱家明白了,是咱家多事了。”黄德先退下了。

      陈征明看了看龚平,龚平回避了那目光。
      “劳烦龚将军,那方子上的药,也配一份给小白兔服下吧。”

      皇帝拼了全身的力气抓着陈征明的手。
      “忆南……”
      说完人事不省。

      这一切都是命,陈征明这样想。绕来绕去,却逃不开这样的结局。那传说中的药已经配好了。皇帝的病这样子,什么药都可以上了。不在乎这点了,反正治好治不好,都是一个死字。
      一剂药下肚,皇帝开始呕吐,吐血,吐污物。
      但无论怎么折腾,就是不放开拉着陈征明的手。

      太后也来看皇帝的情况,她看了一眼陈征明,没有话说。想必,这陈家姑娘的事已经传遍了宫中,只是见到了这个姑娘又是另一种情绪。太后不免用心莲和这眼前的姑娘做了比较。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给太后施礼呀……陈姑娘。”黄德先好意提醒。
      “免了。”太后摆摆手,“听说,还有一味药……”
      “是……选上佳的稻米若干,用井水煮,然后用檀木的勺子轻搅……”黄公公倒是记性好,把上面提的都念了出来。
      陈征明一听,也顾不上周围的情形,轻轻一笑。
      太后听完也是一笑……
      这算是哪门子的药呀,就是大米粥呀!

      药到病除,这话是不假。
      皇帝果然有了起色。
      他整个人清醒多了,也精神也不少。就是拉着陈征明的手不放,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够。
      “真是朕的福星。”
      陈征明无语。
      “又救了朕。只要有你,朕就永远地安宁,朕只有在你身边最放心。”
      陈征明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是想早日抽身。

      陈征明想着希望皇上能早点睡着,然后就离开。
      可是皇上就是不睡。反而去传旨。
      “来人呀,传朕的旨意。”
      不多时,就有太监伺候着,皇帝指着陈征明和龚平二人,“帝师陈征明之女陈忆南,惠质兰心,福佑□□,为我朝女子之典范,封为……惠妃。”
      周围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只有龚平愣愣地呆在原地。
      “龚平将军,世代忠勇,封为护国侯,世袭惘替。”

      龚平谢了恩,看了看陈征明。眼前的乱局,他已经顾不上了。只是,他希望能为他心里的那个人做更多的事。他告了假,去给小白兔送药。
      太医看皇帝有点过度的兴奋,就给开了个安眠的方子。不过,也说不上是谁弄错了,上了两杯,陈征明以为是茶,口渴得厉害。喝了一杯。
      当然了,那杯就是太医给皇帝准备的安眠茶。
      陈征明看着有重影,嗯?两个皇上?一个?两个?三个?……

      等陈征明醒来,已经过了一天两夜了。
      作为作者,我知道在文中插播自己的思维不太好,可是我不知道用他,还是她来形容陈征明更好。
      他……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红色的睡袍?
      “嗯???”陈征明一个激灵,这怎么回事?第一反应是,失身了。

      陈征明抱被起身,发现皇帝,正站在离那张邪恶的龙床三尺不到的地方,穿衣服!!
      “你……”陈征明脸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
      “爱妃,你醒了。”皇上神清气爽,根本不像大病初总愈的人。
      陈征明顿觉五雷轰顶。

      居然……忆南的初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没的……

      陈征明完全处于灵魂游离状态。(在下面的四十多行里,估计他都没有反应了)。
      只见皇帝(yin笑,这属于陈征明的自我反应)笑着走过来,爱怜地拍拍陈征明的头。
      “爱妃,真是苦了你了。很累吧,再睡一会儿,朕,明天不上朝,后天也不上朝。”
      ……

