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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喂,我可是好人家的公子 ...

  •   转眼间方君墨已经在云府待了三个月了,期间方怀道曾派人传信,说自己与云奉之父亲从兖州出来后准备去周边游玩。两个年纪加起来早就超过一百的人儿竟像个孩子似的,一时半会的也没有回家的欲望。不过也好,方君墨看着父亲的信暗自窃喜,正好自己可以和云奉之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

      其实说是培养感情,还不是自己成天死缠烂打的跟在云奉之屁股后面转来转去。云奉之这臭小子偏偏还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一脸高冷,除了每周的店铺巡视,自己几乎和他说不上话,偏偏自己还就是气不起来。每每去了季崇凛的药铺子,季崇凛这小子就一脸“我懂你”的表情看着自己在一边大倒苦水,完了还不忘同情的拍拍自己的肩膀。

      今日,云奉之趁着自己还在睡懒觉,又撇下自己去外面办事了。可怜方君墨一睁眼就发现云奉之不见了,无奈只能一个人坐在桂花树底下闷闷的喝茶。唉,你说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能和云奉之独处啊,啧。方君墨想到这不禁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喊柳伯给自己准备糕点,就听着外面一阵阵的喧闹,赶忙叫了身边的小厮,“阿进,外面怎的这么吵?可是出事了?”“回方公子,您还不知道哇?明日云少爷就要动身去临安啦,柳伯正在帮忙打点呢。”

      临安?莫不是上天也被自己对云奉之的情谊打动了?这独处的机会竟是说来就来啊。方君墨眼珠子一转,放下茶杯走向外院。刚一踏过门槛儿,就看见云奉之正从外面回来,于是颠颠儿跑了过去。

      云奉之刚从外面回来,迎面就遇着了方君墨。抬眼一看,方君墨这小子正一脸谄媚的朝自己走过来,“奉之,听说你明日要启程去临安?”“恩。近日来各地店铺周转不灵,临安那边组织了商会集会,家父不在,长姐又刚诞下一子,唯有我能去了。”云奉之淡淡的说道。

      “那就把我也一起带去呗。”方君墨一脸期待的看着云奉之这个冰块脸。

      “带你去?我带你去有何用?”云奉之轻哼一声,“你一不是商会的一员,二又不懂行规,你说,我带你去和带一头驴去又有何分别?”

      方君墨自动无视了云奉之的后半句话,“奉之你看,家父和云伯伯还在四处周游,把我一个人扔在了你们云府,你整日的在外面奔波,我却只有天天在家看着院里的桂花树,一个人只能和院子里的蚂蚁说说话,你看,我是多么可怜呐。”方君墨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地观察着云奉之的表情,“再者说了,你带我去,你就把我当做不存在,我就是去那边游玩一番,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奉之,你看如何?”

      云奉之看着方君墨睁着两只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自己,就差没有哭出来了,无奈的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随你吧。只不过明日一早我就出发,你若是起的迟了,莫怪我不带你一起。”方君墨一听云奉之居然同意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奉之你真好!”然后激动地“啾——”的一下亲在云奉之的脸颊上,云奉之被他的突袭吓了一跳,随即衣袖一挥,方君墨就这样直直的飞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方君墨倒也不恼,只是定定的看着云奉之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痴痴地笑着。一旁的小厮看着眼前的这情景,转头默默地问柳管家,“柳伯,方公子今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柳管家一巴掌拍在小厮的头上,“就你心事儿多,还不快去干活!”

