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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速之客 ...


  •   江楠刚到家就遇到了柳如烟,她急急忙忙的从客厅跑出来,看见是江楠的车,老远就踮着脚招手。

      柳如烟是个事业型女人,为了工作可以废寝忘食,江楠的搭档里,她是最让江楠省心的,也是最满意的。近十年的合作,早就形成了无需言语的默契,柳如烟能放下工作,跑到老家来找自己,江楠意识到,上一次的案子一定是有进展了。

      江楠停了车,远远的跟柳如烟打招呼,“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 柳如烟挑眉,满脸的自信,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随着笑容跳跃,光芒四射,熠熠生辉,她扶动额前的垂发,提起及脚踝的长裙跨过门廊,激动的神情,说话都有些急切。“线人传来的消息,两天后,他们会在C区码头做交易,如果不出错的话,我们这次能缴到比去年一年还多的东西,一举端了他们的老巢。”

      “消息可靠么?”

      “千真万确。”

      “好,机票订了吗?”

      “今天晚上八点的。”柳如烟伸手指了指碗上的手表,提醒江楠,“你们得马上收拾行李,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阮阮,快点。”江南回头提醒刚慢吞吞挪下车的阮阮,“我们得赶八点的飞机,快去收拾行李。”

      阮阮有些不开心,跺着碎花小步,将怀里的瓶子捂得紧了些。“你答应我明天陪我去丢瓶子的,江叔,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下次好不好?江楠大概是觉得理亏,走近了阮阮,弯下身子去观察阮阮的表情,笑得有些讨好,等江叔忙完这庄案子,我再陪你过来,到时候,我陪你游泳。陪你丢瓶子,多久都没关系。”他伸手去掐阮阮的脸颊,宠溺又撒娇的语气,“别生江叔的气,好不好。”

      江楠的声音又轻又小,温柔得就像三月的微风,连表情都没了平时见着的严肃古板,白衬衣,牛仔裤,俨然一副大学时期温柔学长的样子。柳如烟有些恍惚,好久才想起,江楠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情景还是多年前许晚秋在的时候。柳如烟微笑,裙摆上的手攥得紧了些,她走近阮阮,拉着阮阮安慰起来,“你江叔这次实在迫不得已,等手上的事忙完了,你们再好好出来玩一次,没工作打扰了,一定会更尽兴的”。

      阮阮没说话,却挪开了柳如烟伸来的手,沉着脸往阁楼上跑。

      江楠长吁一口气,揉了揉皱起的眉头。

      柳如烟就笑,“看来,她让你头疼了。”

      “终归是个孩子。”江楠抱歉的看看柳如烟,”阮阮行李多,你帮她收一收吧。”

      柳如烟上阁楼的时候,阮阮正整理着衣柜里的裙子

      柳如烟过来帮忙,边拉着行李箱的拉链,边安慰,“阮阮,你也理解一下你江叔吧,这次任务重,一点也怠慢不得的。”

      阮阮回头看她,顿了顿,还是问了,“局里的电话坏了么?”

      “什么?”

      “不然干嘛还劳烦日理万机的柳长官亲自跑一趟。”阮阮淡笑,若有似无的讽刺,“明明是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柳如烟微怔,阮阮刚才那轻蔑的一撇她仿佛见过,两个月前,阮阮看着公寓门口,江楠给自己递拖鞋时,她也是这个眼神。那分明是女人之间最微妙的一种情感,一种尖锐的敌对。柳如烟若有所思的淡笑,“这个案子重,我能亲自过来,只能说明整个局里的重视程度。”

      “是吗?”阮阮轻笑,转眼却研究起了柳如烟的裙子,“是夏奈儿的新款吧。”

      “什么?奥!”柳如烟慌然大悟,笑得自信了些。柳如烟身材好,肤白腿长,总能把长裙穿出名模的气质,尤其是赛雪的肌肤配大红色裙子,最是雍容华贵。江楠也说过,当真只有柳如烟这个年纪的人才能把红色穿得这样风情万种,恰到好处。只是,她还缺只口红,最好是dior的,那个牌子的口红红得正,像山上的艳山红,明媚的大自然色。柳如烟笑起来,她还等着江楠把那只口红送给自己。

      “真好看,不过……”阮阮捧着刚取下的绿裙子,神秘的笑,“不过,江叔喜欢嫩绿色,像初生的小草,江叔说那是青春的颜色,就像我一样,年轻漂亮,生机勃勃。”