      陈征明失魂落魄。皇帝与他的百番爱怜之语,就不多述了。此处省略第四主角皇帝同学独白若干段,动作十六套。

      讲讲就要被人忘掉的陈思远的事情。在收尾之时,这位哥,还是有几次露脸的机会的。

      且说龚平去给小白兔送药,紫玉按着龚平说的把药煮了,小白兔就躺在龚平的臂弯里,迷迷糊糊中,小白兔问道:
      “爹,你是我爹吧……”
      龚平听了心中一惊,但身子还是纹丝不动。
      走到门口送药的紫玉听到小白兔的梦呓,她的眼泪刷地一下滚落下来。
      在龚平的帮助下,二人让小白兔勉强喝下了药水。龚平不知道皇上喝了药以后,曾经吐血吐污物。龚平和紫玉都以为小白兔就要不行了。
      看到那样弱小的生命就要消失在眼前,成人的心也无法承受。
      “孩子,想看看他爹……”紫玉哭了。
      “……我去找他!”龚平把孩子放到了紫玉怀里,准备去找陈思远。这种时候,还瞒什么劲呢。
      天还没大亮。龚平一人一马在雪里飞驰着。扬起无数的雪浪。
      龚平直奔着陈家去了。陈家大门紧闭。
      陈思远也才是从宫里回来,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皇帝的杂事,还有父亲扔下的摊子,很多父亲的往来书信……这些都是小事,大事就是处理对西南的事,和善后去年南方的大水。不过,最让陈思远头痛的是,他知道宁致远那边有点麻烦,宁致远要给陈忆南来守陵,守个屁呀,就是想来找皇上闹事。那不能由着他的,陈思远也烦。
      陈思远从宫里出来,就回家去睡了。顾心莲虽然没名没份,陈家上上下下倒也认同这个未来的主子,名声上差了些,可是这事都摆在那了。心莲扶着陈思远躺下了,陈思远看了看眼前的小美人,很无赖地往她身上一压,就睡了。
      顾心莲有点恼,可是她也真心地喜欢上了陈思远,很有骨气,也很无赖的男人。

      心莲才睡醒,也没心思再睡下去,就听门外老陈的咳嗽声。在外人看来,这对男女同住一室,必有苟且之事。
      心莲整了整衣衫,开了门。
      “何事?”
      “龚大人来了,要见大公子。”管家看了看心莲。
      “可是,大公子才刚刚睡下。”心莲回复,她的心里就只有陈思远一个人,她关心他,而且,她觉得龚平在宫里和陈思远天天能见到,还差这一会儿。想必有其他的事。要是宫里有事,也犯不着让龚平来传话。
      “行,我回复龚大人吧。”管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
      “慢着,我去看看罢。”心莲觉得有点不妥。

      龚平在前厅焦急地等待着思远的到来,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思远说。说,你有了个女儿……算了,什么都不说了,就直接带思远走好了。
      “心莲见过龚大人。”心莲款款走来。
      “顾小姐。”龚平心中有些不满,这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龚大人,所为何事?”
      “我找思远。”
      “他才睡下。”
      “很重要的事,我必须见他。”
      “那龚大人,您等下。我去叫他。”
      龚平不喜欢心莲,这个女人太爱算计了。
      心莲进了屋,看思远还睡着。
      “思远,龚大人有事叫你。”
      “……什么事……”
      “那我怎么回他,我这样子,别人家怎么看我。”
      “行了,行了。我去看看。”
      龚平看了陈思远,拉着对方就往外走。
      “你这……什么事,小子?”陈思远真是累。
      “你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陈思远虽然和龚平不是很亲近,但是,他觉得龚平不是个胡闹的人。跟他走就好了。

      心莲有点失落。

      “你想让我看谁?”陈思远问道。二人骑马,可龚平却不回答。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后面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想到了。
      父女重逢。
      陈思远也很意外。也很生气。有了孩子这种事是可以瞒着的吗?
      小白兔已经吐了不少的东西,陈思远抱着她。
      “我是你爹爹。”陈思远抚着小白兔的小脸。
      陈思远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了,这不是想能解决的事。这种事,没法想。

      紫玉看着自己曾经的男人,心里封了很久的感觉又齐齐涌上心头。他,比以前更像个男人了。年少时的他,那样地贵气,而现在的他更平和。曾经的亲昵,现在像陌生人一样。
      “爹爹,要知道,生了病才能见到你,我想一直病着。”