      ……

      第二日一早,云奉之和方君墨告别了云府一众人,只带着几名仆人动身前往临安。

      都说这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上,方君墨的嘴巴都要挂到耳朵后面去了,一刻也不闲着的拉着云奉之说话,“奉之你看,哟,这花开的是真好啊。哎哎,这空气是真新鲜呐。还有远处的风景,当真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啊。唉,我竟不知道这外面的景色是这么的美啊。”

      云奉之看着一旁喋喋不休的方君墨,嘴角抽了抽,“方君墨,你要是不想让我半路把你扔下去就赶紧给我闭嘴。”方君墨见云奉之恼了,小心的闭上嘴巴,不过没一会便又开始说个没完。云奉之见此,干脆闭上眼睛睡觉,无视正说得眉飞色舞的方君墨。

      一路颠簸,晌午时分,伴随着方君墨的口水,马车停在了一片大树林旁。小厮们找了一块树荫,不一会便把从云府带来的酒菜摆好了。云奉之和方君墨二人下了马车,去河边洗漱了一下,便席地而坐。

      席间,清风徐来,伴随着荷花香气,二人之间的气氛倒也融洽。吃饱喝足后,一行人再度启程,傍晚时分赶到了临安城。

      许是正巧赶上了夜市,临安城内人头攒动,小厮驾着马车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栈,下车询问却被告知客间已满。无奈只好继续向前寻找,没曾想一连几家全都客满,到了最后一家终于有了空位,可是,却只剩一件客房了。

      小厮站到马车旁向云奉之禀报,云奉之听闻眉头皱了一皱,只剩一间客房不就意味着——自己要和这方君墨同住一间房?扭头看了看在一旁早就睡得七荤八素的方君墨,云奉之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用脚踹了踹还在会周公的方君墨,“喂,方君墨,赶紧给我起来。”方君墨嘟囔了两句睁开了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云奉之拉下了马车,怀里又多了他自己和云奉之的细软,而云奉之早就先自己上楼去了。

      站在客房前,方君墨总算搞清楚了状况,看着正在铺床的云奉之,立刻笑开了花的上前去,“奉之,你今儿怎么转了性子,居然主动的要和我睡一间房啊,哎呀,真是荣幸啊,有美人同床共枕,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云奉之听了倒是头也不抬的说,“方君墨你给我搞清楚状况,不是我要和你一间房,是因为只有一间房了所以我不得已才和你睡一间。还有,什么同床共枕,我看那是同床异梦吧。再就是,你,今晚睡地下,不许和我一张床。”话音刚落,就听见方君墨一声哀嚎,“奉之你怎么忍心啊怎么忍心!我不管,我就要和你睡一张床!”

      云奉之重重的扔下被子,站起身对方君墨说,“方君墨,你若是再吵,就连地上都没得睡。”方君墨撇撇嘴,无奈的认命了。

      ……

      收拾好房间,方君墨见时间还早,非要拉着云奉之去逛夜市,说是什么感受一下风土人情,云奉之被说得烦了,只好跟着方君墨一同前去。

      方君墨虽说打小就是富贵人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但是却甚少去街边夜市,临安城里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很稀奇。倒是可怜了云奉之,一路被他拉着是走也走不掉。路过卖糖葫芦的小摊,方君墨硬拉着云奉之买了一串,咬了一口,酸酸甜甜。

      “奉之,哎呀,我说你别老是苦着脸,尝尝这个,可好吃了。”方君墨说完便把咬了一口的糖葫芦放到云奉之嘴边。云奉之一开始是说什么都不吃,不过碍于来往的路人,其中有几个还看着自己,想来自己和方君墨的姿势一定是很暧昧,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不过,味道还不错。方君墨见云奉之不再皱着眉头,开心的笑了,“你看,我就说这个很好吃吧。”云奉之看着露出小孩子般的笑容的方君墨,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身体内部慢慢的升起。

      还没细想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就又被方君墨拉走了。这次,他们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停住了。方君墨一看见这些玲珑的小玩意就走不开了,认认真真的挑拣一番,找到了两个红豆串的手钏,给老板付了钱,把其中一只手钏给自己戴上。

      “方君墨,你这是作什么?”云奉之看着正在给自己手腕上绑红豆手钏的方君墨,不由得问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红豆很衬你,美物配美人嘛。”方君墨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罢了,云奉之心想,想来这也就是方君墨的风格,自己也无需想太多。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怀里抱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方君墨嘴里还叼着半块芡实糕。正走着,突然看见前面围了一圈人,方君墨素来喜欢看热闹,早就走了过去,云奉之只好跟上。两个人挤进人群,站到了最前面。

