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九鼎》愠则夷

12、只为一株花

　　“是啊，冬天。”伊弋终于开口说话，“可这哪里是冬天，你看那柳，还有那桃李缤纷，这是冬天吗？四季如春不该是这个地方的，四季分明才是它的宿命。可那人偏就改了它的命。上天给了这里春夏秋冬，那么就应该无条件的接受，。”
　　不知不觉原来人间已是冬天。原来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却毫无感觉。对时间的麻木。
　　“伊弋，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你知道蓝少辛因为一个多么可笑的理由改变这里的季节吗？他说，冬天，树木会落叶，昏暗的天空很压抑。甚至有人会因为冬天的寒冷而死。可，这都是规律，复往循环。一个个冬天，一切早应习惯……最重要的是，他只为养活一种花。”
　　花吗？确实，是个可笑的理由。
　　夜息一边用手抠着屋里的桌子，一边道：“蓝少辛也只是一片好心。”
　　“好心？他是被那个所谓的先人迷了眼。几近偏执。”伊弋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
　　我并不明白： “仙人？哪里来的仙人？”天界有仙君来凡间了？
　　窗外的清风吹来，很舒服，难怪那个蓝少辛要保持如春的四季。突然又想起天界的春天了，那其实算不上春天，天界没有四季之说，美则美矣，过于静谧。
　　“他的先人突然出现，可谁知道是个什么怪物，本该百年前就该化成了灰，不成仙便是魔。”伊弋叹气。
　　原是先人。
　　虞疆见我呆在窗前，走至我面前，轻轻关上了窗户，“吱呀”一声。人间被关在了窗外。
　　他终于开口说话：“关上窗，静些。”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我听得见。
　　“虞疆，其实我想看看冬天，枝桠萧条成空，寒梅孤傲闻香。雪压松柏，轻覆万物。人间不都是瑞雪兆丰年的吗？至雪仙君降雪时是开心的模样。”
　　虞疆又：“人间气候万变，有些地方并无四季之分，或极寒之地，或黄沙酷暑，或一天之内，气候不齐。”
　　突然不想再说气候之类的了，又推开窗户，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吵吵闹闹。
　　“其实也不错，这样。”
　　“你们在一旁嘀咕些什么呢，又是关窗又是开窗的。”夜息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寓木在一旁自然是停不下来的。“气候一改，也影响不了什么。”我觉得寓木说得有些道理，“而且，为何要弄得如此神秘。非得装作不认识的模样，又引我们来这豫云客栈。”
　　“当然是为了躲避蓝少辛呀！说来奇怪，只有着个客栈不受他控制，出了这个客栈，就活在他眼皮子底下。若是知道你们来了，那还不得扑过来啊！”
　　夜息这话说得有点乱，若如他所说，我们一来时，蓝少辛就该有所警觉！
　　“那是因为有我在。”
　　说这话的是……虞疆？！
　　很少听到虞疆自我承认，这么的……明目张胆……
　　虞疆身为上仙，避开闲杂人等的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那现在你们做何打算？”
　　“既然你们来了，就一起劝劝少辛吧……因为……他来了。”
　　！！！
　　一声马嘶鸣，惊了人间杜鹃。
　　我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他。如夜息所说，他是身穿灰袍。此刻骑在马上，头戴斗笠，黑纱下定是狗的模样，是见不得人。
　　一眨眼，从窗口跳进屋里。
　　这是狗能做到的？
　　“少辛。”
　　“许久未见，恩人可还好。”入耳的是温柔的人声，简直比虞疆还温柔。
　　扶羽在这时从一旁抽出利剑直刺蓝少辛，剑如冰，气凛冽，毫不留情。如此，蓝少辛他居然不躲也不回招……
　　扶羽一出强大之气势，结果只是为了……掀了他的黑纱斗笠。斗笠随着剑指的方向飞去。一声响，挑去了朦胧。现出了真实。地上落了数根青丝。
　　并非狗模样，是人，平白无奇的脸，看起来亲切无比。
　　夜息一把抢过扶羽的剑，那把剑再次指向蓝少辛。一时无言。夜息又怎了。连扶羽也故意没有阻止他，将剑“给”了他。
　　虞疆在最近的凳子上坐着。对我微笑道：“你也坐着吧，站着怪累的。”上仙还怕累？
　　既然是虞疆让我坐着，自然得坐下。寓木也拖着凳子开心的坐了下来。顺便嗑着不知哪里来的瓜子，还分了点给伊弋。扶羽毫无表情的站着。
　　夜息看着我们，忍不住道：“你们当是看戏呢！”
　　寓木啧啧道：“难道不是吗？”
　　夜息估计受不了我们如此，收了剑扔给扶羽，扶羽接住继续擦剑。扶羽对剑情有独钟。
　　“也罢，蓝少辛，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我只拜托你别再做无所谓的事了。算我求你。”
　　“夜公子无需为我担心，就算遭反噬，遭天谴，我亦无所谓。”
　　其实，我还是没看懂。
　　“你妻子死了，我亲手埋的，就在那个山洞里的土里，她早已腐烂。”
　　“嗯，我知道，可我就想做点事，度过余生，好去寻她。”
　　“你就那么想死？”
　　“我不过是种了几株花而已。人也需要这样的温暖，不至于冻死。”
　　“所以你就让这里气候不变？人怎样都不关你的事，你这是有违天则规律的，会折寿的。”
　　“无碍。”
　　“是她撺掇你的吧。”
　　蓝少辛不再回答夜息。
　　夜息拉住他的衣袖，“少辛，我当你是朋友，我才会拉着伊弋来这里，我……”
　　“嗯，我也当你是朋友，朋友不该干涉的还是不要多说。”
　　虞疆突然笑道：“我们去赏花可好？友人的花定是世间最美之花。”夜息的友人，蓝少辛。
　　又是一片寂静。
　　蓝少辛道：“有何不可，自当陪同各位在此游玩一番。”又转头对夜息说：“此事待后再谈也可。”
　　夜息见我们如此，亦无可奈何，只得暂且答应，我们一起赏蓝少辛的花。