      一切都归于安静。
      重新审视几人的关系,龚平是外人,他退出了这个让人伤神的局面。
      “陈将军。”紫玉向陈征明福了福身子,在她的心里,是想叫一声大少爷的。
      “紫儿。”陈思远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个女人。
      “谢谢陈将军,圆我女儿一个心愿。”
      “她,多大了。”陈思远问完这话,又觉得有点不是那么回事。
      “夏天里生的。”紫玉倒没想那么多。
      两个人坐在孩子的身边,好像一家人一样。

      雪还在下着,已经快到晌午了。
      “陈将军,你回去罢。”紫玉让陈思远走,一口水也不肯给他喝,更不要说让他留下。

      事情就这样,不清不楚。
      心莲发现了陈思远的不对劲,因为,他不和她亲热了。可以说是政事忙,可是也不能一直说这样。心莲很聪明,不出三日,她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人家有孩子,又是少年时的恋人,自己呢?没法比,心莲也不知道要如何。

      宫里,陈征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每天要忍受各种各样的规矩,还有别人的冷嘲热讽。
      虽然女人没有权谋,可是,她们疯起来,是很简单也很直接地会要你的命。陈征明可一点也不希望有宫斗戏出现的。
      才在院子(是御花园好不好……)里透透风,想好好想一下要怎么离开。就见到几个宫中的女子走了过来,陈征明的身份向来是别人给他行礼,他不习惯在宫廷的隐忍,更不想周旋在一堆小丫头片子中间。
      “哟,是惠妃娘娘呀。”
      “不过,还没有金册,也不知道算不算呢。”
      “身上一股妖媚劲,死了也能突然地活过来。”
      “人家有皇上撑腰呢。”
      “不过呀,陈大人都没了,皇上怎么也不能天天着在她身边呀,要是哪天失足落水了,可怎么办呢?”
      “也不招人待见,不美呀,不知道皇上怎么就被迷住了。”
      话越说越难听。
      陈征明干脆地走开了。

      这种地方,人都是畸形的,是归去的时候了。

      后宫的妃子是不得轻易见到外臣的。纵然陈征明想通过龚平传个信也难。
      看来,这主意要打到陈思远身上了。

      兄妹见面,是很容易的事情。
      二人见面,陈思远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说死就死,说来就来了。
      陈征明也无奈。几次要和陈思远坦白,可是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未等陈征明措辞,陈思远先行拉住“妹妹”的手,轻声道:
      “你可知宁致远为了你做的荒唐事么?”
      “怎么?”
      “他要给你——守陵。”
      陈征明沉默不语,西南的宁家一直是皇家的心头之痛,也莫说本朝,连前朝都是一样的。宁家只不过是没有自立为王而已,算是臣服于本朝,可那不是个安稳的地方,对方兵强马壮。好不容易插进去个陈思远,也算是为了百年后慢慢消化,可现在若是一个不小心,两边起兵就是生灵涂炭。
      “皇上怕是也快要知道这事了。”
      “看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你,总不能再死一回吧。”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但说来说去,还是走或是留的问题。陈征明实在不想再动一次龚平的主意了。那孩子,挺好的,实在不能再利用他了,那是会有报应的。
      “思远,有的事,现在不方便和你说。可是,不得已的话,还是要你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二人又说了几句关于紫玉和小白兔的事。陈征明也知道关于那个顾心莲的事了,这种事,不管是有了孩子,还是那边弄了个女人天天陪着睡的,都是丢人的事。败坏门风呀。再加上陈思远是个爱逛那地方的人,总之,陈家的名声就全丢在这里了。