      人群中央跪着一名身披孝服的少年,约莫着十五六岁,相貌倒是清秀。少年面前站着几个一看就是找麻烦的纨绔子弟。听围观的人说,这少年叫穆青,父亲前几日因病去世,母亲又走的早,身边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戚,自己生活本就拮据,只好卖身葬父。今日来了几名富家子弟,为首的那个叫刘友全,一开腔就显露出好色本性,非说要把穆青买走,穆青不肯跟他走,刘友全就开始耍无赖。

      “刘友全?”云奉之轻蔑的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虽说早听说他也要来临安集会,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他,真真是改不了这好色的本性。”“怎的,奉之认识这厮?”“刘友全,扬州恒安丝绸庄的公子,就是先前在望江楼闹事的那个。”望江楼,闹事?方君墨仔细一想,终于想起刘友全是谁,可不是那日公然调戏云奉之的混蛋么?呵,今日居然又遇见了他,真是有缘哪。

      “我说小青儿啊,你就跟我走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跟了我,保你以后衣食无忧,父亲还得以安葬。”刘友全色眯眯的看着脸色煞白的穆青。“穆青多谢刘公子美意,只是穆青不需要荣华富贵,只想给父亲寻得好地方安葬罢了。”这刘友全见好言好语还得不到穆青,不由得开始露出猥琐的本性了,语言上尽显好色本性,“我愿意收你来我府是你的荣幸,不然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儿早就被扔进勾栏院了你,你还不识好歹,唔——”
      人群中飞出一块芡实糕,不偏不倚的扔进了刘友全的嘴巴里。刘友全的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东西,恨恨的拿出来一看,竟是半块芡实糕。“谁啊,谁这是,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把吃剩的东西塞到我嘴里?”刘友全气得直跳脚,两只小眼睛飞速的扫着人群,想找出这扔出芡实糕的人。

      “是我。”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刘友全回头一看,人群中站着一位身着淡青色蜀锦长衣的青年,眉宇俊朗,眼神狷狂不羁,怀中抱着一袋子芡实糕,毫无疑问,这个男子就是扔芡实糕的人。再细细一看,站在他身边的那位一身水蓝色丝绸长衣的青年,正是扬州知府云中敏的爱子云奉之。

      “真是好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云公子。”刘友全一边向云奉之问好,一边恨恨的盯着方君墨。云奉之还未答话,方君墨抱着芡实糕走上前去,“多日未见,这刘公子的本性倒是没改啊,如今反倒是变本加厉了呢,真真儿是让人刮目相看。”刘友全听出方君墨话语里的讽刺,脸色开始难看起来,瞪着眼睛盯着方君墨的脸,啧,这小子有点眼熟,先前可是在哪里见过?看看云奉之,再看看方君墨,刘友全可算是想起来这眼前的方君墨就是之前在望江楼驳了自己面子,把云奉之带走的那个小子。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之前在望江楼让我出了那么大的糗,今日竟敢又来和我作对。”方君墨听到了却也不答话,径直从刘友全面前走过,站到穆青跟前蹲了下来,掏出一袋银两放到穆青手上,“这些是给你爹的安葬钱,好好收着,寻个帮手把你爹爹好好安葬了吧。”说着又掏出一袋银两,“这些是够你以后生活的钱,拿着它,好好的换身衣服,吃点东西吧,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穆青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两袋子银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磕着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今日的大恩大德我穆青一辈子都会记住的。”方君墨笑着摸了摸穆青的头,站起身来。

      刘友全见方君墨竟敢无视自己,准备和身边的随从痛打他一回。云奉之见状走上前来,“刘公子,方公子为穆青的爹爹备好了安葬钱,刘公子应该高兴才是,怎的竟要上前打他呢?难道刘公子觉得方公子这样子做不妥?还是刘公子本就对穆青抱有不好的想法,而只是假意提议给穆青爹下葬?”云奉之风轻云淡的说道。刘友全想要辩解,却看到围观的人已是指指点点,脸上有些挂不住,扔下一句狠话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开去,方君墨一脸轻松的朝云奉之走来,“奉之,走吧,走得这么久肚皮倒有点饿了。”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一亮,激动地指着云奉之背后“诶诶,那边好像有好吃的,我们去看看吧!”云奉之看着方君墨这副样子直觉着好笑,不禁轻笑出声,看着对方询问的眼神,摇摇头说,“没什么。走吧,你不是饿了么。”

