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相逢年少时》苏三姐

5、开学

　　转眼是九月，也是阮阮开学的季节。
　　江楠劝了阮阮好久，她才同意住校。倒不是江楠心狠，他只是觉得柳如烟的话有些道理，他不应该占据阮阮太多的时间，阮阮应该要有自己的小世界。
　　所以，阮阮的小世界从她住校开始了。
　　去c大的那天，江楠只将阮阮送到了校门口就因为局里有事离开了，阮阮独自完成了诸如新生报道，领书本校服等一系列事情，那天的阮阮特别得意，她没想到，c大比她想象中要美丽好多。也是在那一天，阮阮认识了大学里的第一个同学，同寝室的方清，也的确是缘分使然，当时的方清是要问路的，阮阮还记得列日下的那张脸热得红彤彤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是一副上辈子就认识的表情，方清的语气熟络得好似她们应该早就认识一样。“你也是新生吧，这个学校可真大，明明是照着地图走的，可就是迷路了。”方清摇晃着手里的地图，灿烂的笑着，“你知道怎么去a区宿舍么？”
　　也的确是巧得很，阮阮也正要去a区。但更巧的是，她们不仅同在a区，而且同寝室。这种美丽的缘分，借用一句方清的话，就是，“我们上辈子回头看对方的次数一定多得脖子都扭断了，这辈子才有这样的意外邂逅。”
　　阮阮的印象中，方清是一个特别生动的女生，之所以用了生动这个词，是因为她总能发现许多阮阮没有发现的东西。比如说方清来c大的第二天就知道了a区的食堂是学校五个食堂中最难吃的，第三天就发现了学校门口商业街上的三家饮品店，最左边那家的烧仙草要比别家的便宜五毛钱。方清还在阮阮处于迷路的阶段发现了寝室后面的那条小道是通往教二最近的路。还有，方清还能在来c大不超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认识一大群的朋友，比如说陆振飞。
　　方清是这样给阮阮介绍陆振飞的，“他呀，货真价实的富二代，这撕靠着擦边球的成绩上的c大，就是在这以司法为主导的学校，你猜他学什么？”当时的方清已经笑得不行了，一张脸胀得通红，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哈哈，“他学宗教管理。可就是这样糟糕的境况，他那有钱的老爹还直接送了一辆兰博基尼当做升学礼物。夸张吧！”
　　方清说陆振飞家里是做房地产的，当真是穷得只剩钱了。
　　不过，第一次见到陆振飞的阮阮倒是没立刻把他与富二代联系到一起，阮阮只是觉得，这个男生真漂亮。
　　没错，不是帅，是漂亮。陆振飞长相偏秀气，白白静静的，除了那双眼睛狡猾精明了些，全身都是文弱的书卷味，阮阮觉得比起紈袴的富二代，他好像更像韩剧里面的奶油小生。
　　当然，阮阮的那套奶油小生定论在当天下午就被推翻了。当时，方清跟阮阮说，“我必须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富二代。”于是，方清敲诈陆振飞请客。
　　三人吃的是哈根达斯，其实也就点了一个中号水果拼盘，几盒冰淇淋和一盘奶油布丁，收银元就叫出了一千七的天价。原本阮阮还有些自责和担心的，却没想到陆振飞付钱时大方得楞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却不是最让阮阮映像深刻的，陆振飞真正让阮阮上心的时候是开学一个礼拜后的军训。
　　c大的军训属于严厉得变态的那一类，早上六点起床晨训，被子叠成豆腐块，时不时的半夜三点紧急集合，甚至家常便饭的来个半小时军姿，这些阮阮都忍了，可是最让阮阮无法接受的是要没收手机。
　　自从离开江叔开始住校生活起，手机就成了阮阮唯一的精神食粮，江楠会每天打电话过来问问她学校的情况，阮阮偶尔会跟他抱怨一下学校食堂的饭菜太难吃，偶尔又会窃喜说学校的凉亭好漂亮，虽然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可是只要江楠听着，她就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是幸福明亮的。
　　所以阮阮拒交了手机，也是因为拒交手机，陆振飞受到了惩罚。
　　阮阮万万没想到，手机会在军训的时候响起，更没响到自己竟然愚蠢得忘记将手机调成静音了。
　　阮阮这一连的教官是个身寬体庞的中年男人，又黑又壮，只是往那一站全场就吓得鸦雀无声了，所以听到铃声时，全场的学生都为阮阮捏了一把冷汗。
　　“是谁的手机，自己站出来。”
　　阮阮犹豫了一下，刚要出去，后面却有人先站了出来，“是我的。”
　　阮阮看过去，白白净净的一个男生，狭长的一双眼睛，满眼都是不屑和云淡风清，阮阮一愣，那不正是昨天一起吃过哈根达斯的路振飞么？
　　“出去，围着操场跑十圈。”
　　所以，当时的路振飞就那么够意思的顶替阮阮在四百米远的操场跑了十圈，也是因为那十圈，阮阮的记忆中，除了江南，从此又多了一个陆振飞。
　　后来阮阮问陆振飞，“你为什么要帮我。”
　　当时的路振飞笑得玩世不恭的，然后跟阮阮讲了个故事。“你知道吗，高中的时候我追一个女生，她说让我从五米高的跳台跳下去，她就相信我是真心的，你猜怎么着？”
　　“嗯，你做了吗？”