      陈征明每天晚上都要看到皇帝,然后二人同眠。只是同眠而已,不过,别人管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了。女史上是不会那么记的,这又给忆南添了一笔。
      其实,一直以来,自从父女换身之后,忆南的那个……就是那个……好朋友……一直都不来了。很奇怪的事。
      陈征明也没理会这些事。不过,这会儿,陈征明倒把这事当个托辞。陈征明接受不了,在明白清醒的时候和皇上那个那个……只能留下众妃子在那里咒怨。才几天,陈征明就已经成了众矢之地。
      皇帝每天都只是抱着陈征明睡,陈征明也睡不着,可是只能硬撑着装睡。到了晚些的时候,皇上会掉下泪来,会一次一次说着曾经说过的话——那是年幼的皇三子对更年幼的忆南说的话。后宫说忆南媚主,目中无人,不守规矩。这么久来,陈征明没去拜会过太后,也没到别的宫里拜场子。陈征明实在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他认为自己是个男人。
      皇帝算是笑着说,不用。
      陈征明每天睡到晌午才起床,别人说,这是怎样怎样,就是媚主的意思。皇帝依旧是宠溺。皇上还没有孩子,这让很多人都紧张起来,难道这孩子就要是陈忆南所出?
      只有陈征明和皇上知道,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就是每天在一起睡,什么也没有。皇帝也许真的是特别地怜惜忆南,陈征明这样想。
      每天送到陈征明宫中的吃食,都要有专人先行试吃,才能给这们惠妃娘娘吃。皇上就差每天把这位惠妃拴在裤腰带上了,天天带在身边才好。不过,太后那边倒也没有什么动静,也许是太后手边已经没有棋子可用了?也许太后有更长久的打算,照惠妃这样子,专宠专房,不懂规矩,早晚是要自取灭亡的。用不着太后亲自下手,就会不知不觉没了的。

      这样的日子对陈征明来说是一种煎熬,可是,同样的时间对于陈思远来说,也不是好过的。因为——紫玉母女走了。
      随着女儿和前女友的曝光,陈思远要怎么安置他生命中的三个女人,成了让他痛苦的事。
      先有的紫玉,紫玉又给他生了个女儿,紫玉是大的吧。可是,心莲也不是来做小的,心莲那样的姑娘,她的清白也就那样给了自己,不过,话说回来,紫玉的不也一样么。
      如果是平常的女人倒还好,可以一下子娶两个。这两个女人,哪个都不太平常吧……陈思远想着就生气,一个女扮男装在自己身边五年,然后有了孩子也不说;一个处心积虑地“得到”了自己,然后又是以退为进,让自己也没啥可说的。累死了!
      陈思远身边一堆事,可是,再忙也不能不回家。家里头,还有一个让他头痛的人。
      “回来了。”顾心莲递一条热毛巾给陈思远,擦擦手什么的。
      陈思远虽然生气,可是,他看了看心莲,这个天生的尤物,接了过去。
      陈思远欲言又止。顾心莲低眉顺眼。
      吃饭,一起回房,然后呢,喝茶吧。
      陈思远再也忍不了了,一下把屋里的茶桌给掀了。不能打女人,可不代表不会发脾气。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心莲就是不说话。
      “我告诉你,顾心莲,你说不是你做的,我都不信!我不信!”
      二人争执,不过心莲很少去说什么。就是不说。
      事实上,这确实是和心莲有关系。心莲去找紫玉了,这可没有什么姐妹情深的意思,就是直接告诉紫玉,我是陈思远身边的女人。
      顾心莲告诉紫玉,陈思远喜欢他的女儿,而顾心莲也准备好了,要照顾这个女孩儿。心莲说着笑着,紫玉也微笑,但是紫玉明白,心莲这是来示威的。的确,心莲大度地想接受陈思远的私生女,不过,没有紫玉什么事。孩子我替你养,男人也是我来照顾,不过,你,就是那个多余的。
      紫玉不是傻瓜,但是,她没有自信,几年前的时候没有,现在,在面对这样一位让女人都会觉得美丽的女人的时候,她更不会有了。那么,就是走吧。本来,也没有想过再和那个他有交集的。

      争执中,陈思远夺门而去,留下心莲收拾散落一地的,心情。

      宫中,皇帝在寝宫外踱步,他在犹豫要怎样和忆南说。龚平像一只看门狗一样,背对着皇帝。陈征明假装在看书,可是他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这个夜晚,注定了有些事情的滋长。

      心莲算准了陈思远还会回来的,他的公文在家里,他穿的是便服,他披那件大氅;陈思远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他跑到了父亲的房里,那房里被打扫得干净,却有种好闻的香味,他的心里又开始想心莲这个尤物了;皇帝推开了寝宫的大门,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一声不响地抱着眼前的女子,那个他心中的爱妃;龚平在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知道的,告诉给那个女孩。