      两个人转身欲离开,就听见背后一声细细的叫声,“前面两位公子请留步。”回头一看,原来是穆青。穆青跑到二人跟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二位公子,穆青有一个请求,还望你们成全。”说完磕了一个头,“二位公子,如果可以的话,能否收留下穆青。穆青虽瘦弱,但打小就跟着父亲流离颠簸,做过各种杂活。公子今日的大恩大德穆青无以回报,只能为奴为仆才能还清今日的恩惠。还请二位公子成全!”说着还要磕头,却被一双手拉住,“起来吧,不要老是跪着。你既这么说,那我们也不能说不肯。这样,明日你先把父亲安葬好,再来后面的如意客栈找我们吧。”

      穆青听闻,感激的无以复加,“穆青多谢二位公子成全。只是穆青还不知道二位公子如何称呼?”“在下云奉之。”云奉之松开拉住穆青的手,指了指身旁的方君墨,“这位是方君墨。”方君墨笑了笑,摸了摸穆青的头,“小青儿,今日的钱好好用着,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吃的饱一点,明日我们客栈见。”穆青点点头,向二人鞠了个躬,转身跑开了。

      云奉之和方君墨往回慢慢走着,路过馄饨铺子,方君墨拉着云奉之找了个小板凳坐下,“老板,来两碗二两馄饨,一碗不加香菜。”云奉之看着两眼放星星的方君墨,忍不住问道,“方君墨,你是小孩子么?怎么现在还一副小孩子脾性,啧,真是丢人,以后若是走在一起,莫要说我认识你。”方君墨摇摇头,一脸坏笑的说,“奉之,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做童心未泯,哪像你,成天一副冰冷的样子,连笑都不笑,小心老得快。不过,就算你变成小老头我也喜欢你。”方君墨眼神一暗,声音也突然低了下去,“你说什么?”云奉之奇怪的问道,“没什么,哎,馄饨来了,快,趁热吃。”方君墨打起精神,把那碗不加香菜的馄饨推到云奉之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的?”云奉之看着碗里一点香菜都没有的馄饨,疑惑的问道。“当我是谁,我可是火眼金睛呐。之前和你吃饭的时候你每次都把香菜挑出来,所以我就知道咯。”方君墨得意的说道。

      云奉之看着方君墨,灯笼映照下中,方君墨的眼睛里一闪一闪,云奉之登时觉得脸上发烫,用手摸了摸,赶紧转移话题,“方君墨,我问你,刚才你怎么见着刘友全这么激动,怎的不等我答话就先站出去了,又当众给他吃瘪?”方君墨一边吹着馄饨,一边不以为然的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好色的样子,真叫人恶心。”云奉之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就你这风流胚子还说人家?我看你也就是和他半斤八两吧。”

      方君墨看着眼前笑得一抖一抖的云奉之,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云奉之本就美如冠玉,而且甚少笑容,如今这一笑,更是别有一番风情。方君墨定了定神,一脸正经的解释道,“喂,云奉之,我可是好人家的公子,刘友全这个肥头大耳的猥琐子弟怎配和我相提并论?”云奉之忍住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两碗馄饨很快就见了底,两个人心满意足的走回了客栈。回到客房,云奉之早早的洗漱完躺在床上,翻过身子睡了过去,只剩方君墨看着地上自己的“床铺”,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躺了下去。

