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成伤》载酒行歌

4、四

　　那年的冬天是我记忆里最灰暗最寒冷的冬天。那天之后，张仲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梅村，哥哥也一直没有回来。素心姐姐和我家，渐渐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他们说素心姐姐不自量力想攀高枝，落得身败名裂，连带着她爹也抬不起头。他们说我们家含辛茹苦，养大了一只白眼狼，供哥哥读书那么多年，人家一旦考中，就不肯再回来了。最后总结，没有那个命还是不要奢望太多。
　　但他们从来不敢在我面前说。因为我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拿起身边最趁手的武器冲上去打他们，才不管是谁。但是这样的流言蜚语却是止也止不住。
　　对于哥哥，我心里也很是矛盾，有时候忍不住埋怨他，更多的时候却是在盼着他回来。我不肯思考那天娘说的话，但那些话又时不时地自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愁肠百结。
　　素心姐姐和我一样的憔悴，那天之后她几乎足不出户了。唯一的好消息是素心姐姐的爹爹似乎受到刺激终于振作起来了，他开始勤劳地下地干活，还重新拾起了诗书。有一次他对我说他要考举人，让谁也不敢再看不起他和他的女儿。
　　日子还是要过去。
　　立冬后不久，十里梅林迎来了初雪。那天我起得很早，拉着素心姐姐去折梅枝。我想让她出门散散心，正好临近我的十四岁生日，就撒娇让她挑一支最好看梅花的送给我做礼物，她对我无可奈何，只好顺了我的意。
　　但我没有想到我们会在梅林里遇到张仲原。
　　他就站在他和素心姐姐初次见面的那株梅树下，仰着头怔怔地望着一树火红的梅花。我们看到他的身影的时候，都愣住了。
　　他看上去清瘦了很多，容颜也满是憔悴，几乎找不到当年那个丰神俊朗的青年的影子了。但是在看到素心姐姐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一如当年。
　　素心姐姐轻声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张仲原快步走过来拉住了她。
　　他说素心你听我解释，我从来没有背叛过。
　　素心姐姐的脚步顿了顿。我揉了揉眼角，悄悄地离开了那片梅林。
　　素心姐姐后来告诉我，是张仲原的小厮告诉了张家老爷他们的事。张仲原因为秋闱不中，被禁足在家，被看管得极严，那天才趁着家里忙着准备年礼没人顾得上他觑了个空偷跑出来。张仲原说他没有考上进士不怪素心姐姐，是他本来就不喜欢读书，如果不是为了素心姐姐他甚至连下场都不愿。他说他已经决定了年后就去北方参军，冬季北方匈奴没有粮草正伺机南下，他一定可以挣功名回来，那时候张家就没有理由反对他和素心姐姐的婚事了。
　　张仲原的到来给了素心姐姐新的希望。虽然担心他去北方战场的安危，但素心姐姐显而易见还是欢喜的。她在年节里殷切地给他做了好几双新鞋袜，年后第五天，张仲原背着它们踏上了北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