      次日,瞒了几天的事终究是没有压下来,从西南进发的“守陵”将士可不在少数。陈思远也成了众矢之的,可是,大家知道指责他也是没有用的,他只是朝廷安在西南的一个闲角,不过就是一个公开的奸细而已,陈思远知道所有的西南的布防,陈思远在西南也有很高的威望,可是真的打起来,也不会占什么便宜。只能说陈思远是百年大计中的一步棋。
      朝中各方直指陈忆南是祸水,可是没有人敢直接说皇上,你把那女的送回去吧。有的事,是人家的家事,不适合拿到外面说的。
      皇上心里也明白。

      巧得很,两个大男人居然会在一条路的东西两边相向疾驰而来。龚平和陈思远。
      二人相视而笑。
      “来找忆南。”二人异口同声。
      陈思远脑中灵光一闪,拉过龚平,看了看四周,在龚平的耳边说道:
      “你喜欢她的吧。”
      龚平没有什么表情。
      “你有多喜欢她?”
      龚平只是看着陈思远。
      “虽然,她不值得你对她好,不过,做哥哥的总是希望妹妹过得好。”
      “大公子……”龚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不由自主地来了。

      “她,交给你了。”
      陈思远使劲地拍了一下龚平的胳膊,转身离去。那平稳的步子,轻轻扬起的衣襟,陈思远比龚平想得更多,也更像一位帝国未来的权臣,他的身上总归是流着陈征明的血,那种对权力的渴望与驾驭更强烈,也更自然。他拥有的太多了,父母之爱,兄妹之情,情人之爱,这些他都拥有了,而龚平还没有得到过。有的负担,应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有的负担,能放的时候就要放下。陈思远,悲天悯人,心里有着天下的人,却少了自己人。他也不想夹到妹妹与朋友之间。

      龚平看着那重重的宫门,再往前一步就是错了。可是,他的眼光却不能离开那已然开启的大门,一个美丽的少女……应该是美丽的妃子就在他的眼前。
      “看够了么?”陈征明的狐狸本性尽显。他已经知道了宁致远的疯狂举动,他也想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惠妃娘娘。”龚平的脸红了。那就是红果果的引诱,至少龚平这样想的。
      “既然将军您不便到后妃的宫里,那,本宫出来相见,未尝不可罢。”
      陈征明把记忆中,他所遇到和看到的那种女人的手腕全使出来了,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他向着走着,天知道,他这不是故意的,他一脚踩到裙摆了,连着踩到那披风了,人直直地就要倒了。
      龚平伸手去扶,陈征明心想,天助我也。
      就势一倒,栽在龚平怀里,趁势说道,带我走罢。
      众宫女皆是一惊,啊!惠妃娘娘……如此地……不要脸……霸着皇上也就算了,还公然调戏皇帝的近臣。
      龚平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只就是这一念之间,他点了点头。
      用口型说了句,好。

      陈征明才站好,就远远地看到了皇帝的仪仗。
      都来了,是吧,那就一起乱套吧。

      皇帝看到了忆南,也看到了龚平,陈征明没有心思去想皇帝是否已经看到他之前的动作了,那已经不重要了。只是,陈征明希望自己可以活下去,他想看到亲人们得到幸福,忆南的、小白兔的、思远的,甚至是龚平的。
      “忆南……”皇帝突然抱住了陈征明。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龚平!!”皇帝突然叫住了龚平,“来,你,你把她给我带走!”
      “皇上……”龚平不知所措。
      “快带她走吧,去哪都行呀。不要等我反悔了!我会把她送给西南宁家的。我宁愿她死了,也不愿意眼睁睁看她离开我。”皇帝的表情是狰狞的。
      龚平明白了,他一把从皇帝的怀里把陈征明拉过来,把陈征明护在身后,然后给皇帝跪下,磕了一个头,言道:
      “臣遵旨。”
      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身后的女人,龚平咬了咬牙,拉起陈征明便走。
      走到前殿,那里有马,龚平飞身上马,拉着缰绳,原地转了一圈,看来马的状态还可以,他俯身,伸手抄起陈征明,像夹个行李卷一样把陈征明拉了起来。
      身后的呼喊声响起,“来人哪,有人劫持了惠妃娘娘!”
      龚平明白,他又看了一眼皇宫,虽然不是皇帝,但他也是在宫中长大的男人。离开皇宫,也许他什么都不是了。可是,现在没得选了,走一步是一步了。