      半夜,方君墨感觉身上压了什么东西,起身点上蜡烛一看,竟是云奉之的被子,看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云奉之,方君墨哭笑不得,哎哟,自己这回还真是捡了个宝贝回来啊。摇摇头把蹬下来的被子捡起来,坐在床边,仔细的给云奉之盖好。看着云奉之嘟起来的嘴,时不时还嘟囔两句,和小孩子的睡相别无差别。方君墨掐着自己的腿,使劲儿的憋住笑,这会子千万不能把云奉之吵醒,不然自己一定会被灭口的。也不知这云家大少爷要是知道自己的睡相竟是这般孩子气,会不会立刻找个洞钻进去呢。

      方君墨看了看窗外,不过丑时,时间还早,再看看云奉之,思索一番之后,果断的躺在云奉之的身边,拉过被子给自己也盖上。唉,还不是怕云奉之这小子再自己翻下床来砸到自己,自己这张脸岂不是要毁了?方君墨自我催眠一番,往里挤了挤,抱着云奉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云奉之睁开眼,正好对上面前放大的方君墨的脸,再看看自己身上还搭着方君墨的手,“唰”的一下坐了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可怜还在睡梦中的方君墨就这样被踹下了床。

      方君墨从睡梦中生生的被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好对上床上撒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云奉之的眼睛,还未开口,就被迎面飞过来的枕头砸到了脸。“方君墨,你不好好的在地上睡觉,跑到我床上来作什么!”“哎哎,奉之,你轻点,我这张俊脸险些毁容啊!”方君墨揉揉鼻子,无辜的看着还在炸毛的云奉之。“脸?你居然还要脸?你说,你昨夜好好的不睡在地上怎的跑上我的床了?”云奉之眯着眼睛盯着地上可怜巴巴的方君墨。

      “还不是你昨夜把被子蹬下了床,我给你盖好被子又怕你半夜再摔下来所以才睡在你的外面啊!”“胡,胡说,我怎么可能睡相这么差劲。”云奉之的耳朵红了一圈,转过头去不看方君墨,“罢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方君墨见云奉之耳朵根子都红了,笑嘻嘻的凑上前去,“奉之,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哈哈哈。哎哟,真是可爱。原来一向孤傲的云少爷居然也会害羞?”

      “砰!”又一个枕头砸到了方君墨的脸上,方君墨抱着飞来的枕头,乐呵呵的看着床上别扭的小人,一脸的宠溺,“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些洗漱吧,阿远他们应该已经备好早茶了。”说罢便起身更衣。

      整理好衣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方桌上摆满了准备好的早茶,一旁的凳子上还坐着一个小人,一身鹅黄布衫,听到身后的声响急忙转头看去,原来是穆青。穆青见两位公子下了楼,急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穆青给二位公子请安。”云奉之拍拍穆青的肩膀,“你的父亲可是已经安葬好了?”“回云公子,家父已经入土,多谢公子的恩惠。”云奉之点点头,“很好,小青儿啊,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小厮了,等来日回到云府,让柳伯着人给你多做几套衣服,然后教教你规矩。每天一日三餐不缺,每个月还有例银,做得好了也会给你一定的赏钱。”穆青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多谢云公子,多谢云公子。穆青一定好好学规矩,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一旁的方君墨听了,不甘心的说,“奉之,你这就是偏心了,怎的穆青竟成了你的贴身小厮呢,明明应该是我的才对。”云奉之哼了一声,“把穆青交给你,我不放心。你这个成天不想些好事的少爷,要是成日的见着穆青,啧啧,真是不敢想。”说完拉着穆青做到桌子前,无视身后一脸怨念的方君墨,“小青儿,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来,尝尝这个。”方君墨瞪着云奉之的背影,一句话噎得上不来,好你个云奉之,我一定是脑袋不正常了才会喜欢你这个性格差劲的人儿!你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一定是的!

