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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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离开后，佟贵妃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忽而有些不大好。她强自撑着笑脸对众妃道：“皇上忙着处理要务，且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咱们后宫中即便有再大的事，此刻也不该拿来惊扰皇上。既然皇上将宫务尽数交给本宫，就由本宫做主，四阿哥被人投毒一事，押后再审，众位妹妹请先行回宫吧。今日本是要让众位妹妹赏花，却让众位妹妹白走一遭，本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如菊，去将本宫新得的缎子取来，让众位妹妹带回去。”
敏常在素来与佟贵妃一条心，见佟贵妃无意继续审理此案，忙凑趣地笑道：“多谢贵妃姐姐。妹妹们平日在自个儿宫里待着也是无趣，今日不过平白到姐姐这儿走一趟，便得了姐姐的好东西，说起来，竟是妹妹们赚到了呢！”
她一说完，荣妃也接过了话头：“敏妹妹说得很是。姐姐一心与皇上共进退，妹妹们自然要追随姐姐。姐姐不必担忧，妹妹们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自不会对姐姐心怀怨望。”
荣妃此话一出口，正欲开口的温僖贵妃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看着佟贵妃的眼神中满是狐疑。
身为风暴的中心，德嫔一直在试图减少她的存在感。自康熙离开后，她也的确成功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闯入钟粹宫的歹徒身上，她倒是难得地松了口气。
只是，众妃忘记了德嫔，有人却没有忘记她。四阿哥一直死死地瞪着德嫔，他毕竟年纪还小，不懂得歹人闯入钟粹宫的涵义，也不懂得前明余孽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害死他的七步，还想来害他的人现在还好好的。
“你走！你走！坏人！”
德嫔被四阿哥推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试图向四阿哥解释：“害死你的小狗的不是我，我是你额…你德额娘呀！我不会害你的！”
四阿哥却丝毫听不进去，仍用愤恨中夹杂着防备的眼光瞪着她。
那种眼神，直直穿透到德嫔的灵魂深处，令德嫔一生都无法忘记。也是在这一刻起，德嫔清楚地看到了横亘在四阿哥与自己之间的巨大鸿沟。
佟贵妃将四阿哥抱到了自己的膝头，亲昵地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四阿哥的额头上，爱怜地道：“四阿哥不要难过了，额娘给你寻一只新的小狗来，好不好？”
四阿哥摇了摇头，口齿不清地哭道：“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咯，一模一样的七步了，呜呜……额娘，七步好痛…它一直在叫……”想起小狗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衰弱然后断气的样子，四阿哥就哭得不能自已。也许他还不能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死亡，但在此时，他对死亡产生了深刻的畏惧。
感受着自己的衣衫被四阿哥灼热的泪打湿，佟贵妃眼中流露出一丝歉疚与悔意。也许，她不该为了彻底地斩断德嫔与四阿哥之间的情分，而坐视德嫔送来的点心被人下毒，又暗示四阿哥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将那点心端给小狗，也许，她应该选择一种更温和的法子……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
待送走了众妃，佟贵妃面上满是倦容。
这时，佟贵妃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如鸢忽然附在佟贵妃耳边道：“娘娘，春岚和杜若那两个小蹄子不见了。”
“噢？盯着她们的人怎么说？”
如鸢道：“原先盯着她们的桃红、桃芳今日肚子不舒服，便托绿柳暂代她们的职位。绿柳说，春岚和杜若看着似是往钟粹宫的方向去了。”
佟贵妃冷笑：“那两个小蹄子心思果然多。本宫就不信，桃红和桃芳无缘无故会同时身子有恙！可查到了那两个小蹄子是谁的人？”
“春岚和杜若私下里与惠妃宫里头的秦嬷嬷多有接触，此番下在点心里的毒也是从秦嬷嬷那里得到的。不出意料，她们两个当是惠妃的人。”
“惠妃……”佟贵妃将这两个字放在唇边反复咀嚼：“你说，要害本宫的四阿哥的人，会不会是她？”
“春岚与杜若不过两个小小的二等宫女，背后若无人指使，哪里敢将毒下到德嫔送来的点心里？”如鸢想了想，又道：“不过，此事若是惠妃所为，未免也太过简单粗暴了一些，不符合惠妃一贯的作风。惠妃若是想要害人，定会将这潭水搅浑，令人轻易查不到她身上。就怕是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佟贵妃用褪下了护甲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本宫担心的不是有人想要藏在惠妃的背后害人争宠，本宫真正担心的是，咱们恐怕被利用了。”
她叹了口气。
春岚、杜若、秦嬷嬷、惠妃，还有前朝余孽……