      并没有卫兵拦着龚平,其实,龚平要是真的抢了哪个娘娘,他们也不会真的想挡下的。哪个女人跟了龚平,就会过上好日子的,龚平会一心一意地对她好的。
      龚平一路无阻出了皇城,又飞驰而去,出了城门。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虽然弄不清楚皇上的意思,让走就走吧。

      此时的宫中大乱,皇帝面无表情,他召了内阁开个紧急的会,就是商量要怎么应付西南。当然了,陈思远这个双料的间谍同志也在。
      争来争去,没头没脑。
      “行了,各位大人,其实争来争去也没有个结果。皇上说我妹妹已经故去,宁家人不信;那我妹妹若是活着,可是此时已经不在宫中,她已经被人带走了。宁家就没必要来守陵了。”
      文字游戏,宁家是来守陵的。人没了,你可以来守陵,但是,你又说人没死,那就不用来守陵了,我们全力把人带回来就是了。

      玩文字游戏的本钱就是,你得有足够硬气的军队,没人撑着,你玩什么都是白玩。皇帝的兵可能不敌西南的兵,但是,既然大家说开了,也不妨拉出来练练。看看谁厉害,你咬我一口,我也不见得就咬不到你。
      皇帝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陈征明曾经住过的寝宫,似乎一切和昨天一样。那女子不理不睬,任自己在那里乞求她的青睐。
      皇帝遣散了室内的宫女太监,一个人在那里紧紧地握着被角。
      “忆南……”皇帝念起这名字一次,心就痛一次。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局么?
      奈何,命运无情。
      皇帝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从那天看到“死而复生”的她,然后就想把她留在身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然后欣喜地吻着她。
      就算恶疾才去,身子需要静养,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这个女人,想要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就算她并没有把童贞留给自己,即使天下的女人都是自己的,还是想要留下这个曾经与别人那样亲密的女人。
      就算,她的眼里还有着别人,也还是,爱着她。

      只是,皇帝的世界中不能只有爱情,皇位不是靠爱情能得到的。

      如果,她在自己的身边,也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将来会老的女人,一个将来可能会嫉妒的女人,一个将来可能自己保护不了的女人。
      如果,她去了西南,那她就是这个天下的保护伞,宁家还有什么理由去觊觎自己的大好江山。
      如果,她能自由地飞,那么,是多美的画面。

      忆南……
      皇帝肝肠寸断,眼泪成河。

      你走罢……走到我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罢。

      皇帝一夜没有睡,待他醒来,发现几案上有一张纸。
      忆南,留下了什么……皇帝光着脚,急急地跑到几案处。
      上面只有三个字。
      皇帝哭了,又一次地哭了。这个女人,让人怎么能忘记她?还有她的父亲,那样了不起的臣子,让人怎么能忘得了?
      皇帝像捧着一只弱小的鸟儿一般,把那张纸捧在手上,不敢折,怕会损了那上面的字。
      还怕眼泪滴到纸上,皇帝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三个陈氏的隶书字:
      请薄葬。