      ……

      商会的集会是在一周之后,在此期间,方君墨是天天吵着嚷着说要趁此机会好好游玩一番,云奉之每每听见方君墨说要出游,总是头疼不已,虽然有时候自己坚定的就是不去,但是每回都被方君墨连哄带骗的拐去了。

      今日,方君墨说要去禾仓山,一大早的便把云奉之从床上哄起来,拉着小青儿一起,乘着马车,不消半日便到了禾仓山脚下。禾仓山以山腰间的云雾最为出名,登至山顶向下俯瞰,云雾缭绕伴着习习微风,如同仙境一般。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三人到了半山腰,小青儿寻得一处干净的地方,铺上灰布,好让云奉之和方君墨坐下歇息。闻着山林间特有的清香,感受着湿润的空气,方君墨看着远处飘渺的山雾和青山万里,心生感叹,“人生在世,唯一知己难求。能与喜欢的人一同看遍天下美景,踏遍万里山河,也算此生无憾。奉之,你说是不是?”云奉之耸耸肩,对方君墨的话不以为然,“这天下若有哪位女子能得到方大少爷的心也算是倒霉,谁叫她摊上这么个风流的主。知己难求不假,不过相比方大少爷的红颜知己也不少吧?”

      方君墨没有接话,而是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云奉之。山间的风徐徐吹来,吹动了云奉之的头发,翩然若仙,侧脸线条俊朗,眉目间透着清冷的气质。自从发现自己对他动心以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虽说自己从前没少在胭脂堆里,可是面对云奉之,他之前所有对女子用过的招数都不管用,云奉之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一个极特别的存在。

      与云奉之相处的这段时间,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地牵动着自己的心。云奉之生性本就孤傲冷淡,又鲜有笑容,这种想要却得不到的感觉已经快把自己逼疯。他喜欢他,喜欢到无可自拔,所以从不想让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从来不肯勉强云奉之。

      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云奉之喜欢上自己呢,方君墨陷入了沉思。所以说,这人啊,一旦动了心,有了情,竟是再也不肯放手了。

      云奉之见方君墨没了动静,便转过头看他,没想到却看到方君墨一脸严肃的神情,刚要开口叫他,却被方君墨的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奉之你说,若世间能有一人,与你性格互补,理解你,包容你,从来不勉强你,你是否愿意与他共度此生呢?”云奉之被方君墨说这句话时的认真的眼神弄楞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方君墨见云奉之微微张着嘴呆坐在一旁,莞尔笑了,“你看,我同你说笑呢。听闻山顶的合欢树甚是有名,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云奉之在小青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跟在方君墨后面默默地走着。看着前面走着的方君墨的背影,云奉之若有所思。

      其实,在和方君墨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他渐渐发现方君墨本性并不顽劣,只不过是打小被宠惯了罢了。虽然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可以说自己对方君墨的印象一开始只停留在风流公子这上面,可是后来当他出现在望江楼,站在自己和刘友全中间维护自己的时候,当他在自己手腕上绑上那只红豆手钏的时候,还有先前解救了穆青的时候,他对他的印象就已经改变了。而自己时不时的同他打嘴仗,偶尔捉弄他一下,也是想看方君墨气的七窍生烟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的样子。

      自己不傻,他也能感受到方君墨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并不一般,而自己对方君墨的感情也在逐渐发生变化,可是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林间小道上,方君墨和云奉之揣着各自的心事,心不在焉的走着。突然,云奉之脚下一滑,直直的跌进猎人们用来捕获野兽的深坑里,穆青被眼前的突发事件吓得呆立在一边不知所措,前面的方君墨听见背后的声响赶忙跑过来,趴在地上伸出手,使劲的把云奉之拉了上来。所幸坑里并没有捕兽夹,云奉之只是身上有些许擦伤。方君墨看着云奉之手上的伤口,心疼得不得了,急急地从身上的丝绸长袍上扯下一条,小心的给云奉之包扎好。

      云奉之看着小心翼翼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方君墨,心跳突然加快,装作无所谓的说,“没事,你看你急的。小伤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不是说要去看合欢树的么,赶紧走吧。”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起身,还没站起来便“嘶——”的一声歪向一旁,还好方君墨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自己。

      原来,刚才跌落到坑里的时候不慎崴到了脚踝,之前还不觉着,可是一动起来却是钻心的痛。方君墨见云奉之吃痛的咬着嘴唇,便对他说,“罢了,看你伤成这个样子,我们还是不去了吧,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我们赶紧下山去,好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脚踝。”