她本以为，春岚和杜若是惠妃的人，在胤禛的点心中下毒是为了嫁祸给德嫔。她为着心中的那点私心，没有阻止此事。德嫔她会处罚，会让四阿哥对她彻底死心，但对四阿哥下毒之人她也绝不会姑息。
她一直自以为是那只黄雀，谁能想到，所谓的投毒之事竟是始作俑者声东击西的手段？
若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投毒一案上，又岂会没有人发现惠妃迟迟未到？惠妃又岂会那么轻易地被前明余孽所挟持？
后宫之事到了朝政面前，再大也是小事；朝廷之事在后宫之中，再小也是大事。
想到自己在此事之中的推波助澜，佟贵妃不由冷汗涔涔。如今，只希望她做的不会被皇上发现。
……
在得知钟粹宫中进了前明余孽后，康熙的禁卫军很快便包围了钟粹宫。
秦嬷嬷押着伊丽莎白走到了钟粹宫的门口，与她们一同现身的还有杜若和被她挟持着的大皇子。至于惠妃，也许是绑匪们认为她不够重要，她现在仍然被扣留在她的钟粹宫主殿里。
在秦嬷嬷她们现身的那一刻，康熙带来的弓箭手们就齐齐瞄准了秦嬷嬷和杜若。但由于秦嬷嬷与杜若分别将伊丽莎白和大皇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弓箭手们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完全没有把握在不伤及两位人质的情况下将秦嬷嬷和杜若解决。
康熙的目光率先被伊丽莎白吸引，他发现她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好像什么也难不倒她。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没有一个女子在经过长时间的挟持后还能保持最佳的健康状况，更何况她还是一名容易疲劳的孕妇。她失去血色的嘴唇很快就出卖了她。
伊丽莎白朝着康熙点了点头，并没有求救，也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是一名人质，而仅仅是一位观众，一位看客。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况之下，她都绝不狼狈，高傲得如同一位真正的女王。这一点，正深深的吸引着康熙，令他挪不开目光，但他还是凭借仅存的理智强行命令自己将目光转移到了他儿子的身上。
相较之下，大皇子看到康熙时的神色就激动得多了，他仿佛看到了救星，暗淡的双眼一瞬间就明亮了起来。“啊！啊！”他颤抖的双唇无法说出求救之语，张开双臂，试图向着康熙的方向奔去，可惜，他再一次被杜若勒住了喉咙，他表达激动之情的叫声也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被人虐待，康熙怒不可遏：“放开他！”
“这可不行，除非你放了宁靖王，并把他护送到厦门。”秦嬷嬷冰凉的目光犹如滑腻的蛇一般缠绕在康熙的身上，令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瞪了回去，那一瞬间，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两人的对恃，就如毒蛇遇上猛虎。最终，秦嬷嬷一瞥嘴，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宁靖王并非实权人物，朕抓他不过是恼怒他几次三番与朕作对罢了。朕就是杀了他，又能对郑氏家族造成什么影响？实话告诉你们，朕还真没把宁靖王放在眼里！你们就为了这么一个人物暴露了你们的身份，并犯下挟持皇嗣的大罪，真真愚不可及！”康熙的话语中满是不屑：“朕奉劝你们，不要执迷不悟。若你们放了良贵人和大皇子，朕还可以考虑网开一面，饶了你们的性命。”
秦嬷嬷“呸”了一声：“康熙！你莫不是把我们都当作傻子！若宁靖王果真无关紧要，你又怎会一定要将他抓住并杀了他！”
康熙眼睛一眯：“任何与朕作对的逆臣贼子，朕都绝不轻饶！”
“不，你会对宁靖王这般在意，只是因为，他是朱家人，他的身上，流着朱氏皇族的血脉。”秦嬷嬷嘲讽地看着康熙，用一种夹杂着愉快的诡异语调说道：“你在害怕朱家人！虽然朱氏皇族已经被你们鞑子血洗，但你仍然害怕他们的鬼魂，会颠覆了你满清的江山！你们满人虽然夺去了朱家的江山，但你们心中其实一直都不踏实。你们不会忘记在入关之时你们曾经犯下过怎样的滔天罪行，你们一直都记得汉人对你们的刻骨铭心的仇恨！你们虽然高高在上，一直蔑视着汉人，但你们同样也在忌惮、惧怕着汉人！你们只能通过不断地打压汉人，来消除你们心中的恐惧！你们以统治者自居，但你们从不认为自己能够真正地掌控汉人，让汉人变成你们的臣民！你们这群自傲又自卑的懦夫！你们满族的皇位，从来没有一刻坐得踏实过，将来也不会坐得踏实！你们将永永远远地受到反清复明之人的诅咒！总有一天，满清终将被汉人所灭！哇哈哈哈！我会在天上，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闭嘴！！！闭嘴！！！！！！”康熙被气得浑身发抖，腥咸的铁锈味涌上喉头，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之咽下。他踉跄着步伐，举起了自己的火统就想对准秦嬷嬷的脑门狠狠地来一下，而完全忘记了伊丽莎白还在秦嬷嬷掌控之中的事。
杜若听着秦嬷嬷说的话，虽觉得畅快无比，但也很是惊讶。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祖母平时行事有些过分谨慎，完全没有想到祖母竟会在这一天选择爆发。
“皇上，不可啊！大阿哥和良贵人……”情急之下，梁九宫抱住了康熙的腰，这才避免了伊丽莎白脑袋开花的惨状。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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