      皇帝甚至有些恨着忆南,为什么,你走了,还要让人这样地放不下你。

      一切都解决了。
      陈思远去西南,解释妹妹的死因。只要没有生灵涂炭,那么,谁死了谁活了又有什么关系。
      陈思远看到了那个在队伍最前的男人,他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他是一个大男人。
      他长出胡子了,他的脸上面有各样的印痕,像被风雪吹过一样。
      “阿远。”陈思远拦住了队伍。
      “大哥!”宁致远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远,回吧,忆南真的不在了。”
      “我不信!”宁致远哭得稀里哗啦。
      “阿远,哥哥知道,你不是想要这江山,你只是想要你的……忆南……”
      “是的。”
      “阿远,如果这江山是因为忆南起了烽烟,那忆南会难过的。她的在天之灵,不会安生的。”
      “她死了?”
      “是的。”
      “大哥,我听说皇帝让忆南做了妃子。”
      “……”
      “她……她是我的女人啊!她的身子……她的人……她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
      陈思远也很无奈,无奈到他想相信宁致远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是真的。宁致远真的真的在忆南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了忆南,只是忆南傻到不知道。宁致远盼着忆南长成大姑娘,让她当自己的王妃。可是,为什么,忆南就忘记了他——那女孩的第一个男人。可是,为什么,忆南就不再爱他了。
      宁致远像受伤的狼一样,嘶吼着,那痛,痛彻心底,那喊声凄厉无比。

      如果,我没有得到你,
      忆南,那我永远不会这样难过。
      如果,我的心底没有你的烙印,
      那我就永远不会知道,没有了你的生活会这样空虚无度。
      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一辈子,
      也许我不会这样深深思念着你。
      你给了我一个春天的序曲,却没有让它走过以下的春夏秋冬,我们的爱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可是,我对你的思念却一年又一年地走过寒来暑往。

      陈思远紧紧地抱着眼前的大男孩,让他大声地说,好过让他无言地流泪。

      “哥哥,我以为忆南是想做皇后,那我就给她皇后的名。”
      “阿远,忆南,她什么都不想要。”
      “我错了!”
      “阿远,忆南希望她的亲人都能和她一样开心。”
      “我知道了!”
      陈思远劝慰着,虽然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只是,这个结局是大家都喜欢的。宁家也不想和朝廷现在就翻了脸,与其坐大不如坐强。虽然二者的战争必然要开始,但不是现在,至少陈思远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就不想。

      日子还在过着。转眼春天来了。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太后一族,似乎放了手,不再过问太多的政事。皇帝也纳了太后家的另一个女孩做妃子,但是皇后迟迟不立,总有人认为那是为忆南而留的。宁家偏安西南,宁致远带着西南的居民种着三季的稻谷。陈思远……他还是娶了心莲,他确实爱上她了,爱她的美丽爱她的聪明,有这样一位妻子,陈思远在朝廷里觉得很受用,那女人可以帮他分析朝廷的局势,也很会拉关系,左右逢源,最近还怀了孩子。虽然,心莲和小白兔的下落一直是陈思远关注的,也许,多少年没有在一起,感情还不至于很深,深到刻骨铭心。

      在京城的不远处,有一户人家,简单的摆设,小巧的院落。在不远处,是一家客栈,上写四个大字:
      龙兴客栈

      “吃面了。”说话的人,正是紫玉。
      “谢谢紫玉,帮我做了面,我今天的生辰。”
      忆南笑着对紫玉说,虽然和父亲还没有换回来,不过,倒也过得舒坦。这父女二人都回到了以前的称呼,不过,对紫玉和小白兔母女,还是直呼其名。
      “知道,加个鸡蛋给你吃。小寿星。”
      紫玉笑道。

      “紫玉,给我也加一只吧。”说话的人正是陈征明。
      “嗯?”众人看向陈征明。
      “今天,也是我的生辰。”
      忆南差点噎死,原来,爹的生辰和自己是一天。从来没有爹过生日的印象。曾经听说,是爹不想在生辰那天收到官员的贺礼以示清廉,谁想这一不过就是几十年。
      “人人都有。”紫玉给每个人都加了个蛋。
      紫玉母女、陈家父女,这四人坐在小木桌前,吃得开开心心。

      “怎么这么早就开饭了。”
      说话的人正是龚平,他笑着走了进来。

      “龚平,那边忙吗?”陈征明问道,那边,就是指那间龙兴客栈。
      “还行了。不过,最近往来的客商不是很多。怕是离千两黄金还着着远呢。”
      龚平笑着,很甜,看着那边的忆南,脸有点红。天天见面,脸还是会红。
      因为一时间父女不能回复身体,只好给龚平出了个难题,让他赚到黄金千两。顺便又把陈家的米行生意也交给他打理,忙得龚平人都瘦了。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幸福。只是,还差一件事了。
      父女的身份什么时候能换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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