      云奉之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打紧,既然已经快到山顶,半途而废岂非可惜。况且你不是很想去看的么,不用在意我,我们赶紧走吧。既然有猎人挖的坑,那山顶一定会有猎人歇息的小屋。我们走快点,今晚先在山上借住一宿,明日再下山吧。”

      方君墨见云奉之一再坚持,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倔强。罢了罢了,来,我背你上去。”说着便背对着云奉之蹲了下来,转头招呼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的穆青,“小青儿,快扶着你家少爷,让他趴到我的背上。山中天黑的早,我们要加快赶路了。”

      背着云奉之,三个人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山顶,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了猎人打猎歇息的木屋。方君墨让小青儿先进去打扫屋子,片刻之后便背着云奉之进了木屋,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脱下他的长靴检查脚踝的伤势。

      “还好,所幸没有脱臼。”方君墨轻轻地摸着云奉之的脚踝,“只是有些红肿淤青,今夜你好生歇息,我去外面找点水。”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看见云奉之在摸自己的手腕,以为是手腕受伤了,便急急地问道,“奉之,你怎么了?可是手腕不舒服?”云奉之停了半晌,默默地说,“你给我的那串红豆手钏不见了,许是之前掉进坑里的时候不小心弄落了吧。”“不打紧,一串小玩意儿罢了,等日后寻着更好的我再给你便是,你……”方君墨还准备往下说,却看见云奉之脸上异样的神情,沉默了一会,转身对穆青说,“小青儿,你留在这好生的照看奉之,我出去找找能吃的东西。”说完便起身出门了。

      云奉之不语,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原本红豆手钏在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串小玩意罢了,自己也不曾放在心上,可是为什么当发现它不在的时候自己竟是如此的失落呢。难道是因为那串手钏是方君墨送给他的,而且是由他亲手戴在自己的手腕上的?云奉之揉了揉眉心,一阵心烦意乱。

      方君墨出去了许久,天色都黑了却仍不见他的身影,云奉之瞧着屋外并没有方君墨回来的踪迹,不由得有些着急,忙唤了穆青,“小青儿,你拿着烛台去门外看看,方君墨为何还不回来?”

      穆青拿起桌上的烛台,正准备出门,就看见方君墨回来了。方君墨踏进门,手里提着两只兔子,身后背着一小捆柴火,脸上沾了一些灰,全然不见贵公子应有的样子。“方公子,您可是回来了,我们都着急死了。您这是去哪了呀!”穆青担心的问道。方君墨却不答话,只是默默地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径直的走向云奉之,坐在床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串红豆手钏,拉过云奉之的手,仔细的重新戴在他的手腕上。

      云奉之看着手腕上重新戴好的红豆手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出去了这么久,又搞得如此狼狈,就是为了这串小玩意儿?”

      方君墨摸着那串手钏,看着云奉之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见你丢了手钏心里失落,不想看你不开心的样子,所以就去你跌落的地方找寻了一番,可算是让我找到了。你既喜欢,我便拼尽全力也要给你找回来。既已寻回,你可要好好保管,莫要再丢了去了。”说完便宠溺的笑了。

      云奉之看着方君墨的笑脸,心跳不禁又开始加快,眼瞅着脸就要红了,便扭过头不去看他,不自然地说道,“知道了。你快去用水洗洗脸吧,一脸的乌黑成什么样子。”

      方君墨看着眼前别扭的云奉之,笑得更开心了,“好嘞,奉之让我洗脸我便去洗了就是。”走到门口,又转身对穆青说,“小青儿,你去外面生个火,等一会我烤兔子给你们吃。”

      两只野兔子很快便被饥饿的三个人消灭掉了,收拾掉残余,帮云奉之洗漱完毕,方君墨让小青儿留在屋内照看云奉之,自己在屋外生着火守夜。

      云奉之躺在床上,看着方君墨坐在门口的背影,嘴角慢慢的浮现了一抹笑。翻过身拉了拉被子,慢慢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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