      柳如烟的笑容僵在嘴角,半晌,那笑才渐渐散了去。果然,那不是她太敏感,他突然想起进门前江楠望着阮阮那抹宠溺的笑,七月的阳光太烈,那笑落在炙人的阳光里,愣是烤得柳如烟几乎喘不过气来。柳如烟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讽刺,年少的阮阮分不清楚亲情和爱情,可是江楠呢?三十出头的人,难道也还有颗贪恋嫩绿色的赤子之心吗?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柳如烟自己都没意识到接下来的话里满满都是刻薄和尖锐。“可是,你那裙子上的花却是白色,这说明年轻的颜色只能跟单纯的颜色搭在一起,不像我的红裙子,虽然老气了些,可终究还是有沉稳的黑色跟自己匹配。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的东西都是建立在匹配跟合适的基础上的。”

      阮阮没生气,淡漠又无所谓的语气,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却看得柳如烟难受急了。 “有些东西合不合适,别人说了不能算,心里觉得合适那才最重要。”阮阮把裙子丢进行李箱,又说,“这里我自己整理就可以了,你帮我收拾桌子吧。”

      桌子是红色实木做的,边缘雕了仿古的牡丹花,柳如烟双手撑在上面,脸上阵阵青白。三十岁的女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她不该跟个小丫头置气的,可是,她不得不承认,阮阮说得有道理,有些东西合不合适,心里的感受最重要。

      桌子上堆着阮阮的洗漱用品,瓶瓶罐罐摆得随意。柳如烟将他们一一装进袋子里,沐浴露旁边的小东西却吸引了她的注意,柳如烟记得它的模样,她曾扶在dior的装柜看了它很久,小小的长方体,简洁大方的黑色,不太出挑的外观,但方盒子里的口红却又透又亮,颜色正得很。女人们好像总有这样一个梦想,涂着心爱的人送的口红,穿着裙子与他漫步午后夕阳下的林荫小道,柳如烟笃定,彼时与江楠同行的自己,一定笑的特别灿烂。

      柳如烟还记得,一个月前,江楠突然问自己,女孩子会希望收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柳如烟笑了,前一刻赵子杨敲诈自己生日时候请客吃饭的话,他大概是听见了。柳如烟说,“口红吧,十八岁那年,我趴在dior的装柜上看了一下午,当时没钱买,好长时间心里都特别难过。”

      柳如烟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江楠笑的异常兴奋,那种年轻又灿烂的笑容,看的柳如烟好一阵恍惚,沉浸在那暖暖的笑里,她却终究忘了,江楠那句似问非问的,“喔,十八岁吗?”

      喔,阮阮十八岁,生日在自己生日的前一天。

      柳如烟将口红扔在了桌子上,原本她以为,悲伤已经不过如此了,可她偏偏不甘心,瞅着阮阮一路抱回来的许愿瓶,她突然想知道,荒唐的阮阮究竟有怎样急于实现的愿望。

      粉色的便签纸,字迹娟秀,正规的楷体字,柳如烟早就知道阮阮写得一手好字,但是那么美的一排字,却看得柳如烟顿觉讽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愿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呵呵,阮阮是在抱怨生不逢时么?可是怎么办,只要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是对的,就没人会接受这样荒唐的爱情。

      柳如烟笑出了声,阮阮回头看她,却看见桌上的口红被揭开了盖子,她走过来,气急败坏的骂柳如烟,你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么?

      阮阮低着头去拾桌上的口红,盖上盖子,满脸的心疼。柳如烟淡笑,攥紧了手里的小便签,她突然有些期待,如果江楠知道了阮阮的愿望,他会怎么办?

      离开江家的时候,阮阮异常不舍,挽着二老的手好一阵撒娇,“怎么办啊,回去了就吃不上江妈煮的菜了,我不想离开。”

      江妈安慰阮阮,我把做菜的小册子给了江楠,等回去了,让他做给你吃。

      “不要,江叔哪有您做的好吃啊。”

      阮阮撒起娇来的功夫,江楠是见识过的,他不能让这丫头误了搭飞机的时辰,所以最后几乎是连拖带拽,江楠才将阮阮塞进了出租车里。

      阮阮爬在车窗上,出租车开走,江爸江妈的身影在瞳孔里越缩越小。窗外的风吹得急,阮阮扶开额前的乱发,粉噗噗的一张小脸,还没长太开,线条异常柔和,她笑起来,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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