　　“当然做了，我二话没说就跳进了水里，可是，头磕在了泳池旁的围栏上，最后送进医院缝了五针。”陆振飞哈哈大笑，为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还特意将头伸到阮阮面前让她看，他锨开刘海，还真有一道疤痕。
　　凸起的小疤痕看得阮阮目瞪口呆的，最后不可思议的连连竖起了大拇指。“所以，你为我跑十圈也是要追我咯。”
　　阮阮只是要开开玩笑，却没想到陆振飞直接就承认了，“是啊，我有机会吗？”
　　虽然陆振飞说话向来都带着三分调戏，不太正经，可当时的阮阮还是不由的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骂他，“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才不会相信你呢？”
　　“喔。这么说，看来我是没机会了哟。”
　　阮阮收起笑，看向了远方的天空，她突然想起了江楠，不知道彼时的江叔在忙些什么，他是否也会跟自己一样，时刻都想着他。
　　阮阮抬起头看天空的样子，陆振飞觉得她有些落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联想到落寞这个词，他只是觉得，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淡然的气质与她不太匹配。
　　后来，陆振飞打趣阮阮，“我都为你跑了十圈，你还不愿意以身相许，那总得想个方法报答报答我吧。”
　　“怎么报答。”
　　“请我喝果汁。”陆振飞站起来，拉起烈日下还在发呆的阮阮往学校外的饮品店跑，边跑边笑，“我真的快要渴死了。”
　　两个人捧着冰冻的饮料在街上逛了一会，后来陆振飞要去超市买点洗漱用品，硬是拉着阮阮也要陪他一起去。
　　下午的超市正是热闹，多半是父母带着孩子过来买菜的，阮阮跟陆振飞推着车漫步在一堆中老年人中，总看着有些奇怪。阮阮催他快点，陆振飞却在洗发水的货架前挑得漫不经心的。“海飞丝和清扬，哪个好用一点？”
　　“你不是富二代吗，这种问题还要纠结啊，两个一起买就行了啊。”
　　“也对，我是富二代嘛。”路振飞真的就将两瓶洗发水一起丢进了推车里，“按照你说话的逻辑，我是不是应该每样东西都买两份呢？”
　　阮阮笑起来，“买什么两份啊，你直接投资再在这边开一家超市不就行了吗？”
　　“你说话就是在理！”
　　“痞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绰号？”
　　“什么？”
　　“我高中的时候，班里所有人都叫我痞子。”
　　“……”
　　两个人吵了一路，各执一词难分胜负。阮阮最后安静下来却是因为一包大白兔奶糖，当时陆振飞见阮阮突然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赢了，还有些得意，“就说斗嘴这事吧，我还真没碰到过对手，现在知道认输了吧！”
　　“怎么换包装了啊。”
　　“什么？”路振飞愣了半天才知道阮阮在说面前的糖，“你爱吃这个啊？”
　　“嗯，爱吃，我吃过的糖里，它是最好吃的一种。”
　　“女孩子就是爱吃甜的，可是糖不都是一个味道的吗？”
　　“不一样！”
　　嗯，大白兔的糖应该更甜。阮阮微笑，那种幸福的甜味，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阮阮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午后，母亲被人带走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来抓母亲的人前前后后几十号人，但那些所谓的警察却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瞧过自己，除了他。他们叫他江楠，大概还是个小警员，同行的人对他说话不怎么客气，他想来看看自己的时候，被骂多管闲事了。江楠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你饿了吗？”他有些拘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责，见自己摇头，就从兜里掏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自己，他说“只有这个了，我给你钱，你拿着去吃个饭吧。”阮阮记得，江楠当时还给了自己五十元钱，她不应该接着的，他是仇人啊，可是那个看上去温柔又舒服的男生，她就是没办法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形成的习惯，阮阮从此见了大白兔奶糖，就会把那糖纸留下来，用线扎成蝴蝶结，长长的一串挂在窗户上。糖纸上的那只兔子多漂亮啊，笑起来，露出白白的两颗大门牙，江楠还曾拿它打趣过自己，“嗯，它笑起来跟你有些像。”
　　大概阮阮自己都不知道，她安静下来的模样是那么好看。透亮的眼睛，一点没染上世事的尘埃，赛雪的肌肤，真的就是吹弹可破了，陆振飞好一阵奇怪，这世上怎么真的就有人可以把一个简单的马尾也扎得那么清丽脱俗。
　　那是路振飞第一次认真的端详阮阮，看着看着，就越发觉得阮阮有些神秘莫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